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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殘酷的真相

第二天一大早,吵鬧的聲音吵醒了我,

「出來!」

衛兵已經到了。

「睡醒了?那就快起來收拾一下。」卡爾朝我瞥了一眼,眼神充滿警戒的意味看向窗外,好像昨天的溫柔都沒發生過,

「也沒什麼好收的吧⋯⋯」我疑惑的看著他,把心裡咕噥著的都說出來了,

「那也裝像一點。」

            他整理著一旁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不得不說,卡爾他真的很萬能。我拍一拍被單把它弄平,想著這幾天回不來了,忍不住想多看幾眼,把小房子整個掃一遍。角落的幾個小箱子塞滿了我們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兩旁的床鋪被書桌隔開,桌上零零散散擺著幾隻筆和一些撿來的書,其中最上層的那本有著破舊的棕色封皮—卡爾的日記本。我忍不住拿起來翻看。

「那本書不用帶,放著吧。」這時我才發現他一直看著我。

「卡爾—」

「不行。」

「我什麼都還沒說啊!」

「不用想也知道。」他露出輕蔑的笑容,

「頭腦簡單的女孩。」我的臉順間漲紅,正想要回嘴,凌亂的腳步聲響起,整個房間陷入寧靜。我們兩個沉著臉,看著門外。

「出來!」

一群不速之客湧入,帶頭的男子嫌惡的看著一切,  

「嘖,真髒。」他打量著所有東西,又從頭到腳掃視一遍我跟卡爾,好像我們也只是兩個物品。

「年紀都到了吧,嗯?」他斜眼瞪著卡爾,露出詭異的微笑,

「那個,大人,我認識他!他是兩年前事件的人!」旁邊的兵叫著,

「是嗎?那要進行教育呢⋯⋯」他沉思著,

「那旁邊的女生呢?」他又看向我,卡爾擋住了他的目光,

「跟她沒關係!」他的聲音很低沉,好像野獸戰鬥前的怒吼,

「是嗎?怎麼證明?」他的眼神帶著嘲諷,

「一切我說的算,知道嗎?」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兩個一起,帶走!」他指揮著剩下的人,

「趕快入隊!聽到了沒啊!快進去!」

                我們被推進人群中,之後全部的人被蒙上眼睛,一片黑暗使我更忐忑不安。好像又被推上了一輛馬車,所有人全擠在一起。當車子開始顛簸的晃動,使我知道—我們啟程了。面對未知的恐懼使我想瑟縮,但也無處可逃。心臟沒理由的砰砰跳著,這一次我跟本冷靜不下來,我只好呼喊那個名字,

「卡爾?」我輕輕的呢喃,

「卡爾你在嗎?快回答我!」一隻手緊緊抓住我,把我拉了過去,好像狂風中唯一的依靠,我靠在他身上輕輕喘息,心情也平復不少。

「我在。」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覺得淚水沾濕了那條擋住視線的布,忍不住想問清楚我所有的疑惑,

「我們要去哪裡?要做什麼?你怎麼都不告訴我?」我稍微提高音量,想表達我的憤怒,怨恨他事前完全不告訴我任何事,使我有心理準備。但這只讓我的聲音聽起來更抖,像是恐懼的病人在歇斯底里的叫著,

「我不知道。」卡爾嘆口氣,

「每次地點都不一樣,所以沒辦法肯定。但是其他的事—我只希望你可以撐住,然後別管其他事,只要自己活下去,懂嗎?」

                這次,換他講到最後聲音在抖。我後悔剛剛問的那句話了,不問對我的心理負擔好像還少一點。

 

「之後,如果我們兩個不同組,中間休息我會去找你,好嗎?」我哽咽著點點頭,但又想起他看不到,只好再回應他,

「好。」

                之後陷入一陣沈默,我很懷疑他到底在這裡經歷過什麼,以及官兵說的兩年前的事,但我覺得問了他也不會說。他總是自己承受一切,說真的,我其實不了解他。除了每天早上帶一包食物回來,下午常不見人影,到傍晚才回來,當然我也沒問,以他的個性,問也是白問。不過他這樣隱瞞,到底為了什麼?我想在這裡,我說不定可以找到答案。整理好心情,我坐了起來,卻又被拉回去。心臟彷彿停了一拍。

「再一下就好。」他靠在我的頭上,我感覺的到他不平穩的呼吸。

                第一次,感受到他的依戀,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恐懼。面對這樣的他,我只能盡量撫平他的傷口。雖然我不了解,但我還是想做到我能做的事。雖然我不值得依靠,但我還是想盡力去幫助他。

「沒事的,我一定會回來。」

                我敞開笑顏,他經歷過的,可是我的幾千幾萬倍,雖然他嘴很毒、有時候很煩人,但是他永遠能擋下所有危險,因為有他,一切都不可怕。我們的關係,就是因為互相依戀而存在的。他愣了一下,而後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妳成長了。」他揉著我的頭髮,

「我相信你,一定要回來。」

「嗯。」這一次,我笑著回應他。

「喀啊—」

                  車子突然停下來,皮鞭抽打的聲音呼嘯而過,我嚇得跳起來,

「下來!」

他們向押送囚犯一樣把我們拉下車,並拆下我們的眼罩。一旁有一個看似跟我一樣年紀的男孩掙扎著,額前掛著斗大的汗珠,抿著顫抖的嘴唇,一心一意想要逃走。

「啪!」

響亮的聲音使所有躁動不安都消失了,腦袋一片空白,鮮紅的痕跡定格在我的眼前。我終於知道,卡爾的恐懼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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