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如今·一陣風一場夢

一年四季,對於小小的陽宜這個城市而言,是一抹淡淡的愁緒。小小的城市,小小的房屋,小小的人們,似乎就已經能夠在那小小的窗戶裡,感受著陽光與暖風。在這一個包含著一年四季的小城市,一絲愁緒,幾抹悲涼,日落黃昏曉。

在春日的黃昏裡,把心事付諸於文字裡,累了便拿出拿一把久違的吉他,唱彈一曲漸黃昏,千絲萬縷,點滴淒涼意。

透過窗外,看到了高樓大廈的林立,如同密不透風的積木一樣,一式一樣的建築物,壓得人們連透氣都感覺得到困難。

一個女孩,披著長長的青絲,有點散亂,一身的淡藍色衣裙,那春日殘陽的余光,一點都感受不到那種青春的氣息。左手緊緊握住手機

俯瞰小城市的黃昏,宛如天河裡墜落了一道金色的流光,樓下的道路,一旁正生長得茂盛的木樨,種滿了整條道路,一點都看不到盡頭。

宜陽的中秋節,已經是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還記得以前滿街都是花燈,照得恍如白晝,好不美麗,光影流動著,是別樣的色彩。

宛如映執著筆,如削蔥般的指尖有點發白,咬了咬唇,把自己的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

腦海之中,是一片混沌,那些林立著的木樨樹,似乎還在勾勒出她絲絲縷縷的記憶。

她現在一點頭緒和靈感都沒有,一片空白的草稿紙,被她泛著青白的指尖,揉成了紙團,那一團團的就如同那年冬天,盛開在校園裡的木棉,每到了夏天之際,漫天都會飄滿瞭如柳絮般的棉絮,與那焚焚綻放、如驕陽似烈火的木棉相映成趣。

她眉頭輕輕一皺,心下一煩,直接把紙團都掃進了垃圾箱裡。

咚咚咚的幾下,就這樣勾勒出了紙團生命的最後一絲氣息。

奈何,心卻沒有因此而平靜下來。

滿腔的悶氣正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之際,電話適時響起,發出了清脆悅耳的歌聲。

鈴聲是許廷鏗的「青春頌」。

「無用聽誰來勸告    一街的人言滔滔

不需坐下來計數前行吧你想做全意做

如沒有無窮氣數也可跟神明賭一鋪

這段少年時間有誰無悔    大好青春要消耗

記住要共最美的人分享每個夜晚

別忘掉原是靠堅持醫好每個傷患

記住趁尚有些本錢簽多一些帳單

如若你還淘氣    你還強壯儘管出走別折返……」

宛如映猛地一驚,勉強從自己的世界裡抽離了出來,蒼白的臉,驀然抬眸,看到了在桌面晃動著的電話。

她毫無意識地看到了,神色滯了一瞬間,指尖發白,卻顫抖著,嘆了一口氣,憋住了一口氣,猶豫地劃開了屏幕,淡淡地餵了一聲。

「萬小姐,您什麼時候方便?老闆他想要跟您見個面,談一下有關於新書的版權問題。」是一個女祕書的聲音。

「是宛小姐。」宛如映糾正她道。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的來電,只是每次,宛如映都會避之則吉。

新書的版權,對她而言,並不是很重要,只是其次,但這個文案,卻是她的心血,她不捨得就在這樣把它給買斷。

更何況,那個人是他。

她一個小小的業餘作家,犯得著那個高高在上的他,紓尊降貴地來跟她談新書的版權?

宛如映沒有回答她的話,語氣裡透著不耐煩,眉心處微疼,「他什麼時候有時間?」

「您呢?老闆什麼時候都有時間。」女祕書裝做出沒有在意她不耐煩語氣的態度,仍舊是一如既往的好態度。

宛如映淡淡地道,「半個小時後,在老地方等,你告訴他,萬一他遲到了,哪怕是一秒鐘,我會立刻轉身離開。」

女祕書一喜,語氣裡透著無限的喜悅與感激,「謝謝您萬,呃,宛小姐,好的我會轉告他的。」

電話被掛斷了,那忙音如同催命符一樣,嗡嗡地在她的耳畔不斷地迴響著。

她也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呆呆地聽著那如搔刮耳膜的嘟嘟聲,半晌,這才回過了神來,按掉了「通話」的按鍵。

暮色撒落在了她一頭微微散亂的長發上,卻更是寂寥落寞,一點都沒有了剛才強硬的氣勢。

萬澈影靜默地坐在了桌前,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提電話,看著窗子倒影裡的自己,靜靜地合上了筆記本。

曾經這麼一段歲月,但在時間洪流的洗刷下,卻似乎所剩無幾。

感嘆著,光陰似流水,年華匆匆過,過往種種是否也只能留待追憶了?曾經的我們最掏心,所以也最開心。

要逃避的,始終還不能夠躲一輩子。

掙扎了這麼久,她還是決定了要去見他一面。

宛如映忽然靈光一閃,幾乎是匆匆地,再次打開了筆記本,稍微瘦弱的指尖,執起了筆,清秀的小字在末頁寫道—「不知何年何月,竟開始想念,那曾經握在手中蒼涼的歲月,以及那燦爛的青春。   」

她低頭,垂眸看了下手錶,已經五點多了。

半個小時後,的確有點趕急,但對她而言,不成問題。

沒想到的是,手機再一次響動了,那不斷震動的電話,被她就這樣擱在了木桌上,像一個落入了獵人陷阱裡,垂死掙扎的小動物,不斷發​​出了求救的嗚咽之聲。

宛如映輕輕皺起了眉頭,驀然看向屏幕那閃動著的號碼,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指尖猶豫了一下,最後劃過了屏幕,歌聲戛然而止。

「餵?   」她輕道。

電話裡沒有回應,只剩下那空洞的嗡嗡聲,還夾雜著一絲絲叮叮噹當的鈴聲,如鈴鐺般的清脆。

「餵,你好?」她耐著性子,再次喚道。

依然沒有聲音,卻微微聽到了一個人沉沉的呼吸聲。

宛如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果斷地掛斷了電話,過了這麼多年,她居然還會再奢盼著他的電話,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期盼之感,著實可笑。

他依舊沒消息。

她輕笑,可能只有她一人在牽腸掛肚,而他可能早已美酒在手,美人在懷。

她重新換了一套衣服,畫了一艷麗的妝容,收拾了一下東西,想了想,還是拿了好幾袋的月餅。

那些月餅不算得上是美,卻是她親手做的製成品。

她之所以這般堅持,是因為自己的往昔已經沒有太多能夠緬懷的了。

月餅,是其中一樣。

宛如映伸手拿過了掛在了牆壁上的車鑰匙,出門去了。

在車子上,一片的靜謐,只是有著她一個人的呼吸聲、她一個人的氣息,近乎冷漠的神色,駕駛著。

宛如映享受著一片如同樂土的寧靜,她並不是不喜歡熱鬧,而是因為熱鬧過後,往往是與之成比的寧靜和孤寂。

她的確是真心喜歡熱鬧的,因為和其他人相處,能讓她更確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熱鬧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快樂,所以在內心深處,她的確是喜歡熱鬧的。

可是她又害怕,很害怕熱鬧,害怕熱鬧過後那格外清晰分明孤寂感。

這時,她又會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是真實的,而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出於她的幻想。

寧靜和熱鬧相比,她似乎更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那麼,至少她不用承受分開後的不捨和痛楚。

宛如映開著車子,奔騰在熱鬧的高速公路上,遠遠就看到那似曾相識的建築物,卻早已物是人非了。

一棟一棟滿目琳瑯的商場,流連在街上的人們,人影晃動的一幕幕,是往日沒有的景象。

一棟一棟粉刷著太平的摩天大廈,那倒映著外面世界的玻璃幕牆,讓人看不到裡面的情況,那冰冷慘淡的大廈,在無數的霓虹燈照耀下,卻顯得越發蒼白無力。

霓虹燈處處都是,紅的黃的綠的藍的,如同綻放在夜晚的彩虹一般耀眼奪目,但這一絲一縷的光芒,卻再也照射不到在了宛如映的心裡了。

每夙每夜,都曾經有過無數的人影從她的生命之中路過,在街上、在公司裡,每一個驚鴻一瞥都只是風輕雲淡,但是那個他,卻是深刻地留在了她的心上。

儘管時間早已逝去,也因為他,她懂得了成長,但是他仍舊是她的傷。

天際漸漸染上了淺淺的青黛色,在淡淡金色的光輝之中漸變、瀰漫出了一種神秘的紫色,就宛如一幅如山如畫的潑墨畫,美不可言,只應天上有地上無。

撞擊的兩種迥然不同的顏色,本應是無法相容相融的,卻竟有帶著幾分微妙詭異的和諧。

那一段本來十五分鐘多的車程,卻被宛如映飛快的車速,倔強地壓縮成了短短的八分多鐘。

那間坐落在了街角十字路口的咖啡廳,還如同當年的一樣,但感覺卻早已有了天淵之別了。

在這個繁華的城市裡,這一間的咖啡廳顯得很突兀,很是殘舊,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怪異之感,有一點點違和。

從外面看上去,落地的玻璃就已經有那麼一點點發黃的跡象,那本來刷得發白的牆身,也開始有了絲絲縷縷如同裂紋的棕色污跡,有那麼一瞬間,若不是她聽過當年的其他同學講過這件咖啡廳仍舊存在的消息,宛如映恐怕也認不出這裡來了。

那個身穿著黑色連身裙的女子,輕輕地推開了車門。

只見她一張秀氣的瓜子臉,皮膚白潔,如凝脂般的美好,容貌甚是秀麗,身材苗條。

白色的跑車在夜燈之下,漫天的霓虹燈,在他的車身上,留下了斑駁的光影,如同那童年在每個人的年華里留下的陰影和光彩一樣,別有聲色。

宛如映執著自己的小手提包,款款地下了車,窗戶處卻有一樣格外熟悉的物件映入了她的眼眸裡。

腦海瞬間被回憶淹沒。

是當年的那個風鈴,有點殘破,當年粉嫩如玉的顏色,如今就已經像回憶一樣退了色,令人唏噓。

宛如映硬生生地頓住了腳步,有點動彈不得,目光停住在了風鈴上。

曾幾何時,他以風鈴為紙,以心為筆,填滿了那個名曰「青春」的冊子。

那本冊子,曾經因他而填滿,但也曾為他撕掉了冊子里大多數的頁面,凡是有他的痕跡,幾乎是片甲不留,那個如同戰場的青春,從此就再也沒有了他的蛛絲馬跡。

宛如映的目光隨即變得深邃,手伸到了門把上,卻仍舊在猶豫。

到底是去,還是留?

在玻璃門上,倒影出來的是萬澈影自己的倒影,她的眸子中沒有任何的答案。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昂首挺胸地推開了玻璃門。

店裡的情況已略略改變了少許,那原本是乳黃色的牆身,已經讓被刷成了淡藍色,清清淡淡的,卻已是失去了當年的那種韻味。

桌子的擺放位置依舊,只是已由當年的藤桌藤椅,變成瞭如今高級的玻璃桌、套上了碎花布罩的椅子,洋溢著英倫風格的燈罩。

一個臉生的侍應,梳著一束柔軟的馬尾辮子的女孩子迎了上來,大概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展開了笑顏,在燈光下笑得刺眼,笑得燦爛。

是那麼美好,卻又是那麼心痛。

「小姐,您預約了嗎?」那女孩笑著道。

當年的員工早已不在了,在斗轉星移之中,每個人都順著自己生命的軌跡行走著,唯一不同的是,或許那些曾經有過交集的人,卻又在那麼一瞬之間,消失了,與自己的生命從此成為了兩條平行線,永遠不再相交。

宛如映的喉嚨處有點泛酸澀,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當她正要開口之時,卻已經被一把熟悉而沉穩的聲音給打斷了。

「這位小姐是與我一起的。」

宛如映默然回頭,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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