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六月白(2)

時間飛快流逝,不知不覺間周圍的燈已經暗了下來,零星幾個加班的同事離開前招呼道:「Jing,我先下班囉,再麻煩妳鎖門。」

「好的!」

抬起痠痛的脖頸,這才發現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她一人了。

關掉電腦,緊繃的腦袋彷彿也跟著瞬間關機,她撐著臉頰放空好一會兒,直到手機連續震動,不得不從電量耗盡的狀態勉強拉回一絲精神。

瞥了眼螢幕,姚紓靜深吸一口氣,掙扎了幾秒才點下接通鍵。

「喂,媽。」

「喂,妹妹啊,吃飽了嗎?」

「嗯……」

她不敢打開視訊鏡頭,試圖含糊過去,但媽媽就是媽媽,仍舊很敏銳地在幾句話之後發現她還沒回家,一面嘆氣一面數落。

「妳看妳,個性這麼悶,怎麼在行銷公司工作呢?這麼常加班,還不如回來繼續考試,聽說明年會大幅開缺,機會比較多,妳再試試看……」

姚紓靜一如往常耐心地回應:「媽,我做的是設計……」

「設計就不用跟別人溝通了嗎?唉,算了,妳自己想清楚,爸媽不會害妳,住在外面又要付房租,吃飯也要錢,繼續考試多好,有的人考了五年才考上,妳可以多努力兩年嘛……」

輕按著再度開始抽疼的胃,她沉默地聽媽媽絮絮叨叨的遊說,直到大樓警衛經過,訝異地關心她為什麼還在公司,才匆匆結束通話。

晚上十點。

拎著從即將打烊的小吃店外帶的水餃和燙青菜,姚紓靜回到暫居的小套房,在擺滿畫具的書桌前坐下,讓視野被牆面上繽紛的插畫海報和明信片填滿,終於覺得可以喘口氣。

漫長的一天裡,彷彿偷來的、碎片似地獨屬於自己的時間,身體疲倦卻捨不得休息,兩三口解決遲來的晚餐,她翻開素描本,繼續昨天尚未完成的畫作。

不同於工作時使用的電繪板或平板,她更喜歡握住水彩筆,實際調色、感受筆尖的彈性和水分、紙張的觸感,以及顏色暈染開來的模樣,一旦下筆便無法復原步驟,技巧再好,也存在其不可預測性,她為此而深感著迷。

畫完之後,她會分享到ig,silent_days,靜歲。

備考期間為了排解壓力,斷斷續續地經營,約莫一千的粉絲數,有一些是朋友和同事,一些社團交流畫技時認識的網友,以及完全不認識她、僅因為喜歡她的作品而追蹤的人。

這些陌生、遙遠,但純粹的心意,慢慢聚積起來,有時成為她畫畫的動力,然而更多時候,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告訴她,以興趣為生是大忌,那股熱忱最終會被現實磋磨殆盡,選擇放棄國考、成為行銷公司設計師將滿一年的現在,偶爾,真的很偶爾,比如像今天這樣獨自加班到很晚的日子,她也會升起一絲懷疑。

假如聽從父母建議,繼續考試、換取穩定的生涯發展,反而可以過得比較輕鬆嗎?

她喜歡畫畫,但是……畫畫對她而言有多重要呢?

她真的足夠有天賦嗎?

或者,她不該把閒暇之餘的愛好看得太認真?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這些念頭有如一扇又一扇緊閉的大門,門後的世界毫無提示,她沒有勇氣深思,害怕不小心便再次誤入歧途。

手機螢幕停留在靜歲的版面,愛心數和留言通知不時地更新著;姚紓靜猶豫片刻,仍舊允許自己沉溺於這份小小的雀躍之中。

再一下下就好。

即便短暫,她也想相信──

相信自己真的是發著光的、如此特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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