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1 這是跟蹤狂宣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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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任職的日本家電網拍公司在最哈日的南西商圈成立實體店,內部附設鬆餅店,現場演示超人氣鬆餅機的優秀機能。老闆對實體店寄予厚望,找來攝影師和模特兒拍宣傳照,打算大肆宣傳一番。

      拍攝的日子,我一早就進入門市,換上門市的粉色制服,將兩座商品架拖到騎樓上,架上是我前一天擺好的帶路雞商品——超低價保溫杯,架子頂端還綁上氦氣球裝飾。

      我退後到馬路上打量,一座架上全是白色紙盒,另一座全是紅色紙盒,在朝陽斜射的光線下閃閃發亮。我突發奇想,抽出一些盒子重新擺放,排成白底紅心與紅底白心的圖形。

      我再次退到馬路上,「這樣看起來好多了。」

      「真的很可愛。」

      沒想到會有人從背後出聲回應我的自言自語,我驚訝地回頭,看見了你。

      你對我微笑,眼睛紅紅的。

      你看起來三十歲出頭,並不是男明星的那種帥,卻非常有個性。

      不知道為什麼,你的模樣在我心湖激起一圈圈的漣漪,這奇異的感覺讓我只能呆愣地望著你,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

      「陸先生,你好,今天攝影就麻煩你了。」老闆走了出來,客氣地跟你打招呼,「你眼睛怎麼這麼紅?還好嗎?」

      你抿起嘴,將目光轉向老闆,沙啞地說:「只是有點過敏,請別介意,我們開始拍吧。」

      你跟著老闆走進店裡,我的目光依然離不開你,就像電影鏡頭漸漸拉遠。你慵懶的長髮束在頸後,形成好看的線條,短袖之下的手臂露出一串神秘的圖騰刺青。

      太奇怪了,我明明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男性,為什麼你拿著相機的模樣,會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呢?

      「佳知,妳愣在那裡幹嘛?」小米前輩喊了我,「我們該來做鬆餅了。」

      啊!這是我最頭痛的事情,畢竟她跟我都不具備下廚的技能……

      我收回視線,跟著小米前輩走進吧台裡,從冰箱拿出事先備好的食材。為了這一刻,我已經將鬆餅粉的說明書背起來,但依舊手忙腳亂,不小心把一顆雞蛋摔在吧台上,「哇啊!」

      我的驚呼招來了店裡所有人的目光,老闆大聲問:「怎麼了?」

      「老闆你別看這邊,我把雞蛋摔破了,不好意思……」我狼狽地彎下腰拿抹布擦拭,眼角偷瞄老闆的反應,竟瞥見你在竊笑。

      太過分了!可是連你這樣的表情,我都覺得似曾相識……

      好不容易終於完成了鬆餅,模特兒坐在吧台前吃鬆餅,老闆要小米前輩和我端著熱賣的鬆餅機,扮演親切微笑的店員角色,你將相機轉了過來,用哄小孩的語氣要我們自然一點。

      「等等。」老闆抬手遮住你的鏡頭,另一手指著我,「佳知,妳這樣哪有做餐飲的樣子?把頭髮綁起來。」

      「我沒有髮圈……」我把落在胸前的頭髮握成一束,用眼神向小米前輩求助,她是短髮,也不會有髮圈。

      「不介意的話,請用。」你早已俐落地將束起你長髮的髮圈拉了下來,送到我眼前,那是一條黑白相間的編織髮圈。

      「謝謝。」

      我接過髮圈,用手指撐開,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我聞到了一股木質香水的氣味,莫名地令我緊張。

      拍完照,小米前輩和我整理了吧台,一起到騎樓發傳單。

      不過是發了兩個小時的傳單,我就看到十幾個手臂上爬著大型刺青的個性派男子。原來這種風格的人這麼多,只是我平時沒注意到。

      之前看到書上說,夢裡出現的陌生人,其實都是曾見過的人,可能是在無意識狀態下被大腦記住的路人,也可能是好幾個人的片段被拼湊成一個人。

      你給我那種熟悉的感覺,一定也是這樣來的吧?無意識的產物。

        

      下午一點多,拍攝順利結束,老闆推著你和模特兒一起離開了。

      我目送你離去,和小米前輩用櫃台的電腦處理了訂單,接著收拾店面,將開幕優惠的文宣貼滿每個角落。

      下午五點,還不到下班時間,文宣也還沒貼完,小米前輩就坐在一旁不斷滑手機,「佳知,我男朋友現在剛好在這附近,我想去找他,剩下的工作就拜託妳了,可以嗎?」

      怎麼可能說不可以?雖然她這下明顯是在摸魚,但她平時工作能力一流,教了我很多做事的眉角,我只能默默地點頭。

      下午六點半,我總算貼完剩下的文宣,到洗手間換制服,走過鏡子前,看到自己束得高高的馬尾,「啊!」

      忘了把髮圈還給你了……

      換下制服後,我從後門離開,髮圈的事及工作的事在腦裡絞成一團。

      關上門,我不熟練地設定保全電子鎖,一道極富磁性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嗨,妳叫佳知對嗎?」

      一轉身,是你。

      「啊,髮圈!」我急忙拉開肩上皮包的拉鍊。

      你哈哈大笑,「我不是來跟妳要髮圈的,妳留著吧。」

      「咦?」

      「我是來跟妳說,讓我當妳的守護天使吧。」

      我不自覺放下皮包,傻眼地看向你,但看不出你的意圖。

      「這……這是跟蹤狂宣言嗎?」

      你捧著肚子大笑,抹了抹眼角,眼睛比早上更紅了,「不是啦,我喜歡妳,想要當妳的守護天使。啊,我的意思是希望妳跟我交往,不過,我不喜歡男朋友這個詞,男朋友是隨時會變的身分,還是守護天使比較浪漫,一輩子都不會變,妳不覺得嗎?」

      怎麼會有人認識第一天就告白的?又怎麼會說中我對「男朋友」這個詞的看法?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你。

      「看來妳也同意我的說法呢。」你滿意地點點頭,「我不只要守護妳,我還要改變妳的人生,讓妳覺得遇見我真好,從今以後,妳的人生就不一樣了。」

      「你又不認識我,不要隨便說這種話……」

      「我不是隨便說說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我上輩子就認識妳了,我們當時錯過了彼此,所以我投胎轉世時沒有喝孟婆湯,為的就是記得妳的一切,再度找到妳。」

      真是個練痟話的傢伙!「我不相信上輩子,又不是再生紙。」

      你咧開嘴笑,彷彿早就料到我會反駁你,毫不遲疑地接話:「那就換個說法吧,我對妳一見鍾情了。」

      「啊?」

      「別懷疑,一見鍾情很科學的,因為它是一種直覺。直覺比超級電腦還厲害,演算了許多我們看不見的事物,一般人籠統地稱之為命運,但我認為直覺是更有邏輯的東西。」

      「明明就很沒邏輯……」

      「難道妳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喜歡的電影,看過預告片就知道了;喜歡的食物,聞到出爐的香氣就知道了;喜歡的人,當然也可以在相識的瞬間就知道囉。」

      我想起妮妮前一天的淚水,心都痛了起來,「居然拿人跟食物比……你怎麼能肯定呢?如果直覺不準,食物不吃就算了,人也要隨便推開嗎?」

      「到目前為止,我的直覺都很準呢,妳真的很有趣。」

      「那只是你的錯覺。」就像你給我的熟悉感只是錯覺,我才不認識像你這麼荒謬的人。

      「那,我想多認識妳一下,證明我的直覺是對的。」你抽出手機解鎖,遞到我眼前,「把妳的聯絡方式給我吧。」

      才不要被你牽著鼻子走呢!我別過頭。

      「如果妳不給我的話,我只好明天再去妳公司當眾告白了,到時不怕沒人幫我,但是,妳大概會變成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喔。」你風涼地說著,眼裡的血絲看起來都是邪惡的證明。

      可惡,真是遇上了個大麻煩!

      我瞪了你一眼,你絲毫沒有要退讓的意思,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我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你的手機,打開臉書,輸入我的帳戶名稱。

      「哦哦,邵佳知。」你滿意地看著手機螢幕,從褲子口袋抽出一張明信片大小的紙片,塞到我手上,「那先這樣囉,我會再聯絡妳的。」

      你懶洋洋地揮了揮手,大步離去。

      這是在幹嘛?真是太自說自話了,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耶……

      我把手上的紙片拿到眼前,那是一張照片,捕捉了早上我在店面騎樓擺設商品的情景,我整個人鍍上一層金燦燦的陽光,有如身處電影場景。你用黑筆在畫面中間畫了一對翅膀,仔細一看,翅膀的主人是映在玻璃窗上的模糊身影——你的倒影。

      好有意境的構圖。

      如果單看這照片,我會覺得是張唯美夢幻的傑作,為什麼偏偏是你這個無賴的傢伙拍的?

      我把照片翻過來,看見你龍飛鳳舞的字跡,是你的名字和電話號碼,我輕聲唸了出來:「陸光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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