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一話

【或然率】

「雖然沒化妝又戴眼鏡,但妳是江珊經理沒錯吧?」

「......這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關於在女女戀愛論壇的聚會遇到上司(下屬)的機率,原來此Avery真的是彼Avery。

「兩位認識嗎?」

雖然說相識不過三十分鐘,鄧小姐還是那個站出來替她們和緩氣氛的人。

「認識。」

「不認識。」

江珊扶正眼鏡,非常冷靜地選擇了睜眼說瞎話這個選項。面對下屬高橋安咄咄逼人中似乎帶著興奮的態度,她眼裡的光芒少見地被對方掩蓋過去了。

話說她今天的打扮......倒是比平常上班時還認真是怎麼回事——來自S百貨R櫃的江珊經理.39歲.目前唯一的煩惱是想素顏去上班但這個年紀不允許,這個當下最大的疑問。

「妳認錯人了吧。」

「不可能的,江經理這令人耳朵懷孕的嗓音我不可能認錯的。對了,明天我可能來不及迎賓耶。」

「為什麼?」

「果然是江經理。」

高橋安的雙眼亮得簡直不需要酒吧裡這盞燈的存在了。

「......高橋,這件事妳誰都不准說出去,我只是陪我室友來的。」

「江經理,我叫橋安。」

「隨便。」

【舊識】

「老師,這裡。」

當蔚語任以一襲全黑套裝出現在狐狸見的門口時,鄧小姐內心震驚了——這就是所謂成熟的社會女子嗎?

(由於江經理今日並沒有預期到會遇見同事,捨去了好好化妝跟挑選衣服出門的這個步驟,於是沒被納入衡量標準。)

「好久不見了。」

蔚語任對高橋安跟眾人泛起一個女神起手式的微笑,在場只有江珊與其室友流年小姐沒被勾走。

「兩位是......師生?」

「是呢。」

鄧小姐再次推動話題流動。

「蔚老師是我的高中老師,可是非常難約的。」

「妳連老師都不放過啊。」

作為上司的江珊還是忍不住唸了一句,目光在蔚語任身上打量著,吞了下口水。

這人,算一算應該跟自己在同一個年齡層上吧?

「高橋這孩子的確是.....非常黏我呢,在高中的時候。」

蔚語任優雅地整好裙擺,坐到了高橋安對面的位子,才繼續笑著回應:「但也已經過七年了。」

「......我叫橋安。」

高橋安無視身旁竹馬程映兒的一個白眼,逕自讓身子越過桌面,曖昧地勾住蔚老師的指尖。

「這七年中我可是從來沒跟老師斷過聯繫呢。」

「妳的確是唯一一個能讓全辦公室的老師在畢業兩年以上之後還記得的人。」

「高橋,妳給我安分一點。」

江經理犯了職業病,順帶將初次見面的蔚老師自學生魔掌中解救出。

【娛樂關係】

攜眷(?)兼中途約到的人大概都到齊了,高橋安對了下手機上的名單,又抬眼確認一次。

蔚老師,嗯,今天還是很漂亮。

程映兒,嗯,一起來的沒毛病。

江經理,嗯,意料之外的驚喜。

鄧小姐,嗯,初次見面的女人。

流年......高橋安看了眼江經理對面安靜的長髮女人,思考了一下。

「那位是流小姐吧?」

「不知道,有人姓流嗎?」

「藝名吧。」

程映兒喝了口水,開始看酒單。

「流年。」

江珊倒是湊了過來,指了下她手機上的稱暱,然後望向自己的同居人,滿不在乎地道:「不是她的本名,但我也不記得了。」

「江經理,她不是妳的朋友嗎?」

「正確來說,我們同居。」

「......戀人嗎?」

流年小姐連挑起眉的模樣都有一絲不苟的氣質。

「在路上撿到的牙醫。」

果然還是有點坐立難安呢。面對托著頰笑得一臉優雅的蔚語任,江珊正在想著要不要現在去洗手間補個妝的這個問題,不對,應該說是從無到有的一種補救。但似乎來不及了。

「原來是牙醫呀,跟名字一樣很有個性呢。」

高橋安倒是沒注意到上司那糾在一起的眉頭,或許是因為平時嚴肅的模樣看多了。

「話說回來,都還沒自我介紹呢。」

流年終於開口了,聲音聽起來像是喝了酒般已經有三分醉,飄忽不定的,讓人忍不住懷疑她平時是不是光靠說話就能麻醉患者了。

「我是個牙醫,跟這個工作服脫下來後從不扔到洗衣袋中的女人合租著一間房,請多指教。」

「妳......」

「請全部都告訴我吧,關於江經理的事。」

「高橋,妳是不是嫌業績目標太沒有挑戰性了?」

高橋安像被戳到死穴一般安分地窩回程映兒的身邊,一臉委屈地玩弄著竹馬的灰藍色髮尾,讓鄧夏薇繼續笑著問起:「那其他人是做......」

「映兒她呀,是色——噢,痛啊。」

「設計類的工作。」

程映兒緊緊捏住了高橋安的大腿肉,說什麼都不想讓室友暴露自己是色情漫畫家這件事。

「那高橋小姐跟江經理是......」

「百貨業。」

被問到專業領域的江珊還是很敏感的,櫃姐魂突然上身一般地面帶假笑回道。

「妳聽過R這個品牌嗎?」

「啊,有呢。加拿大的牌子對吧?」

「我們是站前店的S百貨四樓,現在全館周年慶滿5000送500哦......」

程映兒跟流年終於忍不住出手阻止各自的室友當場拉攏客源以鞏固業績。

「咳,那鄧小姐在哪裡高就呢?」

江珊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失態,不著痕跡地將發言權轉回去給最一開始的提問者,後者怔了一下。

「我......剛從N大畢業沒幾年,下個禮拜準備開始去學校實習。」

原來是社會新鮮人,還是個準老師。蔚語任頗有深意地望著女人微微羞紅的側臉,然後淡笑回道:「真巧,我也是N大英語系畢業的。」

「啊,真的嗎?」

「是啊,不過應該早妳許多屆就是了。潘主任還教語言學概論嗎?」

「如果妳說的是潘教授的話,她已經將系主任交棒出去了。但語概的確還是她教的呢,最經典的果然還是期中考的......」

「樹狀圖。」

她們異口同聲後相視一笑,以校友的身分華麗地無視眾人圍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高橋安看著都有些吃味了。她隨性地用手指將可可色的髮絲向後一梳,舉起手來向服務生示意。

「先點些東西喝再繼續敘舊吧。」

言下之意:太過分了我也好歹是蔚老師的學生啊,四捨五入也可以加入同個圈子。

「要點些什麼呢?」

【關於酒水單的選擇】

高橋安:無論業績有沒有達標都習慣來一杯威士忌可樂。

程映兒:避免酒駕的最好選擇是檸檬味氣泡水一瓶。

江珊:週年慶期間用加了Baileys奶酒的薄荷巧克力調酒來紓壓。

流年:水與優格冰淇淋。

蔚語任:柯夢波丹與當季水果盤。

鄧夏薇:一杯香檳與起司雞翼小點。

【最近的達標組】

「今天沒跟那孩子搭班呀?真是難得一見。」

「誰,高橋嗎?」

來自對面賣潮牌鞋的友櫃,一邊掃著塵的笑問。

「我已經竭盡所能不跟她一起上班了。」

明明剛來的時候還算挺正經的孩子。說到這,綁著高馬尾的江經理才想起來——高橋安的正式錄用單畢竟還是她簽字的。

雖然偶爾有點少根筋和衝過頭,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挺認真的。

「江經理,好氣啊。」

話說那時高橋安剛來第一個禮拜,正在學習用S百貨的pos機打發票,她趁著沒有客人的時候站在休息室門口對江珊忿忿不平地說道。

「怎麼了?」

正在點貨的江珊回過頭來。

「這些客人怎麼老是結完帳的最後一步,才說要發票存載具,不然就是要過會員卡?」

「妳會習慣的。」

江珊忍不住微笑了起來,畢竟高橋安在送走客人的半專業假笑後馬上一臉無奈的模樣還是挺可愛的。

「能看見江經理笑起來,好像又有精神去面對那些妖魔鬼怪了。」

「不要調戲上司。」

另一次是高橋安首次一個人站晚班時,江經理原本正舒服地用了新的溫泉入浴劑泡澡,流年卻拿著響個不停的手機進來打斷她的個人時光。

「是江經理嗎?」

「嗯,怎麼了?」

原本以為是這孩子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失誤。

「妳聽我說,剛剛去繳現金帳的時候啊,我不小心多入金了一些錢,結果樓管居然說要充公耶,妳不覺得很過分嗎?」

「他是在逗妳的,明天就會打分機通知妳去拿了。」

「我知道。還有啊,我今天遇到了一個跩得二五八萬的貴婦開口就問我們的衣服是哪裡產的毛,哪裡加工的,妳敢相信嗎......」

「高橋。」

「......什麼事?」

「妳該不會是因為繳帳回來等送客前太閒,才打給我吧?」

江經理閉上雙眼,讓疲憊的身子又沉了一些到浴缸裡冷靜。

「今天都沒聽見江經理用酥麻的聲音喊我的名字,突然很不習慣呢。」

「撒嬌也沒用,給我正經點。」

其實非常有用。江珊悶著聲音,但鼻翼還是紅了一片。

面對疑似過於熱情的下屬,怎麼越來越難以拒絕了?

【女老師與女經理】

「我對女性並不抱有那樣的想法。」

不曉得為什麼......江經理總覺得蔚老師今夜的邀約是有目的性的。尤其是當她不小心將酒液灑了一些在江珊的白色襯衫上,然後牽著女人的手一邊說著抱歉,一邊帶領她來到小酒吧的洗手間處理污漬。

沾了水的面紙輕輕地拭著江珊的頸子,冰冷而濕潤,一路向下碰觸到鎖骨處。過近的距離。然後她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扣子、再來是第二顆。在逼仄的空間中,江珊幾乎能感覺到蔚語任甜蜜而溫熱的氣息。

「江經理,妳是不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

「可能」抱有這樣的想法。江珊並不算非常穩固的原則在一瞬間便被女人打亂了,而這可不妙。

蔚語任漫不經心地解著她的第三顆扣子,頗是煞有其事地溫柔說道:「不曉得酒液有沒有滲到妳的胸罩上呢。」

別用一臉認真的模樣說這麼曖昧的話。

「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江經理原來也有這麼小女人的一面呀。」

看著江珊努力維持嚴肅卻略微泛紅的臉頰,蔚語任似乎更加有興致了,湊得更近將額頭抵著她的,壓低嗓音說著:「很熱呢,喝醉了嗎?」

那雙漂亮的眼眸呀,屬於老師睿智的,不該輕易動搖的眸底——

是從沒想過要睡女人的江珊。

【色情漫畫家竹馬的日常】

「今天是看這類型的片呀。」

「嗯啊。」

還真的嚇一跳了呢,當高橋安才剛開始同這個女人同居的時候。

一下班,就發現程映兒用64吋的電視連著電腦播放非常令人驚艷的成人動作片,還悠哉地吃著洋芋片,一邊描著線稿,看起來就像一般人在舒服地追劇罷了。

「原來也會有女女的劇情需要嗎?」

「私心呢。」

程映兒總是將這些片調成靜音模式播放,幸好她們之間的氣氛已經幾乎不會因此而尷尬了。

「今天又有旅遊團來,不知道是不是說好的,根本就像蝗蟲過境一樣......」

「高橋。」

當高橋安正一邊嘟噥著今天的客人多機車,一邊脫下自家品牌的上衣時,程映兒冷靜地叫住了她。

「有點不大好想像呢,像這種體位。」

「嗯?」

高橋安的上身只剩黑色的前釦型胸罩,由於最近在節食控制身材,伸著懶腰放鬆時甚至能看見明顯的肋骨起伏線條。

當她看見程映兒在手繪版上寫的奇妙文字時,忍不住蹙眉問道:「這......做得到嗎?」

「所以才需要妳。」

「真壞呢,老是拿我當模特兒。」

雖然這麼說著,高橋安從未拒絕竹馬的碰觸、親吻與對於體位「靈感」的探索。將女人推倒在沙發上後,程映兒拾起她的高領毛衣,用衣袖打了個俐落的結在她的腕部上,高舉過頭頂。

「今天也麻煩妳了。」

「晚餐我想吃韓式炸雞。」

【一絲不苟的牙醫與宅女經理】

「家裡還有牛奶嗎?」

「好像沒有了。」

「那買一瓶全脂的吧,還有一些菜。」

流年大部分是坐在副駕駛座的那一方,而江珊駕的車還是十分穩重的,跟她本人在工作上的形象一樣。

然而一回到家,江經理就進入了廢人模式。

「妳不覺得真的很荒唐嗎,居然要用灑聖水來拯救業績。該被灑聖水的是那些高層的腦袋吧?」

在入浴後包著毛巾舒服地躺在沙發上的江珊忍不住開始抱怨起工作,而流年正一如往常地拿著雞毛撢子整理家裡,又用抹布擦了擦桌面。

「妳呀,也別繼續在地上滴聖水。」

流年聽起來挺無奈的,卻還是多扔了一條乾淨的毛巾給她。

「把頭髮擦乾一點再出來。還有,剛剛吃完蛋糕後,妳刷牙了嗎?」

「妳的味道好香呀。」

江珊將毛巾湊在鼻前輕輕地笑了,但顯然是顧左右而言他。

「去刷牙,現在。」

「妳不是說我的牙意外地很健康嗎?」

「嗯,以妳的年紀來說。但還是要保養。」

將工作時總是紮成小馬尾的半長髮放了下來,流年就這麼雙手叉腰地站在沙發邊看著她。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女人在上班前後的差異怎麼能這麼大。

「但我今天很累了。」

江珊直接地抱住毛巾轉過身子,面著沙發裝睡起來,髮尾仍在略略滴著水。

「真是拿妳沒辦法。」

安靜下來一會兒後,流年拿著牙刷走回來,上頭還有沾了點水的牙膏。

「都39歲了還要別人幫妳刷牙。」

「我在下個月生日之前都還是38歲謝謝。」

【英語老師組】

狐狸見酒吧初次聚會後的隔天,鄧夏薇在陌生的床上驚醒。

七點初,感謝上帝。

但等等......她環顧了一圈,非常確定這種高級的公寓不是自家,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怎麼會在這張床上醒過來。

「早安。」

「欸?」

當蔚語任穿著身深紫滾蕾絲花邊的睡衣出現在房門口,鄧夏薇的腦中一片空白。昨晚喝酒了。嗯,跟一群人。跟這位蔚老師......

「那個,我昨晚喝醉了......」

「是啊。」

蔚老師還給她準備了一杯溫牛奶,簡直不能再更友善。

「我們......」

「沒錯,早上起床的時候我也很驚訝呢。」

妳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啊。鄧夏薇現在才想起來要抓住被單遮住自己的身體,惹得對面女人同情地笑了起來。

「可能要負責呢,鄧老師。」

蔚語任坐到了床邊上,然後將半長的暖棕色頭髮撩到一側,露出了頸子上的幾枚紅色齒痕。

「沒想到在床上的時候,妳完全不像妳了,非常主動。」

有些零星的記憶突然湧了上來——是關於她身下昨晚赤裸著身子的蔚老師。喊了她的名字。說了痛之後咬住下唇。閉上雙眼隱忍著快感的模樣。

「我、我很抱歉。」

蔚老師留下溫牛奶後只是笑了笑。

「我先去準備出門上班了。妳慢慢整頓一下自己,浴室可以用,毛巾跟衣服我也放在裡面了。」

過了十幾分鐘後,終於從震驚中回神過來的鄧夏薇才喝了口溫牛奶,然後披著她留下來的毯子往浴室走過去。

一邊沖著澡,鄧夏薇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進入大人的世界裡了。雖然說是一夜情的部分。

「......大概不會再見面了吧。」

在等紅燈的蔚老師習慣性地在衣領上擦了點香水,也喃喃自語著。

然而兩人都沒有想到,在記憶都還來不及淡卻的四天後——

「這位是新來的實習老師,那就請蔚老師多多關照了。」

「......等等,蔚、蔚老師?」

「啊,又見面了呢。」

鄧夏薇.26歲.新鮮的肝與不諳世故的純真心態,開始了跟在一夜情的對象身邊實習的生活。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