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結局?

06.

「郚雨宓!!!!」沐杉的吼叫聲貫徹整棟建築,嚇壞了正在房裡逗狗的郚雨宓,她連忙起身衝向聲音所在之處,卻被走廊斑斑血跡嚇出一身冷汗。

搞什麼鬼?

奮力推開沭的房門只見一切慘不忍睹,窗簾無數被劃破的痕跡,床上棉被也爆出棉花,牆上玻璃僅剩一片片蜘蛛網狀裂痕。

「他搶了我的皮囊,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沭被力大的沐杉緊緊架著,手裡菜刀不斷揮舞,眼內滿滿的殺戮之氣。破碎衣袖下滿是暗色傷痕,覆蓋上俐落刀傷,鮮血隨著激動緩緩滲出。「他憑什麼擁有在這世上生存的權利?第一口呼吸是我賦予他的,心跳也是我給的,我們共享一切他現在卻要滅了我?開什麼玩笑。沐杉你放開我!」

同樣染上血的陽站在一旁手足無措,不應該讓他碰廚房的。

郚雨宓又怔住了。

啊、原來瘋的一直是她以為正常的那個。

「這身體是我的!這一切都是我的!他沒資格跟我搶、他——」

啪。

她的手停滯在空中,行經過之處留下鮮明的紅掌印。臉上火辣辣的觸感讓沭瞬間呆滯,刀子鬆手落地的瞬間被陽搶去。

「⋯⋯把沭還來。」郚雨宓看著自己的鞋尖,雙手緊緊握拳隱隱然的在顫抖。

右手高高舉起又準備揮下的剎那,她煞住手臂的擺動,雙眼眼角發紅,看著沭再次露出她熟悉的笑顏。

陽面有難色,嚅囁的說了聲要去放菜刀便離開了房間,沐杉搔了搔後腦勺跟著出了房門。

「雙重人格。」沭平淡的解釋。

「我知道。」她冷漠像座冰山。

「⋯⋯我是他衍生出來的第二人格。」脫了上衣,沭滿是新舊傷痕的精瘦身軀表露無遺,他笑了笑跌坐在損毀的床鋪上。「沒辦法,我本來就是附屬品。」  

郚雨宓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從櫃子裡翻出急救箱,捲起襯衫熟練的消毒上藥。「傷剛好不能曬太陽,黑色素會沉澱。」  

她拿棉棒戳了戳舊傷的棕色疤痕,「像這樣。」  

「像妳手上那些就沒有曬太陽?」他用下巴點點她不經意露出來、微凸的淡粉疤痕,似乎有著規律的圖樣變化。「飛燕草?彼岸花?還有那是⋯⋯銀蓮花嗎?」

棉棒落地,翻倒的碘酒在昂貴的毛絨地毯上染出一片褐色,郚雨宓顫抖著扯下袖口踉蹌退後,原本粉嫩的唇色瞬間刷白,大口呼吸空氣宛若快窒息而死,冷汗不停從額間滑落。她無法克制的感覺到渾身彷彿螞蟻過境,雞皮疙瘩瞬間爬滿皮膚。

她還沒準備好坦承,她不要。

視線發白近乎昏厥的瞬間,郚雨宓落入溫暖的懷抱裡,沭不顧傷口裂開,只是緊緊抱著恐慌的她試圖傳遞些安全感。

他什麼也沒問,只是撫著郚雨宓的後腦低聲安慰著。

「沒事了,沒事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似乎成功讓因恐慌症發作而暴走的心搏回歸正常,郚雨宓無力的推開他的胸膛,換了根棉棒繼續包紮。

「什麼都不要問。」她嘟嚷,撫平透氣膠布起的皺褶。  

「是、是。」沭笑的燦爛。

07.

「沭!沭——唔?」在住宅裡尋找幾天前不知道被自己扔到哪去的素描本,郚雨宓甩著自己最喜歡的長袖推開客廳旁的書房門,卻發現人不在裡面。

她摸黑走下角落莫名出現的階梯,發現一頭順髮的沭垂首站著,緞面睡衣不知何時濺上褐色的顏料。  

「你在幹嘛?」郚雨宓瞬間提起戒心。

「你說呢?」他將頭微微傾向一邊,光線瞬間變的詭譎。

她從來沒注意到書房還有個機關可以通向地下室,灰撲撲的水泥簡單築起這個小空間,只有一張木桌和木椅孤零零的在昏黃燈光下矗立著。

桌子上似乎有東西。

受好奇心驅使,郚雨宓的目光越過沭,打算一窺桌上的一坨毛料到底是什麼。

她站了過去,一陣戰慄與麻癢佔據後腦。

「他咬我。」沭一臉無辜,如果沒了手上那把染血的刀刃,她真的會相信他委屈的小眼神。

小狗染血的胸膛發出咻咻聲響,空氣不斷進出傷口處讓牠滿臉痛苦,張著一張嘴亟欲呼吸。

沭的頭一歪,瞬間抬手送牠最後一程。

郚雨宓的臉刷的慘白,喉嚨一緊磕磕碰碰的爬回地下室入口,冷汗如驟雨揮灑而下。

這地方、他媽的、不能待。

柏油路上的碎石扎進腳底,在白襪上染出血花,郚雨宓不顧疼痛繼續拔腿奔跑。

真的瘋了、真的瘋了!

棕色長髮飄逸在風中激烈顫動,她喘著粗氣僅靠著朦朧月光在巷弄間穿梭,卻完全找不到離開這社區的出口。

當她再次走向死胡同,氣力近乎用鑿。

不能停,停下來就再也跑不了了。

郚雨宓硬逼自己在這迷宮似的地方試著找出逃脫的方向,一間又一間獨棟建築黑影幢幢,地上的每寸陰影彷彿都張牙舞爪的向她襲來。

「姐姐,別跑了。」沐杉堵在唯一的出口上,嚇得郚雨宓向後摔了一跤。「表哥不論多少次都會把你抓回去的。」

「沐杉,就放過我一次吧?好嗎?他太詭異了你不覺得嗎?放過我吧?好不好?」不顧膝蓋摩擦柏油路而滲出的血滴,她摩擦著雙手顫抖著求饒,彷彿全身被浸在冰桶裡那般寒冷。不要回去,她想回家,她要回家。

「不行。」沐杉把人打橫抱起,一雙大眼毫無情緒起伏的望向遠方。「表哥說,現在是完成委託的重要時刻。」

再次對上那雙冷漠的眼睛,郚雨宓恨不得立馬奪窗而出。

平常的沭回來了,一如往常的毫無表情。

她被沐杉直接運送到畫室柔軟的椅子上,一頭亂髮近乎打結,渾身抖的跟初生小鹿般。

「歡迎回來。」他瞬間笑的燦爛,笑的她心底發寒。

「你到底想要我幹嘛?每天像個囚犯一樣被關在這裡什麼事都不能做,突然轉變人格自殘發瘋,每天又笑咪咪的出現在我面前,你到底想幹嘛?」少女沒打算停止歇斯底里,雙手狂扯自己的棕色長髮,幾縷髮絲就這樣被硬生生扯下。頭皮刺癢發疼,但她毫不在意。

她只想回家啊。

「大師,要開始作畫了嗎?」沭只是遞出畫具,臉上的紅痕的顏色近乎酒紅,襯托著整臉慘白。

郚雨宓不確定現在的自己握得緊畫筆,雙手抖的厲害,感覺自己僅是用中指輕輕架著發白的食指姆指,手裡緊捏著鉛條。

對面的他殮起笑顏,毫無生氣的臉再度出現。

彷彿不在一個次元。

郚雨宓放棄了掙扎,正視了那張她一直不敢仔細端詳的表情,狂躁的心情卻突然平靜下來,手幾乎是自動的在畫板上勾勒出墨黑線條。

在一旁雙手插腰的沐杉有些詫異,他曾經偷偷翻過郚雨宓的素描本,裡面不是小狗憨厚的表情就是沭各角度的完美臉龐,唯獨這張表情他從未從本子裡見過。

那一坨又一坨的漆黑好像看得出五官,沐杉向來以為是雨宓姐一時筆誤。

早晨喚醒了昏睡的郚雨宓,她帶著腦袋的刺痛從熟悉的柔軟床墊爬起,摸黑走向浴室一把抓起牙刷,開始昏昏沉沉的的洗漱。

不對。

少女在梳洗完的剎那差點驚叫出聲。

她怎麼還在這裡?  

跌跌撞撞的闖出房門,屋內的人連同這整棟建築似乎都還沒醒來。她裸著一雙腳在走廊奔馳,在大敞的畫室門口僵硬的停下腳步。

牆上的第二幅畫裡如黑洞的眼瞳緊緊盯著自己,以漆黑為主色並佐以鮮明的色調對比,沭的委託完美的完成了。

雙腿一軟,在膝蓋與地面直接接觸的前一刻郚雨宓落在身後人結實的懷裡。

「姐姐,辛苦了。」沐杉低聲安慰著她。

這時候郚雨宓才發現自己哭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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