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ch.0 End of Life

蔚藍色天空上點綴幾朵蓬鬆白雲,如此完美的藍天。艷陽高照,白鴿在天空翱翔著,從囚車小窗望向外面——自由距離影山零治只有一窗之隔。然而他不後悔,正如他不懊悔自己絕大多數的選擇。

儘管囚車上面有冷氣,但鐵皮下多少還是會有些悶熱。坐在一旁的警察緊盯著自己,生怕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不以為意,影山閉上雙眼,開始回憶起自己的過往。

他曾經有多愛父親的足球,骨子裡就有多恨父親。只是球場上的失意,就能拋棄母親、弟弟和自己嗎?多麼軟弱無能的男人,連身為一家之主的資格都沒有。赤裸裸且逃跑的輸家有什麼好崇拜的?技巧再怎麼華麗,過人再怎麼迅速,輸了就是沒有任何價值!母親葬禮的那天,他將所有關於父親的物品丟進火堆中。

但潛意識中,影山仍嚮往著父親,甚至是支持父親的。才會在賈爾席多的協助下謀害圓堂大介,在帝國學院成為足球部總帥;發明出那麼多招式甚至成為青少年足球界家喻戶曉,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段日子到底害過多少人,早已多到數不清。從國中一開始踢球的夥伴、利用其娘家權勢的前妻、不聽話的棋子、會阻礙計畫發展的人……自己的一生真是罪大惡極。影山輕笑,到最後居然幾個中學生拉他回頭,裡面還包含自己的學生,白活這些歲月。

鬼道?他早已揮別自己所給予的陰霾,與圓堂他們一同開創足球的新時代,連同不動跟佐久間一起。

阿芙洛蒂算是最早靠自己力量站起來的,用自身的力量與自信撐起『愛與美之女神』的稱號。

戴蒙尼歐,儘管還在迷茫,仍沒有放棄夢想。其他在他底下的球員,多虧圓堂祖孫所謂『熱愛足球的心』,大家都快樂地踢著足球。

圓堂大介,這個讓他一生都活在復仇跟憎恨的男人,卻在最後用一場和貫徹熱愛足球精神的孫子的對決中,讓自己明白其實與他無異,彼此都是用生命在熱愛這項運動的男人。

真可笑,長久以來的怨懟、憤怒跟不甘居然只靠一場足球賽就輕鬆化解,那自己當初的怨恨又算是什麼呢?也許根本不算什麼吧。54歲,早就已經過了成天嚷嚷著復仇摧毀的年齡;既使真的還有那個心,他所做的還不夠嗎?讓多少家庭破碎,讓許多選手生涯提早結束,甚至讓人死於非命——夠了,將當初少年時代自己所受到的傷害施加在不相關的人身上,一點意義都沒有。

能想起自己多麼熱愛父親的足球,和一家四口往日的幸福,那曾是以前碰都不敢碰的奢侈;一碰傷口就隱隱作痛,一提內心就崩潰失序。父親是自己最難以啟齒的秘密,曾是心目中高高在上的英雄,也是恥辱和憤恨的根源。父親的逃避、母親的死亡和自己與弟弟寄人籬下的生活等等,和青春期的秘密揉合在一起,成就自己扭曲黑暗的內心。如今心結解開,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生命將到盡頭,還有什麼比沒有遺憾且安然走向死亡更為愜意的呢?

真的嗎?但那顆白色小流星還高掛在你心上呢!——影山內心傳出一道細微的低語。

費狄歐·阿德納。

義大利足球新世代巨星,少年心中的英雄,少女的白馬王子——

他的球員,他的藍眼少年,他的生命之光。

輕咬下唇,名字比蜂蜜還甜美,比砒霜更為致命¹。藍色雙眸比地中海的海水更為蔚藍清澈,矢車菊相較下黯然失色,克萊因²看到都會認為這才是最純粹的藍色。長年在草地上奔馳,被陽光親吻的杏仁白肌膚鍍上一層蜂蜜,增添幾分屬於青少年的鮮活。焦糖褐的碎髮配上俊美的五官,阿多尼斯³走出畫中便是如此。

「不只是為了讓球隊勝利,更為了你,無論如何都必須真正完成『十字聯防反擊』!」

「因為我跟你一樣。」

「再怎麼憎恨,卻還是離不開足球的理由,我相信一定跟我一樣!」

正因為相似,所以才能理解。正因為不同,所以從能改變。話語像是繩索一般,一步步地將他從深淵中拉離。要是他早一點認識費狄歐,一切會不會截然不同?如果早一點相遇,他是不是就能……

太可笑了。

當初自己可是將他們趕出去還害其他球員受傷,還害圓堂他們無法出賽,把壞寫在自己臉上的大壞蛋。拯救自己不過是一時仁慈罷了,世界上就是不缺英雄心態跟同理心過於旺盛的青少年,看看圓堂守就是最好的例子。

囚車停在大使館門口,警察站起身來並打開囚門。影山緩緩走下囚車,往天空看去。「我有多久沒有這樣輕鬆的仰望天空了……」他感嘆著,並坦然一笑。

看見一台白色貨車直衝向自己跟警察,無視日本大使館前的鐵柵欄,了然於心。賈爾席多去除後患的時刻到來,沒有用的旗子自然要銷毀。勢利,但在商場上這項鐵則卻很受用,在做壞事上頭也是。

影山抬頭看向太陽,耀眼、過於燦爛跟炎熱,就和那個男孩是一樣的。伊卡洛斯⁴飛向太陽,最終卻因翅膀融化而殞落。而太過接近,自己的下場也是如此。要知道,自己的年紀要當他的祖父,只要努力一點都不是問題。閉上雙眼,將最後的豔陽與笑容牢牢記在心中。

迎向人生的終曲。

1.   本句寫作方式有參考世界名著:蘿莉塔。蘿莉塔,又譯為洛莉塔、洛麗泰、羅莉泰,是俄羅斯裔美國作家弗拉基米爾·納博可夫用英語書寫的成名小說。

2.   伊夫·克萊因   ,法國藝術家,是戰後歐洲藝術界的一位重要人物。國際克萊因藍由他混合而成,因此命名。

3.   阿多尼斯(Adonis)是希臘神話中掌管每年植物死而復生的一位非常俊美的神,現代阿多尼斯這個詞常被用來描寫一個異常美麗、有吸引力的年輕男子。

4.   伊卡洛斯是希臘神話中代達羅斯的兒子,與代達羅斯使用蠟造的翼逃離克里特島時,因飛得太高,雙翼遭太陽溶化跌落水中喪生,被埋葬在一個海島上,為了紀念伊卡洛斯,埋葬伊卡洛斯的海島命名為伊卡利亞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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