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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蓋阿斯

他是加曼尼卡斯的兒子,在日耳曼戰役期間,阿古匹娜北上,陪伴加曼尼卡斯而生下了他。

喀利古拉是他的另一個比較有名的稱呼,喀利古拉在拉丁文中的意思就是「小靴子」,因為他從小在軍營中長大,就穿著軍中的半筒靴,才得到這個稱號。

他在二十五歲時接任皇帝,是帝國第一個想當「現人神」的皇帝,為所欲為,四年的時間讓整個帝國脫了一層皮。

他的身材高大,除了禿頂以外,全身多毛,面容並不怎麼好看,兩邊的太陽穴凹陷,整個臉龐的特點就是一雙凹陷的眼窩,但是他並不因此而自卑,他看得很開,經常在鏡子前面練習各種可怕的表情,以此為樂。

他受過良好的軍事訓練,像士兵一樣會兇狠地撕殺,以善於決鬥、駕御戰車感到自豪,他也受過優質的書本教育,善於言辭,機智而富有幽默感,演講對他來說並不是難題,他迷戀戲劇,曾經客串演出並且在臺上跳舞,他對跳舞很有天才,曾經緊急召喚元老院的領袖們,來看他新編的舞步。

他患有癲癇症,發作的時候,他會躲在床下,他經常失眠,整個夜晚在廣大的宮殿中四處徘徊,祈求天亮。

但是他剛接任皇帝的時候,的確令人耳目一新,令人寄予厚望。

他宣稱將遵照屋大維的原則,來治理國家,隨即重賞禁衛軍,發放九千萬小銀幣給羅馬公民們,並且保證降低稅率,又舉辦了多場競技表演娛樂大眾,以行動來表示前朝皇帝恐怖統治的結束,接著,他迎回亡母阿古匹娜的骨灰,召回被台比留放逐的受害者,搏得了眾人的喝彩。

眾人喝彩並沒有多久,事情卻大轉變,他的行為開始脫序,而且脫序得很離譜,有人說是他得到了熱病,頭腦燒壞了,有人說是權力的毒素逐漸使他發狂,使他變成一個非常率性的大孩子。

他用香水洗澡,用大筆金錢建造娛樂用的大彩船,徵調大批船舶去建築一座美麗的大橋,結果缺少船隻運糧,導致羅馬發生糧荒,新橋落成時,他大肆狂歡慶祝,一次宴會便花掉了一千萬小銀幣,人們狂飲作樂,多艘小舟翻覆,多人隨之溺死,算是當作新橋的祭品。

他酷愛賽馬,對喜愛的馭車選手動輒賞賜兩百萬的小銀幣,他為一匹心愛的馬建造了一座大理石馬廄,和一個象牙製的馬槽,他與那匹馬共進晚餐,還建議元老院選那匹馬當執政官。

短短的時間內,他花光了台比留所遺下的二十七億小銀幣,於是他開始徵稅,對每一樣東西都課稅,對法院的所有訴訟案件也課稅,連妓女也逃不掉,妓女每次接客也都課稅,而且「一朝為妓,終生納稅,從良亦不能免」,就算嫁作他人妻子了,仍然必須繼續繳稅。

這樣瘋狂徵稅,搜刮來的金錢,還是趕不及他使用,他乾脆恢復以前羅馬人向統治者獻禮的習俗,而且鼓勵眾人指定他為遺產的繼承人。

光靠遺產和年貢來填補國庫的赤字,似乎慢了些,他直接了當,接著目標指向羅馬城裏的大富翁們,他控告多位富人叛國,一律判處死刑,沒收了他們所有的財產。

他實在是做得太過份了,他的祖母安東尼雅勸告他,他不懷好意說道:「你記著,我有權力對任何人做任何事。」他的祖母就此閉嘴,不再煩他。

他很得意他的「偉大」,他的祖母怕他,於是他決定發揚光大他的「偉大」,在宴會中,他對來賓們有意無意地說道:「我可以將你們全部殺死在現在的座位上。」

當他抱著情婦或妻子的時候,也會淡淡地說道:「只要我一聲令下,這顆美麗的腦袋就馬上搬家。」

看到高官貴婦們驚愕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實在太「偉大」了,不久,他下令元老院,要元老院議員們見面時必須吻他的腳。

他強迫元老院議員下去競技場,和鬥劍士決鬥,以娛樂眾人,他給羅馬市民競技娛樂,也找機會虐待他們取樂,他曾經在艷陽大熱天裏,抽掉競技場上的遮陽帆布,派禁衛軍封鎖出口,讓眾人無處躲避,被曬得哭爹喊娘,有時他會下令禁衛軍搜捕羅馬城內的無業游民,丟到競技場中餵飼野獸。

或許他對自己的禿頂,越看越不順眼,或許是開自己禿頂的玩笑,他把所有禿頂的罪犯趕到競技場中,讓所有的禿頂消失在野獸的口中。

競技娛樂的花費實在太大了,為了立即籌措經費,他親自拍賣奴隸和鬥劍士,強迫貴族、富人競標,倘若有人打盹,就以點頭為得標,曾經有人瞌頭小睡半晌,損失了九百萬小銀幣。

他對於男女之間的關係,有自己的想法,他依照埃及王室的習俗,和自己的姐妹通姦,凡是有地位的婦女,沒有一個逃得過他的魔掌,他假冒她們丈夫的名義,寄給她們離婚的信件,然後召她們來到宮中,讓他為所欲為。

除此之外,他還抓緊時間,結了四次婚。

他參加比索的婚禮,當眾帶走新娘,換自己和新娘結婚,數日之後,便離婚拋棄了新娘。

他聽說葆琳娜美得令人心痛,便派人接她進宮,讓她和丈夫離婚,再和他結婚,同樣數日之後又離婚,從此不許任何男人碰她一根汗毛。

他倒是很忠實地愛第四任太太凱松尼雅,凱松尼雅既不年輕,也不漂亮,而且懷有前夫的身孕,是個孕婦,他就是喜歡她,他娶了凱松尼雅之後,就不再結婚了。

這般對人妻為所欲為,已經不是開玩笑的事了,眾人怒氣沖天。

任何男人一定受不了他的胡作非為,於是一群男人計劃謀殺他,卻被他發現了,他展開恐怖的報復行動,他命令禁衛軍四處抓人拷打,務必使密謀者遍體鱗傷,使他們感覺到正步步趨向死亡,使他們肝膽俱裂,劊子手們大顯身手,用燒紅的鐵棒炮烙犯人,用鋸子將犯人活活切成兩段,在哀嚎聲中活埋犯人,有人看不過去,多說了幾句話,他就親自折磨那個人,他判決那個人的子女死刑,當著那個人前面處決了那人的一名子女,過了幾天,在宴席中又當眾處決了另一名子女,有個元老院議員看了不忍心,閤上雙眼,他立即揪住那位議員,控以叛國罪,判處死刑。

在大屠殺當中,他簡直殺昏了頭,他將妹妹小阿古匹娜也判處死刑,後來念頭一轉,改判為流放,假若當時他的念頭沒轉,殺了小阿古匹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小阿古匹娜就是暴君尼祿的母親,尼祿沒有小阿匹娜的精心策劃,根本當不上皇帝。

帝國內終於不再有反對他的聲音了,他的「偉大」空前地自我澎漲,狂妄的心靈也差不多到達半瘋的境界了,他宣佈自己是「現人神」,經常高坐在神廟的供座上,責罵廟中的其他諸神塑像,最後,所有的神像都被他斬首,改換黏貼上自己的頭像,還為自己建了一座神廟,召來一群祭司侍奉他,並指定他心愛的馬為神廟的祭司之一。

有一次,他突然當眾宣稱,月之女神下凡,正擁抱著他,他問大家看到了沒有?眾人不知如何作答,嚇得驚慌失色,有個聰明的官員回答道:「只有你們神……神才能夠互相看見對方。」才讓他感到滿意。

由於縱慾過度,才二十九歲而已,他就變得像一個老人,頭頂全禿,身體顯得異常肥胖,相對的,頭顱小小的,兩眼凹陷,臉色蒼白,神情陰險,邪氣十足,眾人都認為他該死,相信神也拋棄他了,但就是沒有人動得了手,因為他不時厚賜禁衛軍,禁衛軍對他忠心耿耿,沒有人過得了禁衛軍這一關。

最後在上天巧妙的安排之下,還是禁衛軍解決了這個難題,不!應該是他自己解決了這個難題。

他始終不改開玩笑、虐待人取樂的本性,他每天用下流的字眼做為禁衛軍的口令,禁衛軍裏的一名將軍凱西阿斯覺得被他羞辱了,日復一日,終於忍無可忍,在王宮的一條密道中殺了他,凱西阿斯怒火未止,又殺了他最後一任的太太,並將他在搖籃中的小女兒摔向牆壁,腦漿迸裂,一家三口同日死於非命。

也有人說,他是在中午慶典後要回到宮裏時,禁衛軍軍官凱瑞亞突然刺殺他,他大聲呼喊救命,旁邊的人反而多補上他三十幾刀,說來,他的恐怖統治相當成功,消息一傳開,眾人不敢相信也不敢作聲,證實是真以後,眾人才紛紛提劍擁入皇宮,爭相砍碎他的屍體,到了夜晚,眾人散去,他的太太才敢派人收屍,躲在房裏放聲大哭,哭聲竟招來行兇的軍人,大兵們拔劍一陣亂砍,砍破房門,殺死了他的太太和搖籃中的女兒。

應該前面的說法比較合理,因為他死後,禁衛軍放聲大哭,悲憤到了極點,認為兇手躲藏在人群中,於是禁衛軍怒氣沖沖,衝往競技場,團團圍住場內看表演的人群,逼令眾人交出兇手,兇手當然不在人群中,眾人怎麼能夠交得出兇手呢?最後禁衛軍殺死了幾十個倒霉鬼了事,撤出競技場。

無論說法如何,有一點可以確信,可憐的蓋阿斯那一天才知道自己和神差得遠了,神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嗎?

註一,蓋阿斯曾下令在巴勒斯坦聖地為他建立雕像,幾乎引起暴動。

註二,蓋阿斯曾積極整軍,準備渡海征服不列顛,卻因為發生兵變而作罷,他也曾經率領大軍到日耳曼軍區海邊,撿了一些貝殼,然後回師,自稱為「海之勝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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