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章、壹 血染紅梅.上

      時已入冬,天空下起白沙漫天的飛雪,神姿凜冽地旋舞著。而這些是在我輪迴轉世後,第三個月的事。

      我的奶娃娃生活已持續三個月,這期間除了吃和睡外,我的聽力跟視力也有所長進,平日表現得溫順可愛,作息定時有序,新爸媽見我總是不禁露出憐愛的笑容,對我疼寵有佳。

      但這一切卻有個詭異極的地方,那就是我前生的記憶,居然還完完整整存在在腦海裡!我癡癡等了一天又一天,只見三個月過去,孟婆湯卻依舊沒有發揮神效。

      另外還有一點令人咋舌的地方,我不是投胎於現代,而是出生在一個古老陌生的年代。有句話說:「人是愈活愈回去」,不料會應驗在此,一個二十一世紀死去的靈魂,帶著現代記憶重生於古代,真不知這樣究竟算投胎還是穿越。

      這世界的服裝和語言文化都和古代中國相當接近,可說是一模一樣,但它並不是中國。

      我出生的年份是七星昊文元年,七星是國名,昊文則是帝號,也就是說我出生的這年,新皇帝他老人家才剛上任。

      七星王朝,無論是在哪國的歷史中,我都不曾聽過這個國號,想起前生看過的一些小說,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架空歷史。

      而另外,關於我這輩子的家庭背景,實際上有些古怪……

      「——來,詩音,快同妳岳叔叔和公平哥哥問問安。」此時我正被這一世的娘親抱在懷裡,她輕輕拉起我尚還軟綿無力的手,向面前二人招呼道。

      雲詩音是我這世的新名字,聽上去挺詩情畫意,但襯著自己總有些不好意思。

      眼前的岳叔叔本名岳冰心,也是當初替我娘接生的人,這段日子裡他是除了爹娘外,我唯一見過的生人。看著那張清冷的俊顏,我瞇起眼,友善地咧嘴一笑,同時眼角餘光注意到那被稱為「公平哥哥」的小小身影。

      一個漂亮的玉包子,這是我對岳公平的第一印象。

      他精緻小巧的包子臉上,有對黑玉般深邃的雙眸,長長的睫毛密密地在頰上打了個影,那冰晶似的神態,就彷彿快消弭在白雪裡般淡然。

      他凝著雙漆黑的瞳眸靜靜睇著我,露出抹緲如輕雪般的笑。我望著那笑頓時愣然,不覺懷疑起眼前的小包子究竟是不是個孩子,那神色看上去,心思簡直比他爹還深。

      「小殿下又長了不少,瞧那眸采,將來必是個心靈巧慧的女子。」說話的是岳冰心,他總稱呼我為「小殿下」。

      我和爹娘就住在一間簡陋的竹廬裡,這段時間內只有岳冰心會登門拜訪,怪的是他對娘和我皆自稱「微臣」。

      這點便是我覺得古怪之處,依照岳冰心對我的稱呼,我懷疑我這輩子的身世肯定不單純,總之絕不會只是尋常鄉野村姑的孩子。

      「岳大哥不必多禮,我和雲大哥這二年來的生活,全多虧了你的接濟,況且若沒有你,也不會有詩音,你可也算詩音的半個爹爹呢。」美麗的娘親巧笑倩兮,舉手投足間,儼然就是古代千金的典範,氣質全然與這屋舍毫不相襯。

      「——蘭妹說的是。」

      言談間,一聲清朗的嗓音忽而自屋外傳來,竹門輕推,伴隨風雪而來的,是名身穿粗厚雪衣,卻不掩絕世俊顏的男子。

      「巴……巴……」我喜上眉梢地出聲喊那名男子,我今生的親爹,可惜爹這字難叫了點,所以我仍舊爸爸地喊,但古人們好像聽不懂「爸爸」的意思,是以只覺得我是在胡亂嚷嚷。

      「爹的小詩兒今天乖不乖呀?有沒有想爹爹?」帥氣的爹將我從娘懷裡強行抱走,低下頭便是一陣撲天蓋地的親吻,而我則再次暗暗慶幸,爹爹是個像貌出眾的美男子,不然這被親得可多不自在。

      「雲哥哥,你剛從風雪裡歸來,不許你帶著寒氣抱詩音!」溫婉的娘細聲嗔怒道,伸手將我自爹手裡搶過,見狀,爹不由得無奈苦笑。

      「為夫可是想著今兒個天涼,難得冰心又帶著公平來訪,才不畏冰雪地去打了隻野兔回來加菜呢。」爹爹有些哀怨地說著,見娘依舊沒將我讓出的意思,才挫敗地脫下被雪沾濕的外衣,掀袍坐下。

      「難得見你這副模樣,看來多個女兒日子確是有趣許多。」見爹疼我疼得緊的模樣,岳冰心清冷的神情,頓時多出些打趣的顏色。

      「岳大哥這樣說不怕小公平吃醋嗎?」聞言,娘好笑道。

      「蘭姨,公平不會。」小包子開口,雪般的聲音聽上去清清涼涼,令人舒坦極了!看這岳公平除卻有張好臉蛋外,聲音也這麼動聽,想必將來會是個搶手好青年。

     「公平,你看我家小詩兒做你妹妹可好?」不知為何,看著岳公平沉穩的臉蛋,我家爹爹沒來由地問。

      「不可,於禮不合!」不待岳公平回答,岳冰心已冷然臉怒斥道。

      「怎得於禮不合?冰心不會是看不起咱們這小破竹廬吧?」明知岳冰心不是那意思,爹不知為何卻故意這樣說,岳冰心的臉頓時沉得可怕,我則有些摸不清地看氣氛莫名一沉。

      「岳大哥你別多想,這是我和雲哥哥早先商量好的事,眼看近來風聲愈來愈緊,若有什麼萬一,咱們也只能厚著臉皮請求你照顧詩音……」娘軟著嗓子,神色凝重地望著岳冰心。

      聞言,岳冰心蹙起眉,冰冷的神色不覺又寒上幾分,而我則被娘剛才說的那番話給深深獃住。

      ——什麼叫「有什麼萬一」?為什麼娘要突然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想起從前看的電視劇橋段,通常這種不吉利的話說出來,最後大都會應驗而發生不好的事。

      「瞧妳說的好像會發生什麼似的,我不過當冰心是真兄弟,想讓小詩兒多認個乾爹,看妳嚇得小詩兒眉都皺了。」似是感覺出我不安的情緒,爹清亮的嗓音朗然破除這沉悶的氣氛,滿是厚繭的大手撫去我眉心的紋路後,笑得瀟灑自在。

      娘親低頭沉吟一會兒,岳冰心仍舊冷著張寒冰似的臉,半晌,終於輕嘆道:「明白了,我答應你們。」

      聽得岳冰心答應,爹爹起身欣然笑道:「哈哈,那我可代一口子謝過冰心!這下立馬宰兔子,慶祝慶祝!」說完,便抓了剛獵到的兔子旋身往廚房走去。

      娘見爹進廚房,若有所思地躊躇一會兒,便將我交給岳冰心,隨後跟進去。

      爹娘離開後,岳冰心將我抱在懷裡,起身踱至窗前,靜靜看向窗外朔雪紛飛的景緻,神思彷彿還思量著爹剛才的提議。

      這樣近的距離,使我能更加清晰地看清他的臉。淡然的眉角,含憂的冷眸,同時身上還有股濃厚的藥味,從他常替娘號脈來看,他該是個醫者,且自稱微臣便應是與皇宮有關的人,十之八九是個太醫。

      由於被岳冰心抱著臨窗而立,未關的窗子夾含冰雪之氣,冷得我不覺往岳冰心懷裡縮了幾分。

      「爹,天冷,還是讓詩音靠火盆近些吧。」岳公平悄然道,隨後執起鐵枝子翻動盆中炭火,使火燒得更暖和些。他自始至終都平平靜靜的觀察身邊人的動作,神態間全然沒有一個孩子該有的調皮。

      想是怕涼著我,岳冰心依言回到盆邊坐下。

      看著溫暖搖曳的橙黃火光,我兩眼一沉,有些犯睏地閉上眼,嗅著岳冰心身上好聞的藥香,安然睡去。

      灼灼的爐火靜靜燒著,不時發出霹啪脆裂的聲響。我安詳地趴在岳冰心懷裡不知睡去多久,直到一聲突兀的尖叫瞬間劃破平靜——

      「啊——」

      我條件反射立刻驚醒過來。

      ——是娘的聲音?

      慌亂中我忙想抬腳前去查看,卻忘記自己如今已是嬰兒身,只能被岳冰心緊摟在懷裡不能動彈。

      此時眼前一道黑影倏地自岳冰心上方竄下,極快的陣陣銀光掠閃間,岳冰心抬腳將火盆重重踢向那黑影!似是沒料到岳冰心竟能迅速反擊回去,黑影不勝防備地被砸得踉蹌,立刻倒退數步,但身上仍躲不過火舌的侵襲。定睛一看,只見一名身著黑衣的蒙面男子,胸口正被火熊熊灼燒著。

      岳冰心不發一語,抱著我又將岳公平架在腋下後,腳尖輕點,轉眼間飛離屋內,然而這時黑衣人卻急追而出,著火的前襟已被撕開,露出胸前一抹青色的紋樣。

      黑衣人不發一語,劍法狠戾地直朝我們刺來,岳冰心無心戀戰,只稍稍偏身閃避,飛掠的輕功絲毫沒有減慢。

      就在岳冰心超群的輕功逐漸拉開與黑衣人的距離時,岳公平突然悶哼一聲,臉色驀地暗淡下來。

      岳冰心見狀,冷然的眸子微微一頓,飛快向遠方飛去。隨著岳冰心毫不停歇的腳程,我們很快遠離竹屋,來到一處廣大的梅林裡。

      將我和岳公平放下後,岳冰心立刻抓起岳公平的右腳,便見那雪白的褲管正不斷滲出刺眼的腥紅,原來剛才岳公平的悶哼居然是受傷了!

      岳冰心見狀臉色微沉,伸手在岳公平身上點了幾下,似是為其點穴止血。見岳公平臉色逐漸轉好,便將我送入岳公平懷裡,旋即起身作勢又要離開。

      「爹!」岳公平急急喊住岳冰心,但岳冰心沒有回頭,只淡聲道:「保護好詩音。」便風一般消失於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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