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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染村莊(上)

      微風吹動,一片片黃橙的稻田也隨風一波波高低起伏著,一片片稻田中散落著彎著腰的村民,河流也隨風微微盪著,嬉笑聲從村莊前的大空地傳來,一片和樂。

      大空地年紀相仿的孩童正響應風的吹動高放起風箏,放起風箏的孩童奔跑著,後頭的孩童追逐著,一邊追逐一邊抬頭望著越攀越高的風箏,嘻笑聲也隨風箏的高度而升高。

      在眾孩童中唯獨一位小男孩並沒有奔跑著追逐風箏,而是緩緩跟隨著前頭的孩童,小男孩的身影看來顯得落寞但仔細一瞧,小男孩臉上盡是滿滿笑意,小男孩也抬頭仰望著風箏高舉著雙手。

      不料風箏竟在此時斷了線,孩童們紛紛停下腳步只能望著風箏隨風飄去,直至隱身在群山中,高舉雙手的小男孩依舊高舉著雙手,看著風箏飄去笑得更加開懷,只是這樣的笑並沒有聲音而只掛在臉上。

      拿著斷了風箏只剩下線的男孩大步往小男孩走去並用力推了一下小男孩,小男孩沒有防備一推便倒下,面朝地的小男孩吃了一臉的黃土。

      其餘的小孩紛紛跑到小男孩身邊,推小男孩的男孩開口大聲斥喝著:「死啞巴,一定是你讓風箏跑了,不會說話就滾遠些!聽到沒有,啞巴!」男孩說完往正欲爬起來的小男孩又踢上一腳,小男孩再次跌下,好在小男孩用手撐著並沒有再吃一次黃土。

      男孩轉身離去,其餘的孩童看著小男孩的狼狽模樣大笑著並往小男孩身上吐口水,隨後也跟著男孩而去。

      小男孩再次緩緩爬起,此刻一雙腳停駐在小男孩眼前,一隻小手往小男孩伸去,小男孩眼眶泛淚看著眼前可愛的小女孩,幼小的心裡只想著還有人肯跟我玩。

      但當小男孩也伸出手時,小女孩邪邪笑了,小女孩握起小男孩的手作勢拉起卻在半途鬆下了手,小男孩又再次跌坐。

      小女孩低頭看著跌坐的小男孩輕聲道:「啞巴!你又被騙了,真好騙,哈哈。」隨後小女孩也走掉了,並往其餘孩童高興訴說著。

      這已不是第一次,但小男孩依舊相信總有一天會有肯再次跟自己玩的人。

      小男孩就如同男孩口中所說,是一位啞巴,但卻並非是真正啞巴,只因為小男孩不善言語,更正確來說是有些口吃。

      小男孩性杜單名一個亞,杜亞便是小男孩的名子。

      起初小男孩也與村莊孩童一童玩耍卻因為口吃,漸漸的被取笑也因為單名亞字,久而久之村莊的孩童都已不再叫杜亞而改叫啞巴。

      一開始村莊孩童也並不排斥杜亞,但每每因為頑皮而被村莊大人責罵時怒氣無處可發便都指向杜亞,就這樣杜亞成了孩童間的瘟神。

      杜亞呆坐在地上看著遠去的孩童們,直到孩童們離開杜亞的視線,杜亞原先泛淚的眼眶轉化為淚水,一滴滴落於黃土但片刻間便被黃土所吸收。

      杜亞努力想克制淚水,但淚水就如同滿溢的湖水,一發不可收捨。杜亞緩緩站起身看著滿是汙泥的衣服心叫不好。

      杜亞快步走向溪邊脫下沾了黃土的衣服,用手清洗著心中低喃:「得趕快把衣服弄乾淨才好,免得又被責罵。」

      杜亞此刻專心清洗衣服把剛剛所發生的事忘得一乾二淨,這年紀的小孩來的快也去的快。清洗完衣服的杜亞把衣服穿回身上,還未乾的衣服隨著風的吹撫傳來陣陣涼意。

      看著溪水流動,杜亞心中寧靜一片,隨後笑再次在臉上掛上。看著遠方山坡、隨風晃動的綠草杜亞並不孤獨。

      風漸漸緩了下來,如同西下的光,風都隱身於山中,山中的樹林發出瑟瑟聲響但此刻在溪邊的風卻是緩了又緩,杜亞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村莊內的人家一戶戶紛紛飄起一絲灰煙,杜亞往其中一戶走去。

      屋內傳來一陣陣飯香,夾雜著敲打聲,一位高壯的男人正敲打著農作的器具,而另一位體態纖弱的婦人正在灶房忙著。

      杜亞走進屋內,男人並沒有抬頭,而體態纖弱的婦人無暇去看走進屋內的是誰,或許該說婦人早知道走進屋內的是誰。

      不一下村莊已被黑夜所罩,村莊內只剩一戶戶點點燭光。

      飯桌此刻已擺上粗糙飯菜,用餐期間高壯男人開口道:「阿亞,等這一季收成送你到書院讀書。」阿亞聽後高興點著頭,體態纖弱的婦人微笑著摸摸杜亞的頭。

      杜亞知道家中並不富裕要讀書院肯定需要很多錢但杜亞還是很高興。杜亞是個懂事的小孩知道爹與娘的辛苦,就算在外頭受了欺負卻從未提起。

      聽到能上書院讀書當真高興極了,就算最後無法如願杜亞也心滿意足了,在家杜亞覺得很幸福,比起在外被排斥被孤立又算得了什麼。

      隨著時日的過去,杜亞已不再追著村莊的孩童跑而是在一旁觀看,看著孩童們開心玩耍杜亞也覺得開心,儘管自己並沒有參與其中。

      但對村莊其他孩童來說杜亞的存在雖說有著戲弄的樂趣存在,但杜亞的反應漸漸不如孩童們所預期,慢慢的村莊孩童都躲著杜亞。

      厭惡的眼神一雙雙盯著,連嘲笑的言語也慢慢隱沒在山林合樂中,杜亞此刻終於孤身一人,一人在溪水中玩樂、在山林間跑跳、在大地上作畫……

      只有日落過後杜亞才不必忍受那些孤獨,這些在杜亞爹娘眼中並非視而不見,只是忙於工作並無暇去替杜亞做些什麼,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工作讓杜亞去書院讀書,有文字的陪伴尚不至於孤獨,杜亞的爹娘這樣想著。

      可惜天不做美,一場大雨將村莊大多人家的作物都毀於一旦,杜亞家也難逃一劫,原先期待這次收成後便能上書院讀書的期待也落了空。

      自從這次天災後杜亞家已持續好幾晚都在沉默中渡過,但這一天杜亞還是終忍不住問:「爹──爹──我還──能去──能去書院嗎?」

      「你話都說不好還想去書院?三餐都成問題了。」杜亞的爹咆嘯著儘管並非有意但卻對杜亞來說是很大的傷害。

      杜亞傷心的哭了,杜亞的爹憤憤離開飯桌而杜亞的娘低頭默默繼續吃著飯。

      自這一晚之後杜亞原本已少開的口變為不再開口。

      漸漸遠離人群的杜亞都直往山林去,不是躺靠在樹陰下呆望著藍天白雲便是爬到樹上遠眺眼下所見的村莊與遠處的城鎮。

      日復一日,有一天杜亞不禁自問:「我何不走去鎮上瞧瞧?」這一想杜亞從高處記住了路線後便快步下山往城鎮走去。

      從高處一望城鎮彷彿一伸手便可觸,但實際走來卻得花好長的腳程才能到達。

      市集攤販叫賣聲此起彼落,鎮上街道絡繹不絕來往的人和各式打扮的旅人讓城鎮熱鬧非凡,對第一次踏入城鎮的杜亞來說,此處任何事物都充滿著新奇。不同於村莊的房屋、有石子鋪搭的街道和各式攤販都讓第一次進城的人好奇萬分。

      杜亞雙眼用力瞧著並緩步在城鎮內走動,走一步停一步的仔細觀看眼前從未見過的一切,但當杜亞再往前靠近攤販卻都被驅趕著不過杜亞一點也不在意。各攤販見了穿著與乞丐無異的人驅趕是理所當然。

      忽然一陣馬蹄從遠方傳來,一下間已近在眼簾,是一隊四人的人馬,每一匹馬皆呈深褐色而色澤並無雜色,看來每一匹都是駿馬。馬上的人每一位穿著都相同,一身墨綠色連披風都是,腰間都佩戴著綠柄長劍,看來好不威風。

      這一陣騷動吸引著街道上兩旁的人,從每人的眼中竟都流露出敬佩之情,其中便有人道:「是綠碧館的四傑,這幾年好不威風先是殲剿了長倨楓林山上的惡霸侯天後又把官府久擒不著的淫賊破兩光給擒到手……」街道兩旁紛紛傳出關於碧綠館四傑的英勇事蹟。

      對於杜亞此年紀的男孩,眼前所見與所聞都激起了心中小小的雄心,誰不想當英雄誰不想被萬人所景仰呢?

      一時間杜亞沉醉於自我的幻想中,四傑早已消失在眼前但還是不自覺地依著四傑所去的方向奔跑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大宅邸,大門前標著綠碧館,不過杜亞尚未識字憑著門外的四匹駿馬推想此處應是剛才街道上人們所言的綠碧樓。

      杜亞在門外忍不住滿肚子好奇探頭探腦的往裡看去,正當杜亞想往前走去被門口的看門人給擋了下來並不屑道:「又一個要飯的,去去去!別把你身上的蝨子帶進來。」

      杜亞此刻的心思根本無法聽進任何話,依舊一位地往前走去,不料身子竟受一股力推至跌倒,回過神一看竟是看門的人所推,緩緩站起的杜亞看了看眼前的人,那表情實在令人厭惡,杜亞雖年紀還小但也懂得多少人情世故,對於農家出身的他被看低也是應該,加之在村莊被冷眼慣了倒也不以為意。

      站起身拍拍身上塵土,杜亞逕自離去,離去之時忍不住又回頭望了大宅邸一眼。

      在街上胡亂走著的杜亞心想:「糟了!我來時所走的路到哪去了?」杜亞開始問著街道上所遇到的人,但卻都如同一開始進城時所遇一樣,不是被趕走便是被惡言相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眼見天色開始起了變化,不禁心慌了起來:「要是不趕在日落前回到家爹娘肯定擔心了。」心中雖這樣想但卻毫無辦法,連開口都尚未開口就被驅趕。

      就在六神無主之際一聲沙啞的聲音清楚傳來:「小兄弟。」起初杜亞並不在意,但這道聲音卻硬是「小兄弟」的來回傳入耳內,往四周巡視了一眼還是找不出說這話的人。

      「別找了!我就在你的右手邊。」聲音再次傳來這次不再是「小兄弟」,杜亞往右手邊看去,在牆角坐著一位滿頭亂髮全身穿著破爛的乞丐,這人捲曲著身軀無法見到顏面。

      杜亞一步步慢慢往眼前的人走近,聲音又再次傳來:「這世道只在乎所謂的權、名和利你我和這些都沾不上邊,別渴望那些衣冠楚楚的人。」說完那人乾笑了幾聲後又接著道:「做了再多的好事到頭來終究得到了些什麼。」然後這次是詭異冷冷地笑了幾聲。

      杜亞被眼前人的樣貌還有說出的話感到恐怖,雖然並無法理解眼前之人所說的為何但那笑聲聽來讓人不禁打起寒顫,一時間不敢再前進半步。

      過了片刻那人又開口道:「罷了!罷了!小兄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這回語氣平常許多,杜亞才開口緩緩道:「那個──那個──怎──怎麼──出城。」那人停頓一下並沒有回話,忽然如發狂般大聲笑道:「沒想到我竟是如此可怕。」此人殊不知杜亞並非害怕而是口吃。

      杜亞聽到那發狂般的笑後想也不想拔腿就跑,此刻杜亞忽覺得眼前此人甚是可怕,卻不料身後依舊傳來那人的聲音:「小兄弟要出城鎮前頭右拐直走到底便可見著城門口。」那聲音就如同在耳邊,杜亞以為那人追了過來發了狂的跑。

      直至此刻杜亞完全沒注意到,那人從頭至尾都尚未開口。

      那人的話如同擁有致命的吸引力,杜亞竟隨那人所說的路線狂跑而去,果真眼前不遠處竟是城門口,一出城門口頭也不回的往村莊方向跑去,直至回到村莊杜亞還心有餘悸。

      當晚杜亞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眠,今日所見還迴盪著,想著想著那人的情景再次襲上。此刻仔細一想杜亞忽覺得那人除了穿著髒了點外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回想那人所說的話,杜亞心想,也許那人曾經發生過悲痛的事才導致神智有些不清。

      再說那人的的確確告訴了自己如何出城鎮,說起來那人倒也是一位好人。

      自從第一次進城後,進城倒成了杜亞玩樂的去處,城裡的新奇可說是層出不窮,幾次進城後杜亞也差不多把城鎮的地形街道摸了個八九。

      城鎮裡與杜亞年紀相仿的孩童早已都上書院,幾次下來杜亞不時便往城鎮的書院而去,一去就是一整天。躲在遠處看著書院的孩童嘻笑打鬧,在內心深處還是渴望著能與孩童一起玩耍,幾次下來杜亞也被書院的孩童所注意。

      也許是城鎮的孩童較懂事也或許是杜亞對於城鎮的孩童來說是新奇的,書院的孩童一到課餘時間便會拉著杜亞一同玩耍。不過在孩童的世界就如同小型的社會,在書院較為貴氣的孩童便不願與杜亞玩耍甚至覺得杜亞侵占了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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