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回 遇見殿下

      這已經是第三次搬家了。

      所有的日常生活用品已盡數搬上了樓,關上門後洗了手、擦了臉,兩人待在小廳裡開始分辨誰是誰的行李。

      許諾整理整理左頰上被汗水浸貼的黑鬢,垂下眼睫端詳手上第三個高中的制服,淡藍的襯衫上筆直裁剪的設計顯得颯爽流利,為了行動方便許諾只買了男生款的深黑色長褲,還特意買了一雙極像皮鞋的運動鞋瞞教官的眼。

      「唉……,我什麼時候才能得道成仙啊,這樣一直搬來搬去的特別累。」

      重新找一份打工、住所對許諾來說都很簡單,但要離開認識二十年的朋友徹底斷絕關係這點最讓許諾難受,一個特別深情重義的人怎能忍受朋友穩定的失去呢!

      「哥,要不咱這次之後就先不搬家了吧,興許這裡的百姓能接受咱們呢。」

      許諾轉過頭去看那人,半開玩笑卻十分真誠地說。

      對到眼時兩人的犬耳都不住地向後一折。

      「許諾,別鬧了,誰讓咱們是犬妖後裔呢,二十年容貌不變還可以,二十五年、三十年呢?咱們這種小妖的靈力還不到能隨意更變容貌的境界!要是讓這些凡人感覺到了些什麼,天界的那些傢伙會派人下來滅了我們!」

      「哦,行吧。」

      那是許諾大哥──許一,許家排名第一,沿序下來是許諾、許千、許金,許家的一諾千金四後輩,似乎是當時許父和人槓上他是否一諾千金,就打了賭將自家孩兒取了這種姓名。

      「不知道許千跟許金那裡順不順利,哥你待會給他們發個信息吧?」

      「妳哥用不慣現代的設備,妳發吧。哎對,順道替我提醒他們月中記得回老家,莫要誤了時辰,屆時各大長老都會回去赴宴的!」

      許一叮囑完,隨手從箱子裡翻出一台手機丟給許諾,慌忙接下後開了機,一會後總算是發上訊息了。

      「哥你該學學的,要是咱們下次搬到更都市的地方你會更難過活。」

      「哼嗯。」

      隔週早上七點。

      日常晨跑、伏地挺身完的許諾洗了個澡著完正裝準備出門去參加她犬生的第三次新生開學典禮,離門還有兩步遠的地方她哥就丟下木刻刀急忙起身用上許家禁咒把她定身在原處。

      「孽犬,妳這是要把自己的身分公諸於世嗎!」

      「啊?你說啥、啊疼疼疼疼!哥你別揪我耳朵!!」

      許諾這會還疑惑著,她哥就用上吃奶的力氣去揪她耳朵提醒她──耳朵沒收。

      「我知道了好嗎!誰讓咱們這個暑期回老家太愜意快活了!」

      「理由!都是理由!我怎麼有妳這樣的二妹!妳怎的就不能學學三妹!」

      「略!你要是覺得三妹好你去她那,和她一塊生活啊!就是因為她太優秀了才不需要大哥你的幫忙略略略──」

      「妳這小……」

      許諾用上了十成十的精力去逃離許一的魔掌,卻也在不知不覺間比原本預定的時間還快到學校,許諾這就決定再往右去多繞一圈,熟熟地形商家,順道買個早飯。

      正走到第三家早餐店準備掏錢買包子時,骨子裡的野性驀然竄進血液裡,許諾心一突,趕緊將錢放在桌上收走包子,快步逃到最近的公園一隅,掐了個靜心訣沉住了氣後,迅速的從書包裡搜出手機打給許一,一會響了幾聲終於接了──「妳這小犬崽子,下次就」「哥,別鬧,我剛才狀況挺不妙的」「……」

      「怎麼個不妙法?」

      「我剛才感覺骨骼痠疼、血液洶冲、筋肉滿力,但精神渙散、頭暈腦脹的,跟身體的狀況全然相反!我後來逃到了這離校近的全泰公園,掐了靜心訣才好些,然後就打給你了。」

      「……妹,妳仔細想想,這是否和妳化犬牧羊時的狀況特別像?」

      似乎電話的那端傳來了無奈拍額的聲音。

      「是啊,但是我化犬時才不會精神渙散!」

      「……妳剛才化的是人型!就是妳犬時的那股獸性竄上來了!這兩個是會相衝的妳知不知道!」

      「啊?」

      「……咱把一些細節串起來,妳想想是否剛才附近有一些家畜?羊啊、牛啊之類的?」

      許諾聞言,抬頭左右端看了一會,又快速的細想了一下方才的商家是否有什麼不妥,最後才搖搖頭,道:「哥,應該是沒有的,這裡已經不是農村了,羊牛之類的在這個城鎮大概很難見到。」

      「那妳再有這種狀況出現,先掐靜心訣二式,它能立即消除不適,若靜過又復,便是妳身邊的人事物對妳有影響,先找到原因吧。」

      「好,我了解了,掛了。」

      「嗯。」

      哦,這麼一折騰。

      七點四十分。

      遲到了。

      許諾再次用十成十的精力向學校狂奔,過了警衛那關便走到了記憶中的一年一組,鞠了躬向班導師致歉並成功獲得原諒後找了個沒人的位置坐下,果不其然是最靠前最中的位置。

      一個上午都沒什麼事情發生,直到中午。

      午休期間突然一個金髮姑娘走了進來,早晨那股不受控的感覺又湧上心頭,許諾正尋思著掐個靜心訣時那個姑娘卻對許諾皺了眉,朱唇掀了又闔,出奇地令她平靜了下來,也使得許諾終於有心情去好好觀察這個晌午才到教室的姑娘。

      淡金的長鬢垂頰,一邊扎成麻辮,後髮及頸也有些捲,帶了點氣質典雅,那雙棕色的眸子總那麼平靜溫和,單薄的身影看上去有那麼點令人心疼,又自帶了些許自信堅定,肩上背著小背包,穿了裙裝,深藍色的百褶裙輕飄飄的,特別適合這種仙氣脫俗的人。

      果不其然,她只能坐在最後一個剩餘的位置──許諾左邊。

      幸好午飯是照位置發的,要不她現在就沒有東西吃了!

      只見那個姑娘坐下來挪了挪桌上的便當,就從包裡掏一本封面破破爛爛的書出來開始安靜的閱讀著,彷彿這一室的吵鬧都與她無關。

      許諾一上午交了不少朋友,看著這人兒絲毫不怕孤獨的樣子於心不忍,率先開口道:「妳好!我叫許諾!」

      「嗯。」牧雨微微頷首,應了一句。

      倒是許諾也不怕尷尬,接著又問:「敢問姑娘芳名?」

      「這裡很少人會用姑娘這詞兒,改改。」那姑娘連眸子都沒抬,十分正當的給許諾糾正。

      「哦,好的。同學請問妳叫什麼!」

      「牧兮宇,此處牧雨。」

      許諾消化了一會,又說:「牧雨同學,很高興認識妳。」

      「妳要不,」牧雨嘆了口氣,將視線停在許諾那,道:「也喊我殿下?」

      許諾愣了一會,支吾著道:「殿、殿下?為何……」

      ──『本尊為生肖羊守護神第五十三代新生接任者,妳作為尚不過百之小妖,不一齊喊我殿下,還能喊什麼?凡俗孩兒尚可接受,本尊無法接受被犬妖小兒以平輩相稱。』

      傳音入密。

      這是幾近上古的大妖才能使用的道法。

      同時也是實力的證明,能使此法的人若不是大仙、上古大妖,就是離修成得道只有一步之遙!

      一瞬間冷汗佈滿後背,許諾看著眼前姑娘的心思從好奇轉成畏懼,想來是哪家大仙來了興致下凡玩?生肖?許諾從來沒聽過生肖守護神是任替的!

      且不談眼前這個妙齡少女是不是那威風凜凜的十二生肖守護神,光是這職位能以任替代之就十分令人疑惑,可牧雨本身的實力就擺在那兒,想不信也不行!

      仙界是有仙規的,妖界當然也有。

      共同點正是「強者至上」。

      許諾不得不收斂先前輕鬆自在的態度,實實在在的尊敬了起來,收攏雙腿橫過身,正色的略低頭細聲道:「牧雨⋯⋯殿下,小犬認為在凡界隨意以殿下稱呼您會引來不少疑惑,是否有更好的解法?」

      牧雨抽回視線,重新投入手上的天書,思慮了一會道:「無妨。」

      「是,殿下。」許諾誠心地回應,卻在一瞬之間又想起一個問題,脫口就問:「牧雨殿下為何在凡界的高中同凡人就學?是否出了什麼事?」

      牧雨沒說話,翻書的手指一頓,抽了抽嘴角似乎並不是很想回應,只說:「莫要多問。」

      「哦,好。」許諾轉過身,一隻胳膊頂在桌上,手掌拄著臉頰,甚是無聊的開玩笑:「殿下……此處還是有眾多凡人,咱又不會傳音入密,一番權衡下,若是想更好的融入凡間許是要破禁先喊殿下牧雨了,別怪咱啊!」

      「……」

      「殿下?」

      「準。」許諾等到幾乎沒了耐心時,牧雨咬牙,一下用力的闔上書,啪的一聲離近的四五個同學都被嚇到了,但礙於是午休時間,也和牧雨不熟,一下沒話說就各自低頭趴下小憩、抑或是繼續享受午飯。

      這狗子天性如此,嚴肅也不過半刻鐘,小時還頂撞了族長、隔壁族長、隔壁隔壁族長,許一最擔心的就是她這沒心沒肺的性子,生怕放她出門哪天得罪了貴人!

      「嘶……,牧雨妳不要那麼暴躁嘛,要是嚇到他們可不好。」許諾也有點嚇到炸毛,可還是硬壓下驀然加快心跳的不適,低聲輕勸道:「不知是為了什麼,但殿下是不是剛下凡呀?這瞅著對世道挺生疏的,小犬好歹是在俗世活了半百,多少能……」

      「……我知道!」牧雨被唸得有些煩躁,無意識地提了點音量斷了許諾的話音。

      許諾像是絲毫未覺對面那人已然不想再聽,只是頓了一會又接著要說,沒想牧雨直接施了法讓許諾啞了,嘆了一口氣又將書翻開,總算沒了噪音讓牧雨能靜下心好好翻閱天書。

      不一會許諾急了,小手握著頸子的喉處,撓撓牧雨的胳膊向她求饒。

      「妳可知錯?」被撓的受不了了,牧雨抖抖肩讓許諾別再騷擾她,蹙眉道:「莫要干擾我。」

      許諾急忙點頭,搖得比羊鈴還快,就是牧羊時那牧童手上搖的鈴都沒有那麼急促,雙手合十保證會乖乖的,眼神那叫一個誠懇。

      牧雨很快就被說服了,運起道法解了咒,最後還眼神凌厲地將食指抵在唇前,示意讓她安靜。

      沒敢再說,許諾就只是愣盯著牧雨似乎津津有味地翻閱著無字天書,只是那頁頁都是空白的,對許諾這種還未得道的小妖來說特別不友善,轉而觀察起眼前的上仙。

      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不時煽動、顫動,棕眸除了看向她時有不耐以外好像一直都是那麼溫和親善,朱紅色的唇緊緊地抿著,肌膚白白嫩嫩的還透著緋紅,看了都想咬上一口!

      上仙都是這麼脫俗動人的嗎?

      還是只有這個新生羊神這麼好看呢?

      羊!

      牧雨是羊?!

      莫非今早和方才的悸動全是因為……

      「牧、牧雨!呃!」

      許諾喊了兩聲還沒來的及問,就又被牧雨施法啞噤了,自知理虧的許諾只好從包裏翻出空白紙,抽了一隻筆趕緊寫上自己的問題:「殿下是不是羊神?」

      殷切的遞上紙條,可牧雨完全不想接下,甚至眼神都沒離開過天書,只是又傳音給許諾:『妳曾應下會安靜。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此事不怪本尊,待近下午典禮本尊自會解開此法,莫要胡鬧。』

      許諾這下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委屈巴巴的一張小臉就這麼皺著看向絲毫不留情面的牧雨,眼神騷擾著認真讀書的牧雨,盯得她越發不耐,越發煩躁。

      噹--

      「哇啊——許諾許諾,我們下樓逛逛好不好,我剛才在走廊上看見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人!」

      就在牧雨接近發作的極限時,午休時間結束的鐘聲打破了令人困擾的窘境。

      既然是下樓熟悉環境,許諾想想她並沒有拒絕的理由,便點頭答應了,同時還向牧雨指指喉頭,自信滿滿的要牧雨解開啞噤術,在牧雨看來特別挑釁。

      牧雨幾乎是沉著臉給許諾解開法術的。

      「走吧小澈,我還沒有熟悉這邊的設施呢。」重新擁有了聲音,許諾學乖了,沒執著於牧雨是不是羊神了,拉著那孩兒就要向門口走。

      「啊!那牧雨呢?要不也和我們一起下去四處逛逛吧?一個人在樓上悶著會無聊的!」小孩兒在邁了幾步後又回過身來,正視著牧雨,顯然是早就知道牧雨叫做什麼了。

      這倒是在許諾的意料之外,畢竟牧雨那麼晚才回到教室,怎麼也認識了一些同學呢?

      「王澈、許諾,就你們倆去吧,我身子不好,不太能走動的。」牧雨抬起頭臉上掛著歉笑回覆,還連帶摀著嘴佯裝咳了兩聲,接著說:「你們逛完回來跟我分享就行了。」

      「哇不愧是牧雨,想得到這個辦法!行啊,一會回來幫妳畫一張地圖!阿對了,牧雨妳吃不吃樓下賣的肉包子!特別香哦!」王澈歡快的說著,滿心期待的等著牧雨回應。

      「謝謝王澈,我不吃。」牧雨耐心的回應著,同時舉起手來指指手腕,向王澈示意時間不多,王澈一個激靈拉著許諾就離開了課室。   

      沒想到小神仙這麼能演戲,佩服佩服。許諾出了門,一步三回頭的邊回想牧雨那精湛的演技、邊快步跟上前頭的王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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