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Ch1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中原中也百思不解,自己好像已經無數次將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了。

蓬鬆微捲的黑髮、飛揚的黑色風衣、白色繃帶蓋住的半邊臉,吐槽人時上揚的嘴角弧度,那傢伙的模樣,常在他閉眼小憩時偷溜進腦海中,畫面清晰的有如本人出現在眼前,嬉皮笑臉地叫他小矮子。

切,混蛋太宰。

身為搭檔,看同一本書睡同一張床甚至穿同一條褲子、偶爾打鬧互毆對方的頭、扭成一團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些事早就習以為常。

直到那一天。

他們一如往常地鬥起嘴來,太宰嫌棄中也動作太慢,中也反嗆他什麼都沒準備就出門。

依照往例,換太宰出言嘲諷。

當他正要開口,卻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勾起了一個「即將惡作劇得逞」的微笑,彎下腰湊近正坐在鞋櫃上綁鞋帶的中也低聲說:「這不是有你在嘛。」

溫熱的氣息全撒在中也的耳後,故意拉長的語調一字一句敲著他的耳膜,震得他有些酥麻。

中也側過頭對上他那隻眼睛,鳶色的眸中端著款款的笑意,或許是摻和了玄關橙黃燈光,甚至有點暖意。

中也一時之間愣住了,過了許久才結結巴巴地嚷:「滾開!你、你靠這麼近做什麼?」他別過頭。

「啊?這樣就算近嗎?我記得昨天晚上小矮子睡覺時還把腳放在我身上呢。」太宰笑咪咪地道。

「閉嘴!」

是從那之後開始的?不,他印象中更早,尤其是他對那隻漂亮的鳶色眼睛再熟悉不過,大概是因為目光落在那裡的時間太長了。

4年前那傢伙叛出黑手黨,成了武裝偵探社的一員。

得知消息的那天,他沉默了很久,最終嗤了一聲,轉身離去。

他身邊的部下都不敢跟他說,那個扯出來的笑實在不怎麼好看。

中也以為自己和他再無干系,直到幾個月前與組合的一戰又讓雙黑重新「復活」了一個晚上。

昔日的黑色風衣換成杏色,臉上的繃帶也拆掉了,嘴角仍帶著那樣漫不經心又輕鬆隨意的微笑。

兩人一見面仍像過去一樣鬥嘴,彷彿這4年時間帶走的只是歲月,但他們彼此都知道,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不變的是,危機當前,他仍選擇將自己的性命交付在對方手中,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毫不猶豫。

在那之後,兩人又恢復了聯絡,中也有時會在忙到又要加班好幾個小時的晚上收到太宰傳來在酒吧喝酒的照片附上一個微笑表情包;偶爾中也開車回家時路過偵探社的大樓也會習慣抬頭看看燈是不是還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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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案件又變多了,聽說又發生了一起為謀財害了妻子的命的案件了呢⋯⋯」和太宰一起出來工作的敦嘆了口氣。

「敦就不要擔心那麼多了嘛,反正這邊工作完成了,我要去找一條合適的河⋯⋯」太宰手放口袋,悠哉悠哉地說。

「太宰先生,不要再去跳⋯⋯」

太宰的手機響了,看到來電顯示,他嘴角上揚,接起了電話。

「喂?請問您認識這支號碼的主人嗎?他在我們店裡喝醉了⋯⋯」

打電話的是一間居酒屋的老闆,他看這人穿著打扮不凡,又獨自一人飲酒醉得不醒人事,這才擅自用了他的手機打給唯一那個緊急聯絡號碼。

「啊勒啊勒,酒量還是那麼差嗎?小矮子真是麻煩啊⋯⋯」太宰掛了電話,又傳了封訊息給好多年沒聯絡的芥川,要他把中也送回他辦公室。

「敦,反正也順路,要不⋯⋯我們去看看小矮子的蠢樣吧?」太宰眨了眨眼,一溜煙跑走了。

「哪裡順路了啊⋯⋯明明就是想去找他,不過為什麼還要找芥川幫忙?」敦一邊小聲嘟囔,一邊快步跟上了。

「喂、你誰啊?那個死青花魚呢?叫他過來!」中也手上拿著喝到一半的酒瓶,搖搖晃晃地掙扎著離開芥川的攙扶。

「前輩,太宰先生說要我送您回港黑辦公室。」

「哈?那他人呢?」

「呀,蛞蝓這麼想我嗎?怎麼沒等我就開始喝⋯⋯喂!」

中也撞倒了一個端盤子的服務生,餐盤裡的湯汁灑了一地,盤子也碎成了好幾塊。

「這位美麗的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會負責賠償所有損失的。」太宰笑咪咪地說著,接著十分自然地從中也的懷中摸出一張信用卡遞給了服務生。

「喂混蛋太宰,那可是我的⋯!」中也迷迷糊糊又想起身,卻踩到了地上的湯汁,向前一滑,撲向了太宰。

意外總是來得突然,中也迎面撞上太宰的臉⋯⋯準確來說是唇瓣,兩唇相貼,溫度在接觸的剎那互相傳遞,太宰雙眼微微瞪大,瞳孔一縮。

中也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還試探性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太宰雙眼一閉,似是苦惱似是半放棄般伸出手按住中也的後腦回吻回去。

一旁的白虎和羅生門全看傻了眼。

「呃⋯⋯那個、我們是不是、要迴避一下⋯⋯?」敦尷尬地說。

芥川默默地拉著人虎走了。

兩人的接吻像是競爭一樣,誰也不讓誰,各自奪取對方口中的氧氣,舌頭互相競逐著,難分難捨,就像是兩人一直以來的關係一樣。

半晌,一吻終了,中也暈乎乎地睜開眼,打量了面前這個摟住他的腰避免他滑下去的人,滿意地笑了,接著兩眼一閉、頭一歪——睡著了。

這就是所謂的撩完就跑嗎?

太宰無奈地想,抱著懷中的小矮子,熟練地打開中也家的門,把人放在床上。

他難得有些溫柔地替中也掖好被子,看著他安穩的睡顏,低喃出聲:「看來得加快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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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啊⋯⋯?」

環顧四周,歐式的古典風格裝潢讓他感到陌生,頭頂上的水晶吊燈款式早已過氣,浮誇的巴洛克式壁雕蒙上一層厚厚的灰。

壁爐內的柴火微弱地燒著,不穩定的像是下一秒就會熄滅;一旁兩張搖椅間的小圓桌上散落著一堆信紙,未乾的羽毛筆被擱置在紙上,暈開了一大片墨漬。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熟悉的人影不急不緩地從黑暗中現身。

「怎麼又是你?死青花魚你有病啊為什麼一直出現在我面前⋯⋯喂、你去哪啊?」

站在書桌前面的太宰如同以往地笑著,卻沒開口,只是往窗邊走去,暗紅色地毯吸走了他的腳步聲。

當他往前走了約莫十步後,太宰回頭,那鳶色眼眸中曳著一些溫柔的暖光。

他從口袋掏出一串鑰匙丟給中也,薄唇微動,似乎說了什麼,還來不及看清,他腳下那塊地板驟然消失,整個人直直往下墜。

「太宰!」

中也一把從床上坐起身。

原來是夢。  

他揉了揉因為宿醉有些疼痛的頭,嘆了口氣。

電子鐘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三點,中也煩躁地抓了抓頭,無法入睡決定起身去沖澡,洗去剛剛嚇出來的一身冷汗。

一起身,床鋪傳來一陣悶響,是金屬掉在床上的聲音,中也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被子下面竟多了一串鑰匙,而這鑰匙⋯⋯和剛剛夢中太宰拋給他的那串別無二致。

這是⋯⋯什麼情況?

中也一把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撥給太宰,他在心裡默數了五秒,大約是太宰從睡夢中睜眼,然後慢吞吞地接起電話的時間。

「一、二、三、四、五⋯⋯?」

太宰遲遲沒有接電話,直到中也數到十,都已經換上鞋子準備騎車去武裝偵探社的宿舍找人的時候,對方才接起電話。

「哈⋯⋯小矮子這麼晚沒睡打電話給我做什麼?小心長不高喔。」太宰的聲音有些含糊,像是剛睡醒般。

「你在哪裡?」中也忽略了他的玩笑話,直接了當地說。

「宿舍裡啊,怎麼了你要過來嗎?」

中也幾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手裡的鑰匙,決定還是把這事告訴對方,便說:「有點事,不過電話裡講不清楚,我們還是出來見個⋯⋯」

還沒說完,廣津就傳來一封訊息要他趕快過去,港口那有兩座倉庫被歹徒挾持了。

「我這裡突然有點事,明天早上再約!」中也說完掛斷電話便匆匆離去。

太宰聽著被切斷的通話聲,穿上風衣,從窗戶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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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在天剛亮時就解決了。

原本倉庫遭偷襲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那兩個是主要倉庫,還囤放著幾天前海外進貨的東西。

「你把抓起來的這些人送去拷問室,派人檢查倉庫有無損失,然後⋯⋯咳、咳咳⋯⋯」

「您還好嗎?」

「我沒事,大概是昨天晚上著涼而已。」

中也交代了廣津幾句後,打電話給太宰卻沒有人接,便跨上摩托車,往武裝偵探社騎去。

「!」大家被突然的開門聲嚇到了,

整個偵探社的人都繃緊神經看著這個闖進來的港口黑手黨幹部。

「有什麼事嗎?我記得現在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還是休戰⋯⋯」國木田推推鏡框說。

「我找太宰有事!」中也打斷他的話。

「太宰?他今天沒來上班誒。」與謝野說。

「太宰那混小子不知道又跑到哪去摸魚⋯⋯」國木田碎念著。

坐在辦公椅上的亂步仍翹著腿,吃著薯片,聽著他們的對話。

「該死!」中也有種不好的預感,正要離開偵探社,卻忽然一陣暈眩,心臟緊縮,倒在地上。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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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朦朧,周遭霧氣很重,又濕又冷。

前方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就好像刻意在等什麼人跟上來一樣。

中也快步跟了上去,一邊扯著嗓子喊著:「混蛋太宰——你去哪?剛不是約了見面⋯⋯」

語音未落,他停下腳步。霧的盡頭是一間古典別墅,頗有歐洲中世紀的風格。

奈何霧氣瀰漫遮擋了光線,兩旁過密的植梳反而為整體增添了些許陰森感。

直覺告訴他這棟建築內有著上個夢裡太宰丟給他那串鑰匙的房間,但多年培養出對於危險的敏銳度卻也提醒了他,這棟別墅危機四伏。

腳步聲又在遠處響起,比剛才聽到的減弱了不少,大約是因為他已經走到室內一定距離的地方的緣故。

中也咬了咬牙,走了進去。

「嘎吱——」沉重的金屬門在中也打算用重力直接破壞前就自動打開,刺耳的聲音劃破了寂靜。

一踏進門,地板立刻以他的腳為中心散發出詭異的紫光,紫光稍稍消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塊圓形的圖騰,上面充滿了各式各樣古希臘風的圖案。

「這是什麼?!」

一個古老的聲音從別墅深處傳了過來,幽幽地說:「歡迎閣下大駕光臨,您現在正位於陣法中央,這是我給客人的一張門票,若是無法解開陣法,當陣法中央的指針指到12時,門票失效,我就只好請您出去了喔。」

「⋯⋯可惡!」中也打量著地上的圖騰。

那個聲音剛剛說指針,那大約是鐘面之類的東西。果不其然,他所在的位置是時鐘的軸心,而指針在1的位置,進來這間屋子也不過幾十秒,看來這個指針是以分鐘計算,12分鐘內,如果沒有破除陣法,就會被逐出這裡吧。

正當他低頭思索著,忽然聽到喀噹一響,他抬起頭。

玄關前兩側的長廊佔了大部分的視野,在盡頭處似乎有個較大的空間。

中也往前跑去,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漸漸能看清那裡是怎麼樣的擺置。

前方的客廳是個圓環狀,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中央,腳下除了和中也一樣的陣法,似乎還踩著某個圓形物體。

太宰環顧四周,看準時機後,在飛速旋轉的陣法某個瞬間指向的方位把腳下的東西踢了出去。

喀噹。又是這個聲音。

太宰腳下的陣法倏地消失,他看見後,便朝盡頭的階梯往上走。

當中也趕到客廳時,太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的盡頭了,他顧不上腳下的陣法,也快步跟了上去。

又是長廊,這次甚至看不到盡頭,彷彿在告訴他,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裡,他永遠都追不上太宰。

他嘆了一口氣,剛往前跑沒幾步,一旁突然就竄出火舌,差點燒到他身上。

中也往旁邊一看,一個怪模怪樣的畫中人正對著他嘶啞咧嘴,吐出蛇信般的舌頭還伴隨著一小團火簇。

「剛剛原來是你這傢伙啊⋯⋯」中也本來心情就已經很不好了,看到這人得瑟的樣子,氣到一拳直接把人,喔不對,是畫,揍進牆壁深處。

就這麼一耽擱,他差點跟丟了太宰。

長廊彎彎繞繞,還有許多岔路,前方那個人在移動時卻絲毫沒有猶豫,彷彿已經來過這裡很多遍了。

接下來連著幾十幅畫都乖巧無比,彷彿是被剛剛中也的舉動嚇傻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到時,忽然聽到細碎的滴、答聲。

像是漏水的聲音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大聲,如同他心中的不安一樣,逐漸擴散,忽然之間,他眼角瞥見了左側那幅畫——一位人魚惻陰陰的笑著,將她所坐的浴缸內的塞子拔起。

剎時,水大量從四面八方湧入,很快地淹過了中也的腳踝。

「該死!」

他加速向前跑去,但水卻越淹越高,直到最後,他不得不用游的,而水面離天花板也越來越近,他剩下的空氣不多了。

中也浮到水面上深吸一口氣,接著往下潛,希望能找到什麼突破口。

水面下的長廊和他剛才經過的沒什麼差異,一樣多詭異的畫,花紋複雜的地毯,太宰的身影⋯⋯?

他從遠處游了回來,熟悉的聲音穿過水傳到他耳裡變得模糊不清:「笨蛋蛞蝓,都是你剛剛惹毛了人魚姐姐的朋友,真是麻煩。」

太宰游到一幅畫的前面,從懷裡掏出一把瑞士刀,將畫劃破了。

不遠處的地面上開了一個空,水慢慢消退。

中也正想說什麼,誰知,那洞口太小,往下的水流形成一個漩渦,將兩人往下拖。

由於剛剛待在水裡太長一段時間沒有換氣,中也快要失去意識之際,感受到那個熟悉的、每次在他使用完污濁昏迷後抱著他的手攬住他,向上游去。

中也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柔軟的沙發上,「這是哪啊⋯⋯?不對!」

這個地方,和他前幾天的夢境重複了!

果不其然,他看到太宰站在書桌前,丟給他一串鑰匙。

來不及思考,中也衝了過去,再等會那個地板就要裂開了⋯⋯

「昨天在居酒屋,中也沒有完全喝醉吧?」鳶色眼眸直視著他,在那目光注視之下,沒人能說半句謊話。

聽清太宰說的話那瞬間,中也瞳孔猛地一縮——他當時雖是醉了,但還沒到完全喝斷片的狀況;而當時的反應,難道就是內心真實想要的嗎?況且結束之後他記得自己好像⋯⋯有一點滿足?

還未等他想清楚,他腳下的陣法便開始發光:「時間到,門票失效,即將傳送客人置屋外。」

「不行,太宰,你快離開那裡——」

中也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偵探社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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