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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腰与游夏

山腳下的休息站,學生們在進行再次點名後開始熱身操,準備爬山。

簡簡單單的體操,鄭小君愣是做得氣喘吁吁。她並不胖,但也不瘦,體脂率雖然偏高,但是從外表並看不出來。

原因只有一個:她真的非常不喜歡運動。

因為是提倡運動,因此他們走的並不是修建好的泊油路,而是隱藏在另一側,蜿蜒崎嶇的山路。

為了避免一個人受傷,因此班長宣佈兩兩分組一男一女,學生們自行選擇搭檔,這樣女生有事,男生還能幫忙。

聽到這些話,遊夏二話不說走向遠方的鄭小君。

小君在班上很少熟識的男生朋友,更不用說那些看臉的人根本就不會選擇小君——而他也只想和熟悉的小君同組。

然而,還沒等他走到鄭小君旁邊,有個女生便眼疾手快地舉了手。

“班長,這不公平!”她邊說邊瞄已經快到鄭小君身旁的遊夏,“抽籤比較好!要不然的話每次都有幾個人被挑剩下,多尷尬啊!”

班長覺得有道理,“那就抽籤吧!等我一下。”

遊夏停下腳步,本來揚起的笑凝固在嘴邊。

最終,鄭小君和劉以恆同組,真是可喜可賀。

兩個人並肩站著,一個一米五,一個一米七八,看上去竟有點滑稽。

“最近怎麼無論做什麼都會選到你?”

“妳以為我想嗎?”劉以恆也很鬱結。

雖然他想幫忙照顧鄭小君,但是也沒想到最近兩人會這麼有緣。

不僅作為被分在一起,就連科學實驗小組、體育小組還有爬山也分在一起。

如此如膠似漆,實在“驚悚”!

“妳別拖我後腿啊!”

鄭小君投去疑惑的眼神。

劉以恆抓了抓頭,“和安陌楊打賭,比誰先到山上。”

“無聊。”

“哼哼,這叫樂趣。總之,妳這個家裡蹲,不要拖後腿。”

那是不可能的。鄭小君沒把心裡話告訴劉以恆。

不遠處,遊夏看著兩人又開始聊起天,不著痕跡地皺了眉。他身側的陳麗璇抓了抓他的衣角,滿臉通紅地說:“那個,請多指教。”

“嗯。”遊夏移開她的手,禮貌地笑道,視線卻不斷朝另一邊的兩人移去。

開始爬山,同學們一個接一個上山。

劉以恆和安陌楊各自發表“戰鬥宣言”後,一前一後地上了山路。

山間聽見蟲鳴雀啼,讓人減輕了不少壓力。

如鄭小君所料,她剛開始爬得很順利,可爬著爬著,喘得越來越厲害,仿佛只要岔一口氣就會立刻上天堂。

本來走在她身旁的劉以恆已經埋沒在上山的人群中,那個人十有八九忘了她這個搭檔。

“呼呼……”

快喘死了!

鄭小君放棄治療,一屁股坐在山路旁的石頭上。

她抬頭望著天空發呆,休息期間被不少越過自己的女同學關心,但她只是揮了揮手,笑著表示自己沒事。

我的同班同學都是好人,真是太好了。鄭小君慶幸。

目光所及,藍天白雲,綠意盎然,對比外面的世界,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天空,真美啊……”

這樣的藍天,她也不是沒看過。

這樣的窘境,她也不是沒遇過。

仔細一想,從初中到現在四五年……幾乎每一次出校都是爬山。

她記得初一那年,班長也是這樣兩兩分組,讓他們和同桌組隊,結果所有人都是同性一起,只有她和遊夏大眼瞪小眼,氣氛相當尷尬。

那時候兩人認識還不久,平時的交流也只是早上打一聲招呼,下課打一聲招呼,放學說聲再見。

那時候的遊夏總是笑意不達眼底,明顯很不喜歡她的靠近。即便如此,他也會在她進度慢的時候站在原地等她,仿佛那就是他的紳士風度能帶給她唯一的溫柔……

“欸,鄭小君!妳在發什麼呆啊!”

鄭小君回過神,見劉以恆正越過一個個同學朝自己走來,身上沒幾滴汗,倒是臉紅紅的。

“妳是故意要害我輸嗎?快起來!”

“……丟下搭檔一個人走還理直氣壯?”鄭小君反問。

“我哪有丟下妳?誰知道一回頭妳就消失了?快起來!安陌楊那小子已經在很遠了,趁他搭檔現在嚷嚷著要休息,我們趕回進度!”劉以恆催促著鄭小君起身,後者只能從命,搖搖晃晃地站起,但沒走幾步就感覺頭暈。

全身滿是汗水,又濕又黏又熱——這實在讓人煩躁。

“我不走了,你自己去吧!”鄭小君原地放棄。

“這怎麼行?我和安陌楊比的是誰先和搭檔到上面啊!”

“你到上面後就指著你身旁的空氣,說你的搭檔不聰明的人看不到。”

“皇帝的新衣的梗怎麼可能會有用!你快起來!嘶……管他什麼比賽,快起來,我扶妳,起碼有到終點,還不算太丟臉。做人要有體育精神。”

“阿宅表示不提倡體育精神。”

雖然百般推脫,但鄭小君還是在劉以恆的催促下起身。

劉以恆抓住她一條手臂,一隻手指抵住她的肩,很紳士地沒有和她有過多的接觸。

“要不要緊啊?妳喘得也太誇張了,要不要喝水?”

“我、呼呼、我想休息。”

“鄭小君,有事者事竟成!”

見鄭小君真的抬不起腳,劉以恆既無奈又氣憤,可氣歸氣,他又不能打她也不能罵她,只能原地跺了跺腳。忽地,他心生一計。

“鄭小君,你不想走是吧?不然這樣好了,我、我背你上去,怎麼樣?別誤會,我不是想佔妳便宜。”

他的耳朵微微泛紅。

“也行。”不用她親自走就行。

劉以恆蹲下身,背起鄭小君,嚷嚷了一句“沒想到你這麼重”,被鄭小君揍了後腦勺一拳。

“快走吧!別摔倒,不然我也會受傷。”

“妳這人就只想著自己……”劉以恆抗議道,邁開了腳步。

X

十分鐘前。

遊夏遠遠地就看到鄭小君坐在石頭上休息。

因為擔心,所以他刻意放滿了腳步,觀察鄭小君的動向,沒想到還真的見她因喘不過氣而停下來,於是他藉以讓搭檔休息的藉口也在原地稍作休息。

那個劉以恆去哪裡了?遊夏上看下看都沒看到劉以恆,正想過去關心鄭小君,就瞧見劉以恆從山上下來。

劉以恆扶起鄭小君走,他也和搭檔又走了好幾步,然後在前方的兩人停下來後,他再度停下腳步。

搭檔的陳麗璇滿面通紅,同樣氣喘吁吁。她可憐兮兮地朝心不在焉的遊夏說:“那個,遊夏,我有點累了,你能不能背我上去?”

遊夏笑曰:“我有女朋友了。”

陳麗璇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火,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對,我忘了……抱歉,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遊夏繼續觀察鄭小君的動向,忽然瞧見劉以恆蹲下身來,而鄭小君爬到了他的背上!

“搞什麼鬼?”遊夏低喃,正想上前,劉以恆卻飛速上山,如履平地。

遊夏暗叫了句“那個該死的花心男”,朝身後的陳麗璇笑了笑,“你能走快點嗎?”

陳麗璇露出為難的表情。

“我背妳吧,那樣快一點。”

陳麗璇露出驚喜的表情,重重地點了頭。

X

“慢一點,想死別拉我陪葬。”鄭小君死死抓著劉以恆,把重心往前,儼然就是想讓劉以恆往前倒,把他當肉墊的態度。

劉以恆控制著呼吸,沒有理會。

鄭小君歎息。

這還是她和男生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

他有沒有嗅到我的汗臭味?會不會去和別人說我的壞話?啊……我是什麼時候和他好到這種程度的?

鄭小君腦子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

不過,真沒想到可以被背著上山啊!

鄭小君的思緒飄回初一那年的爬山經歷。

“不如,妳休息一下,我們再繼續走?”

“嗯……”

鄭小君坐在石頭上,遊夏則站在和她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禮貌性地關心後,看都不看她。

他雙手環胸,一語不發。

然而鄭小君感覺到,他感到不耐煩。

在山下的時候,她好像聽到他和另外兩個男生在打賭,說要比賽爬山,現在被她堵在這裡,一定很不高興吧!

鄭小君強迫自己起身,想說可以繼續上山,卻猛地一滑,整個人摔了個四腳朝天。

山上的地面有不少小石子,磕磕絆絆的,雖然她穿著長袖長褲,但還是免不了劃傷手掌。

“妳、妳沒事吧?”遊夏怔怔地看著她。

“沒事……”鄭小君忍痛爬了起來。

遊夏猶豫了一會兒,歎息道:“妳在這裡等一等,我上去叫老師過來幫忙帶妳下去。”

語罷,遊夏一蹦一跳地往山上走去,留下受傷的她孤獨一人。

那時候她想,她和遊夏大概永遠也沒辦法拉進關係。

畢竟他,連扶她一下都不肯了。

一定是討厭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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