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短篇】大圖書館城下的眼鏡

它被製造得如此堅固,這可能是因為那是出自於某個矮人的手工。

雖然在製作過程中,它沒有被賦予任何魔力,但是特殊的合金材質讓它具備了和外表不符的耐久度。所以在不斷的碰撞和磨擦中,它只有出現了些許刮痕。

一陣顛簸之後,它被慣性拋了出去,雖然飛行的距離並不遠,擲出的力道也並不大,但角度卻相當糟糕……

它的玻璃部分產生了一小段裂痕,雖然並不妨礙它的功能,但卻讓人感到惋惜,因為沒有任何瑕疵才能被稱之為完美。

它持續的翻滾著,往洞穴的更深處前進。

撲通。

環境突然地改變,它掉入了一條急流之中,這是一條由雪水或雨水匯集而成的地下河流,狹窄的河道讓它變得湍急奔騰,但也是因為如此,它在河中依然可以翻滾前行。

河道相當崎嶇,有時候他會被卡在彎曲的部分,有時則是讓被水流切開的岩間縫隙絆住了腳步,可是在源源不絕的水流推擠下,它還是持續著看不見休止的旅程。

但再長的旅程也有結束的一天,河流越來越慢,四週散落的巨大岩石逐漸變成光滑的圓形石頭,然後圓形的石頭又逐漸成為綿密的細沙……

然後它就這樣擱淺在河流彎道處的淺灘,和無數的垃圾和雜物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然後雖然看不到太陽和月光,但昨天和今天也這樣畫上了刪除號。當它被繼續堆積的泥沙掩蓋了一半身體,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月。

然後在這個洞穴的遠處,一個岩盤間的縫隙連接著其他的坑道,這個坑道有連接著無數的支穴。而那些支穴中,有些連接著另一處地底河流,有些連到了地上的出口,而有些則成為了某些生物的住家……

「你不覺得最近配給的糧食有點難吃嗎,吱吱?」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在洞穴中回響著。

「這個嘛……多半是上面有上面的考量吧,吱吱?」另一個聲音則是有點低沉。

「可是怎麼想都不合理嘛,明明在前方拼命戰鬥的都是我們這些個兄弟啊,吱吱?」

「這我可不知道了,也許他們認為動腦筋比起動手來得重要吧,吱。」那個低沉的聲音補充說,「除非他們都被月光石曬昏頭了。」

那些聲音逐漸地靠近了水源,也許是因為水源區總是可以吸引一些生物聚集在這裡,對於這個區域的探查比任何地方都來得要緊。

「看來是到了?」尖銳的聲音將聲音放低,「我可以聽到流水聲,這條河從來不曾斷絕過吧,吱?」

「至少我的記憶中是如此,」低沉的聲音並沒有壓低音量,理由則是……

「你現在才想到要把聲音壓低會不會太遲了啊,吱?」

「話是沒錯啦,吱。」尖銳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消沉,「不過真的有別的聲音的話,我應該早就聽到了。」

噗哧。

「就算你拉長耳朵也不會多聽到多少啦,吱!」那個低沉的聲音充滿著笑意。

「吱吱!」那個尖銳的聲音回復了本來的語調,看來剛剛的消沉都是為了這個戲劇效果。

「剩最後一段路了,我們用跑的過去吧?」

「吱!」尖銳的聲音發出了同意的回應。

奔跑聲顯得相當低沉,就像是踏著一塊棉布走著,雖然那些急促的腳步聲有著快速的節奏,可是當它們來到河流所在的大洞窟,還是花費了快三分鐘的時間。

他們的腳步聲被在岩壁間迴響著的澎湃流水聲掩蓋,所以就算是剛剛他們是一整支隊伍浩浩蕩蕩過來,大概也不會有人發現他們靠近。

「果然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樣看來最近一陣子都得吃藻類食物或蟲子了,吱。」

他們的身影就像燃燒將盡的火炬一樣渺小,只有閃著熒光的雙眼警戒著周遭的各種狀況。在這裡他們並非沒有天敵,但和其他同族相比,他們卻有著數量上的優勢,以及優秀的領袖。

「先找一下河灣處有沒有什麼東西吧,吱?」

如果說能找到什麼好東西的話,河灣應該不作第二者想。

「吱!沒有……什麼都沒有。」尖銳的聲音透露著厭煩,他急著想回到他們的住所,那裡有由廢紙和乾草造出的床。而且這裡並沒有月光石照耀,這讓他對於遠處搖擺的陰影感到一絲恐懼。

「再找一下……下次我們還能再出來就是下個月的事了。」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堅持,「你也不希望我們這次空手而回吧?」

話雖如此,活的老鼠總是勝過死的老鼠吧?

低沉聲音的老鼠還是持續翻找著泥沙掩蓋的物體,只是無論是怎麼翻,他們也只是把原先的垃圾換個方向而已。

「該走了吧,吱?」

「等等……賭上我爺爺的名聲,我一定要找到什麼東西,吱吱!」

「就饒了我吧,吱?」尖銳聲音的老鼠哀求著,「河水的寒氣讓我的腳都快僵掉了。」

「那就僵掉吧……反正你有用的也只有嘴巴而已,吱。」

「吱吱!」尖銳聲音的老鼠大聲地抗議著。

「吱?那是什麼……」

「吱?」

某個細長的物體在沙地露出半個外形,只是那並不存在於彼等鼠輩的記憶之中,這讓他感到些許興趣,只是那多半不是可以吃的東西。

他先用手試著推著那個物體,它雖然搖晃了一下,但底下泥沙卻沒有鬆動的跡象。

在判斷單憑手沒辦法將東西從沙中拔出後,他改變方針,緊緊咬住了外露的棒狀物體,如果不行還可以加上他的雙手。

一開始頑固如蚌殼的泥沙最後還是鬆開了它的束縛,在他感到阻力消失的同時,那樣物體終於出現了它的全貌。

它有著兩個圓形的框架,框架內他本來以為是中空的,但很快地就發現那是兩片可以透視而過的奇特材質。框架的顏色他沒辦法分辨,只知道比白還要再亮上一點。兩個框架中間還連接著一小段微彎的支撐物,而框架的外緣兩側則是兩段長長的桿狀物,那就是他剛剛咬住的部分。

「這是什麼啊,吱?」尖銳聲音的老鼠問著。

「不知道,吱。」

「可是我相信有人會知道。」他知道幾個人選,尤其是位居最高位的「男爵」大人,應該可以給他們一個滿意的解釋。

於是他們兩鼠,半咬半拖地將那個物體帶回了他們的住所……

那是有著一萬隻老鼠,六百隻月光鼠,以及一隻獨一無二,不需依靠月光就有著驚人智慧的老鼠所建立的老鼠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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