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2

      「嗯──想不起來呀!」

      御子柴百太郎抱著頭不斷重複嚷著一樣的話,從剛剛離開游泳俱樂部之後就一直想著那個綁著包包頭,動作帥氣的丟出水瓶後卻一個重心不穩往後跌倒的女孩,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面。

      松岡凜看著自家學弟一直在那邊吵著也只能叫他把嘴巴給閉上,手裡還拿著那女孩丟給他的礦泉水,不禁想起在販賣機的時候,被對方拿頭用力去撞機器的畫面跟聲音給嚇到,後來見她大概是要哭了出來才想說把水讓給她,誰知道她居然還是一頭繼續撞上機器,不斷地喃喃著自己實在太丟臉的話,而且在離去前遇到的時候,她將水扔給他的動作擺明了就是想耍帥,只是下一秒也還是跌了個大跤出糗到底,這些奇怪的畫面讓他現在回想起還是覺得很想笑。

     

      可一旁在鬧著的御子柴也還沒安靜下來,這讓他想起剛剛聽到其他人簡略的介紹那女孩的事,便開口:

      「百百,那該不會是你在哪裡搭訕過的大學生吧?」

      「才不是呢!我才不會找年紀大的姊姊──」

      「百百君,這樣講有點太失禮了喔。」

      「哈──哈啾──」響用力的打了個噴嚏,天氣雖然是有些涼爽,但應該還不至於到讓她感冒著涼才對:「啊──鼻子好癢!到底是哪個小王八蛋在說我壞話?」

      她邊說著語氣邊帶著些憤怒,捲起袖子奮力的清洗著許久未用的浴室,雖然滿腹的抱怨想要讓她大吼特吼,不過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也只能咬牙硬撐,試圖把所有的不滿全部都換成精力,放在打掃這間閒置很久的房子上。

      暫居在笹部家超過一個星期後,響開始發現自己除了聞到泳池水會想吐之外,開始連看到比薩跟聞到比薩味都會控制不住的反胃,怕這情況下去她以後大概會連看到圓形的東西都會腸胃不適,於是她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靠各種小手段才拿到已經過世的祖父母所留下的房子鑰匙,只是找到新地方安頓是一回事,能不能乾淨的讓她住下又是另一個大問題。

      「什麼?請吃飯?喔,好啦。不過我現在還是個貧窮的打工仔,等我找到新的兼職再請你吃飯啦御子柴少爺。」

      用力刷浴室刷到一半,就接到國小同學打來關心她安頓如何的電話,沒想到那傢伙劈頭就是要她請吃飯,不過礙於拿到鑰匙的這份人情要還,響也只好暫且先答應對方無理的要求。

      沒辦法,誰叫她在這邊還有聯絡而且能算的上熟識的(並且可以使喚的),只有國小玩在一起的御子柴清十郎。

      雖然他們之前聯絡也不算頻繁,可只要御子柴去到東京也都會找她出來聯絡一下,是也曾經有人開玩笑的問過御子柴是不是想要追響,只不過他們兩個稱兄道弟那麼多年,一想像那種畫面也都不禁覺得有點噁心。

      「星期一?不要啦。你高中不是游泳部還是什麼游泳名校的嗎?我才不要陪你回去拿什麼畢業紀念冊,你們學校一定超臭的──就、就算你說學弟很帥也沒用啦,他們身上味道一定都噁心死了你要我吐給你看嗎──啊啊啊,好,不准打電話給我哥,你敢打給他我就去揍你弟。」

      威脅利誘都讓他給用上了,想來他大概也只是沒事做,又或者怕她一個人在這會覺得無聊,才這樣半哄半騙的想要跟她出來見見面。

      「之後的事,就之後再說吧。」

      掛掉電話前的最後一段對話,御子柴繞回了她逃回來這裡的原因,而響也依舊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雖然現在不回答這問題,她之後見到他也一定會再被重新提起。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結束通話後,清掃任務也隨著她心情的起伏以及體力的下降做了一個隨意地總結,快速的洗了澡之後便剛好接到隔壁鄰居送給她的飯糰,這讓已經習慣城市生活的她,再一次的感受到這地方總帶給她一些意外卻又心暖的事物。

      遇到的人都很好,也沒有太多的生活壓力。

      咬著米飯卻遲遲嚥不下去的她,是這樣想的。

      「搞什麼……居然看的到星星耶。哇嗚,也太多了吧──」

      倒在緣廊上迎著乾淨的晚風,臉貼著被她重複擦過至少三次的地板,側著頭望向被繁星佔據的有些擁擠的夜空,伸出手來也擋不住那些閃爍,索性閉上眼,闔住那些讓人覺得都快在腦子裡燒起來的光芒。

      略低的溫度流進空蕩的室內,她聽得見空氣的流動使得細碎的聲音從房子的各個角落傳出,像是有人仍在那低語般,也或許是她渴望有人與她對話。

      就算是一個人待在這樣缺少生氣的大房子裡,她也不害怕。

      她不怕黑,也不怕鬼。

      「阿響真好,什麼都不怕呢。」

      好像遇到什麼問題都不會煩惱呢。

      那時候,她知道是她自己延伸了她哥說的那句話裡頭的含意,也知道是自己一時腦子熱昏了,才會在那天下午拖了行李箱就自己離開家裡。

      對她來說,最可笑的不是自己鬧脾氣跑來這裡給自己找罪受,而是她心裡明明存著期待,但最後還是過了兩個星期後才被發現離家出走的事,而且發現的人也只有她哥哥一個人而已。

      「妳是還沒長大嗎?都上大學了,還在玩這種把戲。」

      「長大有什麼好?」她到了岩鳶後,撥了第一通電話給御子柴時是這樣的對話,「御子柴哥哥,身為長子的你,是不會懂我們這些弟弟妹妹的心情的,不長大就是我們的權利跟任性   ,還有──」

      還有那些你們擅自認定的──

      「下次問問御子柴弟弟好了……搞不好我們會有一樣的煩惱也說不定。」

      最後發現自己根本靜不下心來睡覺,壓在頭頂的星空也像是跟她挑釁一般的亮的徹底,純粹是把自己睡不著覺的煩躁都怪給了大自然,隨手拿了薄外套穿著拖鞋就出門散步去。

      出門的時刻天也還沒亮起,正值深夜時分也沒讓響這單身女子覺得一絲不安,大概是這個城鎮的氛圍都太讓人放鬆,一離開空蕩的房子後她整個人又恢復到那股懶散的感覺,拖著腳步就緩緩的走到海邊,在沙灘旁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就坐下來,聽著滿潮越打越近的海浪聲,作勢等天亮讓自己累到掛再倒頭大睡好了。

      坐在海邊就讓她想起以前,同學相約海邊玩的時候都會想要避開她,不過經過研究後才發現,其實她也不是怕水,只是純粹對於泳池裡的那些化學味道感到恐懼而已,更甚至她也還敢在海水裡面憋氣游泳。

      她記得自己小的時候也曾經跟哥哥在那家游泳俱樂部上過幾堂課,可那個地方也是讓她這輩子聞到池水味就開始反胃的地方,而事件的起因只是單純的在水裡腳抽筋,然後嗆了好幾口水,當時的嚴重度她自己也不記得了,等她有印象的時候也只知道自己身體對泳池的自然反應就是如此。

      祖父母還在世時,提到這件事的時候總是一臉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從他們的口中響也只聽聞自己那時候除了大吐特吐之外,還難得的發了好大個脾氣把大家都嚇壞了,最後弄得雞飛狗跳也就只好停止游泳課,連帶的她哥哥也一起沒有繼續學游泳,不然她想現在她哥搞不好也是個游泳健將之類的,當個區區小律師也太委屈他的才華。

      不過她爸媽應該不這麼覺得吧。

      她明白自己又往死胡同鑽去,這樣的行為只會讓這個夜晚更難熬而已,可直到晨曦從海平線那端洩出一絲光線,乾淨的天空沒有多少雲能讓陽光渲染,那單純溫暖的亮黃,讓響不由自主的脫下拖鞋,走進了沙灘,試著讓雙腳踏上那光芒。

      直到潮濕的沙子包覆了腳底,冰涼的海水衝上了她的腳踝,湧退的波浪劃過上頭淺淺的疤痕,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走不了那麼遠,而陽光終究也不屬於自己。

      她能做的,只能站在遠處看了。

      「混帳──」她深吸口氣後,大聲的朝著海面吶喊:「你們這些混帳!笨蛋啊!可惡的傢伙──」

      吼了幾次後發現自己沒什麼力氣了,可滿腹的怨氣卻也還沒消完,於是便將雙手圈在嘴前用力的吼:「律師有什麼了不起──法律系有什麼了不起──T大有什麼了不起──我就是考不到啊!明明資優生一個就夠了啊!幹嘛要拿我跟他比啊!混帳你們以為是在集點數嗎?天才小孩又不會買一送一,雜貨店的阿婆才會算你冰棒買兩支送一支啦!混帳啊為什麼明明是夏天天氣卻還是這麼冷──噁!好鹹!」

      吼到最後的台詞又開始往奇怪的方向導去,最後是嘴裡進了沙也吃進了海水的鹹,才急忙呸了幾口出來順便把嘴巴閉上,繼續呆愣的望著海面,直到看見不遠處的漁船駛進海中,拉起了鳴笛聲後才讓響驚覺一天已經重新開始,再如何的不甘願她也得重新回到現實,拖著這時才湧出些許疲憊的腳步,悻悻然地離開。

      「噁──邪惡的氯化鎂跟氯化鈉,怎麼有氯字的東西都跟我犯衝啊……」

      「妳,是不是忘記拿拖鞋了?」

      才要踏上平坦的地面,有些印象的聲音突然的傳入響的耳中,她猛一抬頭對上的那張臉,瞳孔急速一縮興奮之下就又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啊!美、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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