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01. 起點

雨從烏雲中掙脫,落在人來人往的鬧區街上,打在乾淨透明的落地窗上波動著每顆如湖泊般平靜的心,激出一道道漣漪。

門板上傳來三下隨性又不失禮貌的叫喚,カラ松將視線從手上的資料中移往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皮膚白皙,穿著整齊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褲的男子,其服裝襯托出纖細且精瘦的身體曲線。

「請進。」カラ松放下了手中的資料,將背往後靠上辦公椅,微微伸了個懶腰。

點起一根煙,火光在昏暗的空間中搖曳,最終化為溶於空氣中的白煙。他凝視著逐漸靠近的男子。

男子靠近辦公桌,順勢的靠了上去,像是習慣性動作並注視著カラ松。

走進才發現對方沒有平時的一絲不苟,頭髮有些凌亂,襯衫解了一顆最上頭的扣子,領帶死氣沉沉的躺在頸上。

カラ松微微的皺了皺眉,半刻閃過的情緒全被對方看在眼裡。

他知道眼前的人絕對清楚自己對下屬或著任何人的服儀要求,他絕對知道的。

但對方今天有些不同,是身體不適?家裡發生了不好的事?還是.....

腦中不斷思考著造成他那與平常一樣平靜的表情中透漏的些許的異常感來源,就像在無波的海面之後總有如暴風雨般的事正要發生。

カラ松不知道原因所在。

以後也不會知道。

兩人對望了數十秒後,カラ松才吐出一句沒意義的問候「你還好嗎?」

「沒事。」輕輕扯了扯原本就已經鬆脫的領帶後開口「只是有點累......」

カラ松凝視著他深黑的眼眸,像望不到盡頭的黑洞有讀不出的思緒。

他順手將菸擰進菸灰缸,把前身往前傾雙手交握「我自認為給你的工作不至於讓你壓力那麼大......」

「你在質疑我嗎?」他板起一張臉。

「不.....我只是在關心你.....而且這只是個玩笑,抱歉,我以為你開的起玩笑.....」カラ松有些尷尬的微笑道。

「我覺得這不是玩笑,是調侃。」チョロ松瞇起眼睛看著他。

接著是一段沉默,像長達了一世紀,或者只過了一分鐘

秒針的移動顯得非常張揚,滴答聲響亮的充斥在整個空間。

最後是カラ松嘆的一口氣打破了沉默,他伸手輕輕的用手指撫過チョロ松慘白的臉頰,再到眼下,輕柔的,小心翼翼的,就像在撫摸最昂貴的珍寶,謹慎著不讓他受傷。

感覺到他微微的一顫,稍微收了手後又繼續動作,カラ松用低沉又溫柔的聲音輕聲說道「我只是擔心你,不要生氣,好嗎?」

チョロ松握住カラ松貼在自己臉側的手掌,貼到自己的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焦油與尼古丁的味道衝刺著他的鼻腔使他皺起了眉頭,把對方的手推了回去後給了個評價「老煙槍。」

カラ松輕輕的笑了笑「不生氣了?」順勢用手摸了摸チョロ松柔軟的黑髮「還有......上次我跟你提過的那件事......」

「在下班時間單獨找我進辦公室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正事”要談吧?」

チョロ松掙脫了カラ松的手,硬生生的打斷了他的話,還特別講到正事”時加重了語氣。

「咳嗯,是的、你真機靈。」他假咳了一聲把原本想說的話嚥了回去,開始若無其事的翻找起在チョロ松進門前自己正認真閱讀過的資料。

「就是這個!新、人、申、請、表」カラ松指著紙上的字一個一個字正腔圓的唸著上面的字。

「我看的懂,不需要你唸!」チョロ松翻了一個白眼。

「呵呵呵,鬧你的。」

「切。」

カラ松指了指辦公室角落的椅子,示意對方搬過來坐,チョロ松照著指示坐到カラ松對面,使兩人能平視彼此。

一道光破雲而出,打在鬧哄哄的市中心,照亮了昏暗的辦公室,緊接著是一聲來自天空的悶哼。

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將近十年停滯的齒輪開始轉動了。

一點一點轉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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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黃的葉掙脫了枝頭的懷抱,用最後的生命證明著秋天的逼近。一隻有著黑黃斑紋的貓跳上屋舍矮牆,穿梭於巷弄中,輕快的踏著只屬於牠的高傲步伐,在午後的陽光的照射下,花貓背著繽紛的光影慢條斯理的來到男孩腳邊,在慵懶的懶腰結束後牠睜著包覆著一條細線的圓潤雙眼抬頭望向男孩,眼底映照出穿著綠色夾克男孩靦腆的笑容。

花貓張嘴喵了聲像在問候像在呼喚。

「噓----小吉!你來的正好!」男孩用氣音興奮的叫了聲,彷彿牠的到來解決了困擾他的大問題,男孩有些上吊的眼正閃著光,他將小吉抱進懷裡,輕撫著牠柔順的毛,小吉也自然的蹭上男孩的手臂,享受的打了個呵欠,男孩用稚嫩的聲音輕輕的笑了笑,那聲音如微風吹動的風鈴般輕巧、舒服。

「你搞什麼!要我跟你講幾次你才聽的懂!你是笨蛋嗎!?」寧靜愜意的空氣狠狠的被女人高亢憤怒的聲音劃破,「怎麼練習那麼久了還是彈不好呢!?媽媽對你很失望!你有沒有在聽啊!」一陣罵聲連環轟炸著男孩與花貓的耳膜,男孩縮了縮肩膀,湊近了聲音來源,露著半顆黑色小腦袋,望進大片的落地窗內。

穿這紅衣帽T的男孩正坐在鋼琴椅上,低著頭兩眼發直的盯著自己握拳的小手,忍受著對著自己發飆的母親。

「今天不練好它就別想給我吃飯!聽到沒!?」女人拿起一疊樂譜用力的敲了敲鋼琴鍵盤,樂譜被蹂躪的皺巴巴的,女人的怒火彷彿被皺在一起的紙張給挑起,煩躁的拿起一旁的鐵尺「手伸出來!」她對著紅衣男孩大吼。

「......」男孩像變成了一顆石頭,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地板,這反應更讓原本燃燒的大火又添加了助燃的材料,在一瞬間爆炸。

女人毫無理智的用力拉開握拳的小手,白皙的手掌被暴露在空氣中,接著鐵尺毫無一絲猶豫的打在細嫩的皮膚上,刮出一條條的紅色傷痕逐漸滲出血,也割裂了小小的心。

一下,又一下,刺痛在掌上蔓延,烙印在心頭。

耳邊不斷響起的陣陣咒罵聲迴盪在小小的房間,沒出息!真沒用!生你是幹什麼的!雖然常聽到這些句子,但依然讓男孩痛徹心扉。

男孩抿著唇,鼻頭發酸。

男孩沒有哭。

站在外頭的綠衣男孩皺著眉,剁著腳,焦急的來回轉圈,他抱著花貓把頭探出花園,尋找熟悉的身影,最後他看見了,一個身形有些圓潤拖著拖鞋走路的婦人正緩緩的朝這裡走來。

是村田太太!

男孩又躲回花園中看著女人已經離開房間並提著垃圾走出家門,在村田太太正要接近大門時,男孩放下了手上的花貓並輕拍了一下牠的屁股小聲說道「去吧!小吉!」花貓被突如其來的拍打嚇了一跳,快速的穿越草叢,跑向大門,剛好撞見經過的村田太太「唉呀!小吉,你在這啊!」看見心愛的寵物貓無預警的出現在面前她高興的驚呼,婦人抱起花貓用臉蹭上了柔軟的皮毛疼愛的不得了,抬眼便見到了出門處理垃圾的女人「松野太太下午好啊!」

「啊.....村田太太啊......好久不見了。」女人勉強的露出了不失禮的假笑。

男孩滿意的挑了挑眉,他再清楚不過了,只要一被村田太太纏上一小時都別想從他的長篇大論家常事中脫離。

他轉回剛剛躲著的角落,提起藏在草堆中的竹籃,朝落地窗邁開步伐。

暖黃的陽光照在男孩充滿得意笑容的臉上,使他看起來正發著光,照耀著每個黑暗角落的光。

玻璃落地窗被輕敲了幾下,敲擊聲換回了紅衣男孩飄散的思緒,他猛然回過頭看向聲音來源,綠衣男孩正對著他招手並指了指手上的竹籃,紅衣男孩撐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他走向落地窗打開了鎖,一陣微風吹散了室內煩悶的空氣,紅衣男孩露出一笑「チョロ松!你怎麼在這?」語氣裡有藏不住的喜悅。

「我帶了媽媽做的點心來給你、我可以進去嗎?」チョロ松給了おそ松一個微笑並探頭張望了一下室內,おそ松回頭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猶豫的思考著。

「放心吧!你媽媽暫時不會進來的。」他充滿肯定的說。

「欸?」おそ松疑惑的望著眼前的男孩。

「因為村田太太來跟你媽媽講話!」チョロ松稚嫩的臉上露出了有些邪惡的笑容,當然,是開玩笑才會露出的表情。

「喔!」おそ松心知肚明的裂嘴笑開,露出潔白小巧的乳牙,「進來吧!」他轉身讓出了一條通道,チョロ松就自然的走了進去。

兩個年幼的身軀一起窩在房間內鬆軟的地毯上,チョロ松打開竹籃「來吧!今天吃巧克力蛋糕哦!」他拿起一塊橢圓形小蛋糕遞到おそ松面前。

「謝謝。」おそ松伸手接過,當蛋糕碰到滿是傷口的手掌時,刺痛感如電流般竄上整條手臂直衝腦門,他反射性的收了手,圓滾滾的蛋糕瞬間落地化為其貌不揚的泥巴球癱軟在地上,「啊!抱歉!」おそ松眼裡滿是歉意,快速的站起身就要收拾時手腕卻一把被抓住,「等等。」チョロ松抬起他的手仔細的端詳著「你坐下,等我一下」チョロ松開始低頭翻找起放蛋糕的竹籃,從裡面依序拿出了消毒藥水、藥膏、紗布最後掏出了醫用只膠帶,「手給我。」おそ松乖乖的伸出手,看著チョロ松仔細小心的幫傷口消毒上藥再包扎,每個動作都非常輕柔有耐心,他看到有些出神,雖然整片手掌都在隱隱作痛,但心卻暖洋洋的,チョロ松就像寒冬中的暖陽,讓人想一直沐浴在它底下。

おそ松輕輕的笑了笑。

「笑什麼?」チョロ松不解的看著他。

「你把我包的像重傷。」おそ松把自己被包的像球的手伸向天花板,遮擋住刺進眼裡的燈光。

「本來就很嚴重啊!都流血了欸!」チョロ松邊收著醫藥用品邊嘟著嘴不滿的反駁著。

突然間視野突然的傾倒,用力眨了眨只看到空曠的天花板和感覺到自己被重物壓著,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おそ松壓在身下緊抱著。

「你幹嘛!?」他有意無意的掙扎了一下。

「最喜歡チョロ松了!」おそ松把臉埋在他的頸邊,悶聲的說道。

「什麼啊!」他小聲低咕著。

おそ松猛然的抬起頭認真的看著チョロ松,兩人黑夜般的瞳孔印照著彼此稚氣的臉。

「我可以親你嗎?」おそ松眼神堅定的問。

「蛤!?」チョロ松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的臉,他嗯了三秒後理直氣壯的說「當然不行啊!」

「欸~為什麼?」おそ松失望的滾下他的身體大字型的躺在地毯上,躺在他身邊。

「因為.....媽媽說過.....只有互相喜歡的男生跟女生才能親親!」他一邊搜索著腦內的記憶,一邊用天真的語氣說出自己的搜尋結果。

「是這樣嗎?」おそ松像在思考著什麼,然後突然看向チョロ松叫道「不對啊!我上次看到你爸爸親你欸!你們都是男生啊!」

「對耶.....啊啊啊!不一樣啦!」チョロ松做起身,看著與地毯融為一體的おそ松。

「哪裡不一樣?」おそ松盯著天花板嘟著嘴。

「就是!」他放棄思考了,這對他來說太艱深了,「我們出去!」他轉移了話題。

「蛤?出去會出人命的!」

「反正不出去也是會出人命啊!」

「嗯.....說的也是!」おそ松跳了起來,算了,練琴什麼的就先拋去九霄外吧!反正不管練不練都會被打,現在他只想跟チョロ松在一起!

チョロ松對他攤開了小小的手掌,おそ松把被包成球的手掌放上去,感覺到緊握的力道與穿透層層紗布的溫度,おそ松給了チョロ松一個燦爛的笑容,走吧!チョロ松也回應了一個微笑。

兩個男孩,一紅一綠,手牽著手偷偷爬出滿是藤蔓的花園,跑向寬廣的道路,肩並著肩跑過了七年的歲月。

「哈啊!哈啊-----------哈」少年大口換氣雙手壓在發酸的膝蓋上。

「哈哈哈-----チョロ松慢了我三步哦!哈------」另一名青年也喘著氣用手撥開被汗水沾濕的瀏海。

「你搞什麼鬼!哈啊-----突然跑那麼快!哈-----」チョロ松撐著膝蓋抬起頭用那上吊的眼睛狠狠瞪著眼前笑的得意的人,汗水沿著白皙的臉頰滑到下巴後被少年粗魯的用手抹掉,他那透亮的臉頰正因為激烈運動後而染上層薄薄的紅暈。

「哈哈哈,鬧你的!」おそ松走向前拉起一直彎著腰的對方,後來只獲得了對方一句去死的咒罵,以及被他用力的推開。

最後おそ松望著チョロ松的背影用一個微笑作為回應。

但チョロ松並沒有看到。

夏日的烈陽像是怕被地上的人們忽略,它用盡全力的展現自己的熱情,溫暖過頭的光線照在小鎮的每條街道上,以及清澈的河水上,水面上閃著一點一點晶亮的波光就和黑夜中的繁星一樣吸引著人們的目光,當然,也勾引著兩個少年的注意力,兩人安靜的坐在大樹下凝望著面前的湛藍流水,在眾多樹葉的庇護下彷彿是個能躲避烈日的庇護所,在溫室中他們更能感受到微風的清涼、蟲鳴鳥叫的響亮以及溪水的沖刷,兩人的黑色短髮被風牽引著手舞足蹈,細細的髮絲閃著金光。

「好舒服~」おそ松往後一倒,讓身體能被青翠的綠草擁抱。

「嗯。」チョロ松播了播被風穿亂的頭髮,最後他放棄了,決定任由任性的風擺步。

他聽見了身旁的人輕輕的笑了幾聲,疑惑的看向對方「笑什麼?」他沒好氣的說。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很好看。」おそ松輕鬆自然的說著,並用一隻手琛起頭把身體轉向對方,認真的凝視著他的臉,チョロ松臉上原本已經退掉的紅暈蔓延到了整個耳廓,他撇過頭小聲的罵了句「說什麼鬼話.....」

「害羞了?」おそ松故意用著輕佻的語氣問道。

「哼、誰害羞了?你那麼有自信啊?」チョロ松看向他並挑了挑眉也用著同樣的語氣回答。

這是讓兩人享受的日常,也是七年來的培養的默契與習慣。

但其中有著正在變化的東西,或許是想法,或許是情感,又或許是命運。

可沒有人在意它的存在,就順其自然、裡所當然的讓它逐漸滋生,最後一發不可收拾。但又有誰會注意到呢?又有誰能注意到呢?

這世界上沒有人能預測未來。

「啊!對了!」おそ松突然看向チョロ松,チョロ松也轉向他,兩人對上眼後おそ松接著說「我拿到比賽資格了!」,チョロ松睜大雙眼,眼裡閃著光「真的!?」

「嗯。」おそ松若有所思的應了聲。

「太好了!」チョロ松直起身體,認真的看著おそ松,他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這麼多年來おそ松為了取得比賽資格,總是非常認真的練習,犧牲了許多童年應有的玩樂時間,現在終於有了收穫。「我......真的很高興!」心裡的雀躍找不到適合的詞來形容,最後只能吐出簡單的句子。

「嗯......謝謝」おそ松苦笑了一下,「不過這段期間才是重頭戲呢.....」チョロ松掃了眼依偎在おそ松手上的大小傷疤,頓了頓「你父母.....還會打你嗎?」

「嗯.....要打也打不到了啦!哈哈哈」

「喔?你跑給他們追啊?」チョロ松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好奇怪的畫面......」

「哈哈哈,你在想什麼啊?」おそ松滾到了チョロ松身旁後順勢躺上他的大腿。

「喂!你幹嘛?」他雖然嘴上叫著卻沒有要趕走對方的意思。

「チョロ松。」おそ松低聲的喚了聲。

「嗯?」チョロ松下意識的撥弄著擋在おそ松額前的黑髮。

「你還願意在我練習的時候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嗎?像一直以來那樣,在我身邊?支持我、鼓勵我?」おそ松閉起含著莫名情緒的雙眼。

チョロ松心頭有種莫名的不安感透過血管在全身放肆的流動著,他深吸一口氣小聲的說「那還要說嗎?當然啊!」

おそ松心滿意足的笑了。

那笑容很複雜,像纏繞的藤蔓,看起來如此糾結卻又是如此的自然。

我一直都在,我願意永遠陪著你,但你為什麼突然消失了呢?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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