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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蕪

在王城二層裡的其中一間房間,裡頭擺設著各式豪華的家具以及玻璃櫥櫃,裡頭放滿了許多從市集買來的商品,天花板上吊掛著水晶吊燈,透過陽光折射照亮室內,外頭的暖光透過若隱若現的半透明窗廉,照射在一名正躲在棉被裡賴著床的男孩。

男孩睡得十分香甜,睡姿十分的難看,身上的綠色衣裳被翻滾的身子搞出許多皺摺,潔白的屁股也露了一半出來。

「少爺,少爺!請起床了,您再不起床就會趕不上帝王學的課程了。」

一名身穿黑白女僕裝的婢女將棉被抽出,吃力的搖著黏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孩。

男孩只是微微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大吸一口嘴邊的口水,瞧了婢女一眼後便繼續倒頭就睡。

婢女見狀十分緊張,仍舊不放棄,抓住男孩的雙手,試圖用強硬的方法讓賴床的男孩離開床上,只可惜婢女的力氣不足,男孩雙手緊抱棉被,依舊趴在床上,嘴邊的口水也快將整個枕頭浸濕。

婢女十分頭大,苦惱地蹲坐在一旁,壓力巨大的她感受的到眼角快要奪出的眼淚。

此時,外頭傳來一聲催促,引起婢女的注意。

「蕪,太陽曬屁股了,趕快起來上課了!你要讓大臣等多久?」

一聲威嚴的呼叫充斥在房內,聲音似乎是從房外的門口傳來的,婢女回首一看,眼前的人讓她嚇的雙腿發軟,久久無法站起。

一身的漆黑的鐵製連身鎧甲,黝黑的手掌與鎧甲的顏色有幾分貼合,臉頰旁的鬍渣、散亂的雷鬼辮、兩眼下的黑眼圈與毫無精神的死魚眼給人一種懶散的感覺。

腰間配著兩把單手劍,一把是十分普通的練習劍,而另一把則大有來頭。

劍柄的尾端雕著一顆獅頭,染著琥珀色的獅眼炯炯有神的傲視一切,就算整把劍收入劍鞘裡也無法抵擋霸氣外露的帥氣。

他便是艾恩克王國裡最強的劍士——格羅薩爾.慕沙加爵。手中握有傳奇名匠金特魯打造的雙名劍之一——鋼鐵之獅心,是歷史上第一個能將魔法融入在劍裡的武器,不須吟唱術式便能施放任何魔法,其劍技也是艾恩克王國內數一數二的高超,無論是近身搏鬥或是遠距離攻擊都不成問題。

現今擔任艾恩克禁衛軍的首席隊長。

如此聲名遠播的偉大人物如今卻在叫醒一個賴著床的男孩,也難怪婢女會嚇的雙腿發軟。

「格羅薩爾將軍!十分抱歉,叫醒少爺本應是小女的工作,但卻要讓您替小的來做。」

婢女十分緊張的跪下,顫抖的身軀還未能停止,急促的向這名格羅薩爾道歉。

「哈哈,沒事沒事,這小鬼是出了名的難搞,能治的好這小鬼的除了皇上之外,應該就是我了吧。你就先退下吧,這小鬼交給我吧。」

格羅薩爾隨手一揮,示意她退下,婢女也十分識相,連忙動起顫抖的身軀,向格羅薩爾將軍鞠躬後,匆匆離開。

見婢女已經走遠,嘆了口氣的格羅薩爾看了看故意裝睡的蕪,慢慢走向他的床邊,無奈的叫著無。

「欸,起床了,還要睡多久?」

然而男孩仍然不理會格羅薩爾,沉靜的停留在夢境裡。

見男孩如此頑強,格羅薩爾單膝跪地,提起腰間的劍柄,輕輕地朝蕪的後腦勺上敲了一下。

「蕪,你也該醒了吧?」

被敲了後腦勺的蕪並未睜開雙眼,依舊面部朝下,用著有氣無力的口氣隨便呼應道:

「嗯?大叔你來了啊,今天可不可以再幫我請假啊?」

格羅薩爾無奈地搖搖頭,並用著比剛剛多兩倍的力道敲了敲蕪的頭。

「好痛!」

蕪痛苦的大叫著。

這下蕪可是真的醒了,他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雙眼,緩緩起身後大打一個呵欠,撫摸著被敲擊的部位,動作緩慢地下了床,拿起桌上婢女替他準備的臉盆與毛巾,朝著房門旁的洗手槽走去。

格羅薩爾輕巧的坐在蕪的床上,笨重的體重加上身上鎧甲的重量,軟軟的床墊馬上被壓出一個大凹陷。他將巨劍放在床邊,看著蕪洗臉的背影,不自禁的嘆了口氣。

「蕪啊,你身為皇上的接班人,你也應該要有些自知之明,不然你這樣會被別人說閒話的。」

「沒關係啦,反正哥哥這麼優秀,一個國家不會需要兩個國王,我就不跟哥哥爭了。」

「問題不是這個……」

「對了大叔,今天你可以再帶我在去市集玩玩嗎,上次我看到有個攤販還滿好玩的,上次因為門禁關係沒玩到,今天一定要玩個夠!」

格羅薩爾大大嘆了口氣,緩緩拿起腰間的刀柄,作勢要將巨劍拔出。

原本睡眼惺忪的蕪見狀突然變得有精神了,趕緊解釋道: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會乖乖把帝王學上完的。」

蕪將手中浸濕的毛巾擰乾,擦拭了他那白皙的臉龐,並用手上剩餘的水將雜亂的蒼白短髮弄濕,隨意抓了個體面的髮型,在照過鏡子後,換上一身水藍色的鷹製長袍,便從桌上拿著兩捆竹製卷軸,悠然的離開了。

艾恩克.蕪,十五歲,一頭蒼白的俐落短髮配有一雙湛藍的雙瞳,身材瘦小,不擅長任何運動與武術的他不經曬,也因此整身肌膚十分白嫩。

五官深邃,語氣與同齡男孩子相比較為溫柔,深受許多年輕女子的歡迎,然而蕪對於女色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身為艾恩克國王的小兒子,被父親寄予了厚望,但他自己並不以為然,生性遊手好閒的他不喜愛太繁瑣的事情,認為「治理國務」或是「統治萬人」這些實在太過麻煩,每天看著父親頂著疲憊的面孔在日理萬機,心中實在不解父親為何願意犧牲自己的玩樂時間,整天埋在這些堆積如山的政事。

從小他就接受了許多教育,從文類的政治學、帝王學到武藝的宮廷格鬥術、魔導研習,這些長期占據在蕪的童年裡,但毫無興趣的蕪不是以請假為由翹掉,就是上課途中分心或睡著,這也讓蕪的學習成績不甚理想。

走出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長到快看不見盡頭的長廊,鋪著金邊紅毯,兩邊牆上掛滿了數不盡的名貴畫作,鑲金的窗框透過外頭的陽光便得更加閃耀刺眼,窗外的風景依舊美麗,即使是位在高原的王城裡,仍能透過窗子依稀看見建立在平地的市集,人們就像一群螞蟻一樣,流竄在市集中,早晨的鳥鳴聲不斷在廊間迴響,伴隨著無精打采的呵欠跟蹣跚的腳步聲,譜出獨特的早晨奏鳴曲。

在長廊的盡頭有著一扇雕刻著艾恩克王國紋像的大門,大門旁的女僕畢恭畢敬的為蕪打開大門。

大門後的房間便是這坐城堡中央的交誼廳,估計約三十坪的空間裡隱隱飄著一股令人安定的芬芳,天花板上吊著一座由盾牌為燈殼,中間以一把寶劍懸掛的吊燈,大廳中央擺著巨大的金剛石圓桌,周圍擺著各式各樣的植栽,還有兩副仿造黑騎士的石雕,整個房間的格局十分端莊。

諸如此類的交誼廳在王宮內比比皆是,本是用於交接貴賓而設計的房間,為保持艾恩克王國的威嚴,用於接待客人的交誼廳格局明顯比王宮內任何房間還要高雅。

而迪森特為了讓嬌生慣養的蕪好好完成他交代的任務,特別替他空下了一間如此重要的房間。

在大廳中的圓桌旁正站著一名微駝背,身穿貼身的黑色晚禮服的中年男子,梳著油亮的油頭,雙手穿戴著白色絲質手套,左手拄著纏繞著一條大蛇的黑色手杖,右手正握著一個形狀奇特的小鐘錶,正用著似乎是受到燒傷而腐爛的右眼盯著鐘錶看。受傷的右眼前掛著一個老舊單眼眼鏡,那小小的眼鏡讓那腐爛的右眼顯的更加詭異。

蕪並沒有被男子的面容嚇到,反而平靜的走到男子面前,隨手打了個招呼。

雖然蕪對於宮內的許多大臣不熟悉,但對於眼前的大臣卻不陌生。

這位正是迪森特的近臣——羅乙.街明朗克,擁有所有宮廷護衛的命令權,也是軍事決策的總指揮官。

街明朗克一見到蕪,動作緩慢的將手中的鐘錶收回口袋,表情有些不快,但仍掛上強硬的笑容。

「蕪少爺,您今天已經遲到整整一個半小時了,已經超越先前的紀錄了,請問您在來的路上遇到了甚麼突發狀況嗎?」

街明朗克微微一笑,語氣帶有些嘲諷意味的質問著遲到的蕪。

「沒什麼,只是不小心睡過頭而已。」

「果真如此?難道您沒有纏著格羅薩爾將軍,請求他替您請假,好讓你可以出去玩您上次沒有玩到的攤販嗎?」

遭到拆穿地蕪露出鬼靈精怪的笑容,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包了,蕪自然是很習慣這樣的窘境。

「哈哈——老爹您還是一樣厲害,不過我還是來上課了啊。」

「您真是一如往常的沒用啊,王子。」

話一說完,街明朗克便將手放在一旁桌上成堆的捲軸,數量之多連大面積的圓桌都快放不完。

「您必須在正午前將這些出巡報告全數彙整完,並交由我轉交給皇上,記住,一定要全數做完,不可以偷溜出去或是讓下僕代為處理,您的筆跡老夫很清楚,希望您能自重。」

蕪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驚訝的連張開的嘴巴都闔不上。

「你說全部嗎?真的要全部做完嗎?難道不能分批做完嗎?」

「恕老夫拒絕,請您好好加油吧!您那優秀的兄長早已完成出巡任務,您已經不用像吉爾少爺一樣要早起,身穿厚重的盔甲出外巡遊,您與吉爾少爺相比甚至可以用麻雀與鳳凰來形容了,所以還希望您能知足。」

所謂的帝王學,便是要讓蕪與吉爾隨著迪森特出巡國境邊,透過視察當地作物狀況,與人民面對面的交流來了解對於「上位者」應該要表現的體態,與此同時,也會讓兩人對一整天的出巡彙整出對於這次行動的報告,內容涉及視察結果與個人應要改進的心得報告,而這些報告都會影響著王位繼承人的結果。

因為艾恩克的國境十分龐大,加上國內居住著不同的文化與種族,使得巡遊的難度與內容大幅增加,也讓巡查的出發時間逐年提早,至今已經提早到早上五點便要起身準備。

想當然爾,生性懶散的蕪早在一年前就向迪森特父王表示自己身體不適而無法參與巡遊,雖然心知蕪只是單純對此毫無興致,但自己對他的溺愛大於一切公務,便破例讓他待在王宮裡,只需彙整他與吉爾的出巡報告,並交代街明朗克讓他輔佐著蕪。

依這些數量來看,這估計是累績了近一個月的巡察報告,然而既然要在一天內完成,這顯然就是在刁難蕪。

「街明朗克閣下,請注意您的言詞。」

一聲熟悉的男聲突然出現在大廳內,粗曠的聲線在寬廣的房間內迴盪,街明朗克帶有不明意味的揚起那老皺的嘴角,向蕪深深一鞠躬後,便從大廳右側的大門緩緩離開。

關門聲一響,一頭兇悍的黃金獅漸漸顯現在蕪的腳邊,從原本毫無形體的模樣逐漸浮現出來。

蕪並沒有因此受到驚嚇,因為他知道這頭黃金獅正是格羅薩爾本人。

只見黃金獅顯現後前腳漸漸變得結實,腳掌五指開始變長,形成人的手指;後腳隨著前腳的變化轉化成人體的雙足,原本臉龐上茂密的金色鬃毛也慢慢變成原先雜亂的雷鬼辮,格羅薩爾的面貌則最後才完整的顯露。

「蕪啊,你這傢伙都被嘲諷了這麼久,難道你都不會覺得有一絲的不悅嗎?」

很明顯得,格羅薩爾的質問中帶有些憤怒,甚至還有些焦躁。

「嗯?老爹剛剛在嘲諷我嗎?我倒覺得他只是在跟我開玩笑啊?應該是大叔你想多了吧?」

蕪天真的看著格羅薩爾,並不認同格羅薩爾的話。

格羅薩爾閉上雙眼,小小聲地嘆了口氣。

也許這樣的單純是好的,但生於這個爾虞我詐的世代,只會淪落為待宰的羔羊。

一直深信這點的格羅薩爾在蕪小時候不斷對他灌輸這個觀念,但天真的蕪卻不把這回事放在心裡,雖然明白自己的身世不被宮廷內許多大臣所認可,也了解也許這一生能交到的朋友可能只有格羅薩爾這個忘年之交,但嚮往著與世無爭的他其實並不在意這種孤寂。

「總之,你就先完成皇上的功課吧,其實街明朗克閣下說的也沒錯,你已經比吉爾少爺還要輕鬆了,雖然這工作量有些不合理,不過就當作是你的歷練吧。」

格羅薩爾將蕪推向椅子前,厚實的手掌壓住蕪的雙肩,如此巨大的臂力讓蕪差點坐不穩。

一臉無奈的蕪吞了吞口水,盯著眼前成堆的卷軸發了個小呆。

蕪輕輕抽出其中一個卷軸,結果讓堆積如山的卷軸堆散落一地,隨著卷軸「啪啦啪啦」的掉落在地上,蕪的的心也涼透,心中一股不情願不斷湧出,他抱以求救的眼神投向一旁的格羅薩爾,但格羅薩爾只對他豎起大拇指,像是為他加油一樣,化成黃金獅又消失在眼前。

「這到底……」

蕪不禁無力的吼著。

「要怎麼在正午前全部做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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