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我早知道了,你不會對我心動。

      「哎唷……」眼前的男孩雙頰微微赧紅著,手撓著頭,「我不敢啦……」

      拉了拉書包的背帶,我輕瞥了他一眼,將手握成拳頭,冷不防就朝他胸口重重捶下,「連這都不敢,我看你別妄想以後了。」

      阿楷咿嗚了幾聲,一臉痛苦地捂上胸口,「妳怎麼可以這樣詛咒自己的朋友?」

      「這才不是詛咒。」我白了他一眼,搖搖頭嘆了長氣,「是事實好嗎?事實!你連跟人家打招呼都不敢,我肯定你這段戀情沒望啦!」

      「莊晴瑀,妳很不夠朋友耶!」阿楷咧咧唸了幾句,神情有些不悅,「不幫我就算了,還唱衰我!」

      我靜靜地聽著他對我抱怨,視線不時落在那張臉龐上。

      突然間,阿楷停下碎碎唸,頭別向另一方。

      一時間,我反應不過來,直到瞧見那張染上紅暈的兩頰後,我猛然領悟。

      來了。

      咬著下唇,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神不禁黯淡下。

      根本看都不必看,只要阿楷露出那樣的神情,我就都懂了,除了她能使他這樣羞赧,還會有誰呢?

      鄭若婷。

      阿楷很喜歡的那個女生。

      我輕輕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

      定定地望著遙從校門口要近來的女孩,我咬著牙,雙掌就使力將阿楷推出去,「快去吧!你現在不行動,是要等到民國幾年?」

      「喂妳──」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一瞬間就站到了鄭若婷面前,先是瞪了我一眼,再尷尬地看著她,「呃……早?」

      朝他扮了個鬼臉,我扯著手溜到大樹後面,以樹為遮蔽物,偷看著兩人的動作。

      鄭若婷神情似乎很困惑,但旋即漾起笑容,距離太遠,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他們說了什麼?然後,阿楷也笑了。

      「手……」我低下頭,望著雙手,剛剛……我做了什麼呢?

      我把阿楷推出去。

      推到他喜歡的女生的身邊。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呢?我皺起了眉頭,手對著樹幹砸下。

      我把我喜歡的人……推向別的女生……

      視線緩緩轉回他們身上,他們有說有笑的,我想知道他們在講什麼,但我不能過去。

      握緊了顫抖的拳頭,我別開臉,先行走去教室。

      看著他身旁待著別的女生,我心就不住地抽痛,那向來只有我在待的。

      而現在,已經不屬於我了。

      步伐愈來愈快,我幾乎是跑著到教室,到位置上後,再用力甩下書包。

      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在做什麼呢?做著我無法干涉的事情……我不想去想,卻又忍不住在意。

      煩躁撞擊著腦袋每個角落,我用力敲打腦袋,對著桌面趴下。

      是不是太傻了,才會做出那樣的動作?

      忍住悲傷的情緒,我方要思考該如何調適自己情緒,當下我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很不識相地傳來,「妳幹嘛偷跑啊!我剛剛超尷尬的!」

      「這什麼口氣啊?你該感謝我吧!」我連忙換上自負的表情,好像剛才都一直如此似的,「我可是幫你製造了機會。」

      「唔……」本來以為他又會唸我,沒想到阿楷居然難為情地別過頭,「也是啦!謝謝……」

      謝謝?他剛剛說了什麼?我詫異地瞠大雙眸,「你剛剛向我說謝謝?你是梁嘉楷嗎?」

      「我很認真的道謝耶,妳那什麼驚訝的表情?」他沒好氣地嘖了一聲,然後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露出了甜甜的笑,「剛剛我約她一起吃午餐,她答應了耶……」

      觸及那幸福的神情,我下意識撇開頭,用盡力氣裝出開心的聲音,「哦?那還真恭喜。」

      阿楷很少跟我道謝的。

      會在我做了這樣的事之後還跟我致謝,這是第一次。

      帶著有些靦腆的傻笑,他為了另一個女生對我說謝謝。

      「而且啊,鄭若婷笑起來真的超可愛的!」阿楷笑得頰上都鑲上了酒窩,「幸虧妳把我推過去。」

      第二句感謝,又是為了她。

      用手撐著頭,擋住他能望到我的視線,我情緒失落地盯著桌面,阿楷依舊滔滔不絕地和我說著鄭若婷的好。

      我聽不出來有什麼特別之處,這些事我都能做到啊!

      我比你和她相處的時間來得要長,在你喜歡上鄭若婷前,我就喜歡你了……

      你懂喜歡的人對著自己不斷講著別人的好,那種嫉妒盈滿胸臆的感覺,有體會過嗎?

      你當然不會懂的,現在的你大可坦蕩地向我說喜歡的對象,並要我的支持,而我只能默默幫你出主意,連一點表示都不行有,你要是知道我喜歡你,一定會覺得很麻煩吧?

      既然你有心上人了,我不要連朋友都當不了,拚命壓抑著這樣的感情。

      「欸晴瑀,妳們女生都看哪種小說啊?」他突然對我發問。

      「小說?」我勉強抬起頭看向他,「你問這幹麻?」

      阿楷害羞地低下頭,連聲音都低了下來,「她好像喜歡看奇幻類的小說,我想要和她有共同的話題可以聊!」

      「你……」就真的那麼喜歡她嗎?

      他滿懷期待地等著我的回答,我不想讓他失望,卻也不希望他們能有好進展。

      眉頭糾結在一塊,我在心裡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定下這開始攪亂的情緒,面對他的問題,我決定敷衍帶過,「你有看過我在看小說嗎?我哪是那種有文藝氣息的人啊?嘖嘖嘖!你問錯人了!」

      「好像是耶!」他還跟著附和我的話,一連搖了好幾個頭,「那……」

      看著他還張開的嘴,似乎還有問題要問。

      關於她的問題。

      在他發問前,我不假思索地趴下桌子,手抱著肚子,語調裝得痛苦,「拜託、我肚子痛,別再問問題了!」

      「肚子痛?」他愣了愣,立忙把話吞回去,「怎麼不早講!早點講我也不會拉著妳講那麼多了。」

      阿楷口氣忽然變得很緊張,「是……那個嗎?」

      「啊?」他該不會是以為……月事吧!

      我其實是裝的,只是不想要再回答你任何關於鄭若婷的問題。

      沒想到你會因為這樣而關心我,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有高於鄭若婷嗎?

      只要一下下就好,即使只有幾秒,你的注意力,你在乎的事情,能夠是我,「嗯……」我點了點頭。

      「我去福利社幫妳買巧克力。」他說。

      我瞄了一眼時鐘,「現在?快打鐘了耶!」

      「沒關係。」他毅然起身,大手攫上我的頭,「妳的身體比較重要。」

      丟下那句話,阿楷走出教室。

      我怔了怔,手放上了剛才被他摸過的頭,好像還殘留著餘溫。

      好開心。

      我在他心中也惦著一定的份量,只屬於我的。

      就算我不是他心儀的女孩。

      中午,他和鄭若婷上頂樓去吃便當。

      手中握著他買來的巧克力,我肚子根本不痛,不需要吃,也捨不得吃。

      阿楷買完巧克力回到教室後已經打鐘了,老師也早就在教室,他什麼都沒說,乖乖地走回位置上站著,站了整個上午。

      雖然感到很愧疚,但一想起來,還是會感到一絲絲溫暖。

      就算他現在是待在他喜歡的女孩身邊。

      聊著我插入不了的話題,望著彼此的神情又是與我不同。

      即使我是這麼嫉妒著鄭若婷,我也無法做什麼,阿楷喜歡的是她,我做再多、再努力,他喜歡的也不是我。

      握著巧克力的手加重力道。

      只要,我還能在他心中佔著分量就夠了。

      最近阿楷總是一下課就跑去找鄭若婷。

      而多半是我鼓勵他去的。

      每當在學校遇到鄭若婷,我就無法擺出好臉色,沉著一張臉走過。

      看著他們關係日漸增好,我好是妒忌。

      可這是我親手造成的,我能夠怪誰?

      『晴瑀,跟妳說哦,我們這禮拜假日要去看電影耶!』

      幾乎,他只要一有新進度就會向我報備,但我其實並不想聽。

      『晴瑀,她說她很喜歡我送的小說耶,妳挑小說的眼光明明很好!』

      為了阿楷,我特地去問了鄭若婷的朋友她喜歡的小說類型,看著阿楷開心的笑容,我卻怎樣也笑不出來。

      『晴瑀,最近放學妳自己先走吧。』

      阿楷開始陪鄭若婷走回家,我假裝沒事,還對他打氣要他好好把握這機會,卻好幾次偷偷跟著他們走,我能說嗎?我一個人走好孤單。

      『晴瑀,早上搭車我要先到若婷那等她,妳可以先到學校。』

      連上學阿楷都特地到鄭若婷家跟她一起上學,早上出門,我望著身旁空空的,心也空蕩蕩的,為什麼?為什麼鄭若婷可以奪走我那麼多?以往上學的打鬧、午餐的歡愉、放學的嘻笑都沒了,連假日都見不到。

      為什麼……我感覺阿楷離我越來越遙遠,都快看不見他的臉了。

      『晴瑀,我跟若婷告白了,她還沒有給我回覆,我有點害怕。』

      當下我居然很壞地希望鄭若婷拒絕,只要她拒絕,是不是代表我還有希望?

      可是她答應了怎麼辦?我要失去阿楷了!

      從阿楷跟鄭若婷告白後的好幾天我都徹夜難眠,是不是當初我沒有鼓勵阿楷去接近鄭若婷就沒事了?

      『晴瑀,若婷跟我說她還不能答應我,怎麼辦?她會不會是不喜歡我?』

      阿楷也為了她徹夜未眠,隔天頂著黑眼圈來上學,看得我好心疼。

      不要難過,你還有我啊!

      我到底是哪點比不上鄭若婷?為什麼阿楷的視線永遠停在鄭若婷身上?

      好幾夜,我在漆黑中失聲痛哭。

      鄭若婷要阿楷給她點時間,最近阿楷難得和我一起回家。

      等待電車的時間,我憂心忡忡地望著他。

      「阿楷,你還好嗎?」

      他輕哂,雙眸中流露出一股哀傷,「我很好啊,若婷肯考慮我我就很高興了。」

      你知道嗎?你說出這句話時,我也好難過。

      他等待著鄭若婷的答案,我卻連告白的勇氣都沒有。

      忽然,一班列車從我們前面呼嘯而過,列車行駛的聲音蓋過車站裡所有聲響。

      「是不是,我做跟鄭若婷一樣的事,你也會喜歡我?」我壓低聲音,淒楚地開口。

      其實答案很明顯啊。

      而我早就知道了,最清楚的人是我不是嗎?

      直到那班電車開走,他才開口問:「妳剛剛有說什麼嗎?」

      「我……」我本來想說沒有,在瞧見他眉宇間的憂愁後,忍不住問:「阿楷,你到底喜歡鄭若婷哪點?」

      阿楷頓了頓,似乎沒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

      半晌,他露出一抹淺笑,「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

      「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現在我朝思暮想的人都是她。」他說得幸福。

      我也是一樣啊。

      我朝思暮想的也是你啊。

      世界上我找不到誰可以愛了,我只喜歡阿楷。

      也許阿楷就像我一樣吧。

      喜歡著鄭若婷,就像我喜歡阿楷一樣。

      喜歡,好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沒有理由的。

      如果是一樣的,那我想,我永遠無法在阿楷心中獲得比鄭若婷多的地位。

      阿楷只會對鄭若婷心動。

      「嗚嗚、嗚……」實在是忍不住,我蹲下身抱著頭啜泣。

      阿楷見狀,連忙蹲下身安慰我,問著怎麼了。

      我手搭在阿楷的肩上,用那雙淚眼心痛地望著他,薄唇啟著卻怎麼也吐不出話。

      『因為你不會愛我啊。』

      這句話,我怎麼樣也沒勇氣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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