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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祭前夕

整日的奔波勞碌隨著隨著一片歡笑聲中結束,遊人已全返回樓上客房倒頭大睡,獨剩沙武一人征自坐在下層其中一張桌子上。雙目緊閉配以深層呼吸吐納,明顯是在打坐養神,這是練武之人每天的習慣,他們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卻不能不去進入這種深層次的精神靈修,吸取屬於他們的生命養份。一柱香的功夫,他進入了無始無終的空間,每一呼吸都是日月精華,勝比常人睡上六個時辰。除除張開眼睛,他聽到大街外呼呼作響的風聲,看來沙漠的風沙又準備在這鎮上發作起來了,心想明天風沙來到什麼也做不了,感嘆在大自然之下凡人變得脆弱渺小,不堪一擊。走在大街上,迎著剛冒起的風沙,割面生痛。原本深夜中的黑暗已教人不能視物,加上撲面風沙,連眼睛也睜不開,沙武自小便生活在此,閉上眼也能走到想去的任何地方,何況他有一身好武功,這點風沙不能阻他分毫。緩緩地步入一個破爛的樓房內,久歷失修的牌扁上隱隱見到劍莊二字,內裡一看便知是荒廢了的鑄劍坊。兩面牆上整齊排列著形神各異的兵器,刀劍弓弩箭盾應有盡有,沙武雖是粗曠大男兒,卻是非常整齊的人,尤其愛好武器,對它們珍而重之。轉入內庭,雜草叢生,似是長年沒人打理的樣子。沙武每天也夜訪此地,他低沉道:前輩。

屋內不見動靜,只聞一把沙啞的聲音回應:這狂傲的沙魔又再張牙舞爪,平常三月初夏臨,現在才姍姍來遲,看來蓄勢已久,力發將至,像是為賀劍祭而來。沙武沉澱入萬般的想像中,回憶從頭上枷鎖一下子被釋放,如水銀瀉地傾瀉而出,臉露小有的疑惑,同時帶點憂傷。每逢沙暴來臨,   這平時風趣幽默樂觀豁達的男孩總帶半點哀愁。   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所為何事,   二十年前一場沙暴粉碎了他的家庭,父母被突如其來的沙魔捲走,沙武頓成孤兒,那年他才剛滿十二歲。

亂草堆發出沙沙之聲,把沙武從數十年的回憶中硬抽回這破爛的樓房內,雙眼凝視著剛才舞動的野草,半截人影驀然出現。坐直後懶洋洋地伸了個腰,此人一身碎碎斷斷的黑衣,兩手一伸,左臂衣袖幾近全退,一大段手臂暴露空氣中,潦倒之態難過更甚。

沙武對這身形再熟悉不過,多年來他跟此人言過甚密,鎮上人稱此人六老頭,他是鎮中唯一的乞丐,不,他偏偏從不乞討,未見需要施捨與憐憫, 與其說他是乞丐,倒不如說他是因經歷巨變而失去生命意義的人。六老從不跟人說話,居民往往對他有所顧忌,六老頭此名是居民為他所起,作用是要嚇怕孩童,要他們覺得六老是一隻六頭怪魔,叫萬般好奇的孩童也不願接近。沙武自小驚逢巨變,無依的他對六老有一種解釋不了的熟悉感覺,他自己也忘記了六老是何時出現在這鎮上,好像是有記憶以來他便一值在自己身邊一樣。別人怕六老,自己對他卻從沒有半點驚怕,反而欠缺父母愛的他對六老生出一種長父輩必恭必敬之心。他跟六老亦師亦友,六老平時不說上半句,面對著沙武卻換了人一樣暢所欲言,沙武那博大的知識十之八九是六老所授,包括手底下的武功,但沙武從不讓人知道這個秘密,更沒有人知道他跟六老千絲萬縷的關係。沙武關切地道:沙暴來襲,前輩舊患是否又再發作?見良久六老沒有回應,續道:今天我準備了名鎮古煤的名菜   -   沙武東坡肉,以沙家五花腩配以花椒八角等十多種香料秘制而成,不可能不為所動吧?六老摸著面上長長的灰白鬍子,伸長頸大力一吸,徐徐呼出一口氣,咀角帶笑地說:還不及你口才一半出色,兩人相視而後大笑。

沙暴持續兩天才逐漸遠去,整個鎮的每個角落積了金黃色的沙土,空中彌漫著濃濃沙土氣息,過去幾天為劍祭而設的大小裝置,被吹得七零八落。大祭台的七級台階只剩幾塊木板,上面的祭台已不復見,未來幾天大家也要馬不停蹄不斷趕工,務必要如期舉行劍祭大典,一則為滿足到訪來客,這亦是各家各戶一年中最能賺錢的難得機會。二則是劍祭的由來,相傳自滅神降臨後,除了沙武雙親身故,屍首也不得見外,相繼有十數人離奇死亡。個個人心惶惶,覺得滅神不甘,誕後劍魂擇人而噬,村長遂設下祭台,殺雞辜羊奉上大小祭品以安劍魂,始後才見風平浪靜,而後人每年都按照傳統,每年六月初五一祭劍魂,以求鎮上風調雨順。

大街的另一端,一班強悍的身影,柱立在鎮衙門前,一行十數人,個個面帶肅殺之氣,尖銳的眼神向著大街上不同方向鑽入,不問而知全是萬一無一訓練有數的精英,被他們眼神接觸到,會不由自主地如觸電般,一股寒意由背門直衝頭上天靈。單是這可怕的氣氛,便教好奇的人也只敢站在六丈以外,有如一道無形的氣場,硬生生把旁觀者迫出方圓六丈之外。其中二人,在鎮衙的大門外貼上兩張滿是文字的告示,這時才見知府何守君慌忙從衙內出迎,向為首的紅衣者行禮後,才簇擁著向衙內推進。無形的氣牆隨著一幫人沒入衙府才頓然消失,附近一眾居民紛紛撲向衙門外兩張告示,七咀八舌在討論著。能夠張貼榜文告示,必然是朝內高官,加上剛才來人的氣勢,足見非凡,如果沙武在場,便立刻能看出各人身懷絕技,紅衣者更是赫赫之輩,他是風神宮左帥趙木宏,一身紅衣便是他獨有的標記。朝庭兵制以風火水土四旗區分,每旗約十萬人,設左右雙帥為首,左外右內,各司其職,能擠身四旗帥位,除了要有驚人的武功,還要懂得高明手段,配合變化多端的戰略技巧,實力無可置疑。

何知府庸庸碌碌,被派到這已不值一文的小鎮當知府,已可知他在仕途上難有起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此刻面對權傾當朝的風神宮帥,不單是坐立不安,更是連抬眼一望也感力有不逮,冷汗直冒。趙木宏坐在內庭正中,放眼張望這四丈見方的鎮衙內堂,他也不由驚嘆這百年歷史的小鎮,竟擁有這富麗而堂皇的衙門,可見當年盛極一時鑄劍重鎮的餘暉。趙木宏五十過外,個子並不算高,比起沙武短了半個頭,雪白的膚色有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感覺,很難想像他會是武林中響噹噹的頭號高手。修長的手指在面上蓄著的短鬍子上搔了一下,烏黑發亮的鬍子跟面上白裡隱透的紅光形成強烈的對比。雖然坐著良久默不作聲,但眾人依然耐心靜候一旁,沒有人膽敢打破此間的沉靜。堂內只聞何知府異常沉重的呼吸之聲,他何曾見過如此人物,更不知所謂何事,無知永遠是最可怕的。

趙木宏斜眼看著案上地圖一眼,目光倏然轉射向坐在席下一旁的何守君朗然道:你這知府是怎樣做的?何守君登時被嚇得魂不附體,不知罪從何來,正要起來跪拜求饒,兩腳卻不聽使喚,發軟地倒在地上,狀甚狼狽地發哀鳴之聲:大人饒命,小的真不知所犯何罪,求大人開恩。趙木宏並沒有放過何守君,繼續以責備問罪之聲進迫:韃子在此潛伏已達數年,尤其以劍祭之名到此地視察我國虛實與兵力分佈,身為地方知府到底知也不知?不知者無能也,知情不報者一率以判國者論。趙木宏一雙虎目,遙指堂下已嚇得軟倒於地上的何守君冷然道:你還不知罪!何守君一臉慘白呆若當場,根本無力反抗。趙木宏一出手已震懾全場,在堂內形成一股無形的張力,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控制局面,可見非常手段。席下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從座上走出,向堂上趙木宏請安道:都統請息怒,目下我們應上下一心團結一致對抗外敵,何知府是沒有顧慮一時大意!千算萬算也猜想不到敵人會取道此處進入我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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