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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漂泊千載的靈魂

      隔天一早,李夕語如往常一般在七點準時踏出家門,準備前往離家約十分鐘路程的公車站。

      此時,身為中型企業工程師的父親早就已經出門上班了,而母親跟弟弟應該還在房間等著出門上班上課。

      將家門上鎖,把鑰匙放回側背的書包裡,邁步前進,才走不到三分鐘便看見一輛熟悉異常的轎車正臨停在路邊。

      臨停的燈號一閃一閃,彷彿某人愉悅的眸子眨呀眨的。

      李夕語的嘴角明顯抽了抽。

      “那輛車裡的人在等妳吧?是昨天那個男生嗎?”腦中,真名一邊淺笑一邊   李夕語。

      “真名……”李夕語的聲音沉了沉,似乎是在對真名表達抗議。

      真名——是李夕語一早醒來的時候和女子達成的共識,在她主動說出自己的真實名字之前的代稱。

      “呵呵,快去吧,再不去的話他恐怕會直接下車來找妳哦。更何況,妳家裡還有人呢。”真名意有所指的笑道。

      “……也是。”想了想,李夕語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往車子走去。雖然離家已經有些距離了,期間還不忘回頭查看是否有人注意到她的動作。

      這輛車是單面的防彈玻璃,裡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而外面不管如何看,都是一片漆黑。李夕語走到車旁,沉默幾秒,最終仍舊還是拉開車門上了車。

      剛坐下,連書包都還未放好,就見靳思謙滿臉笑意的望著她。

      嘴角再次抽了抽,李夕語勉強維持平靜的語氣開口:「你為什麼來?」

      「我想你昨天身體不舒服,今天還是別勞動太多。」靳思謙一臉理所當然的看著她。

      李夕語的臉黑了黑,她自己的身體狀況她自己清楚,根本就沒事。

      “真名,聽到沒,都是妳。”她向腦中的真名抱怨道。

      腦中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呵呵,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還可以幫妳省下車資。況且我猜這應該不是第一次吧?”

      「怎麼了,身體還是不舒服?怎麼臉色這麼差?」靳思謙一臉擔心的看著李夕語。

      「沒、沒事。不是要去學校嗎?走吧。」李夕語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表示自己沒事。

      不過這副強顏歡笑的樣子落在靳思謙眼中,可真令他擔心,盯著李夕語看了幾秒,他開口:「好。走吧。」

      前一聲是回應李夕語的,後一聲是對著司機說的。

      「是。」司機應聲。

      李夕語自覺有些尷尬,便轉頭看向窗外不斷飛略而過的街景。

      靳思謙見此,嘴角一勾,伸手從一旁的食物櫃裡拿出一份東西。

      聽到一旁傳來動靜,李夕語回頭一看,卻發現靳思謙手上已經拿了一包紙袋。

      裡面該不會……

      「給妳的,我猜妳應該沒吃早餐吧?」

      李夕語迎上靳思謙的一對滿是笑意的眼眸,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

      「謝謝。」她接過紙袋,明顯有些愣住,低頭看著紙袋不語。

      說不感動是假的,一個同學而已,願意這樣對她,又是親自接送又是準備早餐的。

      三年了,足足三年了。

      三年來,只要她有一點事情,隔天的靳思謙都會如同今天一樣坐在車裡等著迎接她。

      是個人都會感動的吧?

      莫名的,眼眶有些發酸。

      李夕語眨眨眼,立即打開紙袋,轉移注意力,試圖隱藏那份感動。

      卻沒發現,一旁的靳思謙都將她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

      他的眼中也似乎隱藏了些什麼,似有萬千思緒流轉,晦暗不明。

      李夕語全然不覺靳思謙的目光,只是取出早餐默默吃著。

      一杯溫牛奶,一個三明治。等她吃完了,明德中學也快到了。

      「停吧。」靳思謙吩咐司機。他知道李夕語不會想在校門口下車。

      「垃圾放車上,有人會清理。走吧。」他對她笑了笑,背了書包率先開車門下車。

      李夕語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早餐的紙袋及垃圾放在前方的小桌子,拿好書包也跟著下了車。

      往前走一小段然後左轉,便是明德中學的大門。

      「怎麼,妳不開心?」靳思謙挑眉一笑,問道。

      聞言,李夕語扯開嘴角微微一笑,「沒有。」

      「那妳幹嘛一直悶悶不樂的。」

      「只是想到我家裡最近的氣氛,有點不耐煩。」

      「又是因為升學那件事嗎?妳爸媽的想法還真是挺奇怪的。為什麼非得要妳去讀私校然後半工半讀呢?」靳思謙皺著眉頭,握著書包背帶的手明顯緊了幾分。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李夕語父母親的想法。

      「不光你不清楚,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用意何在。他們要我儘早工作賺錢,卻抹殺了我未來的許多可能性。」李夕語淡淡說道。

      她是真的對於跟父母溝通這件事已經感到疲憊了,每次不是溝通無果就是動怒。

      「那妳……」靳思謙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陣鈴聲打斷。

      「抱歉。」他拿出外套裡的手機,示意李夕語。

      李夕語笑了笑,逕自往校門走去。

      不過一進校門卻發現今日的校園氣氛似乎特別不一樣。許多人興致勃勃的三兩成群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什麼事。

      才往前走沒多久,靳思謙就追了上來。

      「說這麼快。」李夕語偏頭說道。

      「我原本要告訴妳一件事,卻突然知道事情似乎變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靳思謙眉頭輕蹙。

      「你要告訴我什麼事?和今天大家這麼興奮有關嗎?」李夕語邊走邊問。

      「興奮?」靳思謙往四周一看,這才發現校園裡的不尋常。

      他收回目光,淡淡的說:「我想應該是同一件事。」

      「到底是什麼事,讓其他人如此激動?」李夕語疑惑的問。

      「其他人在討論的,應該是有一個新學生在這個時候來到我們學校。而我知道比較詳細的資料,是此人的身份很特別。安排他進來的人恐怕比我父親還要權高位重,因為在他進入明德中學之前的資料我完全查不到,例如他之前是讀那個學校的,他戶籍在哪,這些,我完全查無資料。倒像是被人掩蓋了一樣。」靳思謙敘述著他剛才接了電話後得出的結論。

      聞言,李夕語也皺起眉頭,「連你們家也查不到?這可真是不尋常。」她停下腳步,看著他,問:「你還查到了哪些事?」

      「只是最一般的個人資料,此人名為風行,今天會來明德中學就讀,跟我們同一屆。此前他的任何資料皆為——空白。」靳思謙頓了頓,與略感疑惑的李夕語對視一眼。才別有深意的說出空白二字,

      李夕語勾唇,「空白?倒是不想讓人起疑都難。不過,他對我來說根本一點也不用在意,反而是你,得要多警惕一些了。」

      靳思謙微微點頭,「嗯,這是必須的。」

      “女娃娃,可不能這麼說,不論何時,多留意周遭總是好的。千萬不可因為看似與自己無關就掉以輕心,這是愚人所為。”腦中,真名突然出聲,語重心長的對李夕語說。

      李夕語蹙了蹙眉,回道:“我不是女娃娃。”

      真名輕笑一聲,“妳關注的地方也是奇了,不過,我說的是真的,我活了這麼久,看的東西也比妳多,聽我的準沒錯。”

      李夕語淡淡應了聲便不再回話。

      直到兩人進了教室,李夕語才突然又問:「你知道他被安排進哪班嗎?」

      「不知道。」靳思謙老實的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校方似乎怕得罪對方身後的人,不論我們如何問也絕不鬆口。」

      李夕語挑眉,「你們沒有想辦法威脅校方?」

      「說真的,我實在不認為這件事值得靳家用上威脅二字。」靳思謙不以為然。

      李夕語聞言,聳聳肩,「也是。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靳思謙輕笑不語。

      直到早修來臨,各班導師進教室之際,李夕語和靳思謙這才驚覺他們原本的想法錯了。

      兩人原本認為風行此人在封測前夕忽然來此當學生的目的恐怕便是衝靳思謙來的。因為明德中學的學生裡大概只有靳思謙算的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若是對方對靳家有所圖謀,也許通過靳思謙便可近水樓臺先得月。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徹底打亂了李夕語和靳思謙原先的想法甚至於靳家已經開始著手籌備可能遇上敵人的預備工作。

      早修,在他們導師進教室之後突然宣布了一件會令全班同學都譁然的一件事——他們班今天有新同學會加入。

      李夕語和靳思謙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都是滿滿的戒備,就怕此人來意不善。

      「進來吧。」他們班導對著門口的方向說道。

      一瞬間,半上的氣氛凝結,大家似乎都在屏息以待這位令全校都為之好奇的神秘新同學。

      一個修長的身影踏入教室。腳步沉穩,走姿挺拔,宛若一個出生良好受過禮儀教育的世家公子。

      他步履穩健的走到講台上,俯視全班的人,最終,目光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別有深意的勾起嘴角,他看著李夕語,緩緩開口,「我是風行,很高興認識妳……你們。」

      此舉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莫名。

      而更甚者,是李夕語和靳思謙。

      那句話比起向全班問候,更像是只對李夕語一人的問候。

      “看來妳惹上麻煩了呢!女娃娃。”真名揶揄著笑道。

      李夕語愣了愣,才沒好氣的回道:“我惹上的麻煩可不只他一個!”

      真名反唇相譏,“妳自己也說過妳不在意腦子裡多一個人啊!”

      “……”

      被自己說過的話噎了一下,李夕語不再理會真名。

      面對此時略微奇妙的氣氛,男班導師尷尬的笑了笑,顯然也沒料到這樣的狀況,「先找位子吧,這位同學想坐在哪裡呢?」

      李夕語和靳思謙對視一眼,他們兩人是最靠窗的位置,靳思謙靠窗而李夕語在右邊。然而,他們的位置後方都還有空位。

      而這班上的空位也不過四個,另外兩個都是在靠近後門的那一縱排最後兩個位置。

      兩人心理有數,風行會選的位置已經呼之欲出,接下來的,便是看這一齣莫名奇妙開始的戲劇如何繼續演下去。

      而他們嘛……見招拆招囉。

      果不其然,風行舉起手,指的方向便是靳思謙身後的位置。

      「那個角落便行。」他勾唇一笑,似是挑釁的看著靳思謙。

      「好......好,那你就坐那吧。」班導師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是想到些什麼。

      「嗯。」風行淡淡應了聲,便逕自走下台,往他選中的位子走去。

      原本安靜莫名的全班,卻突然竊竊私語起來。

      大家都在議論這位新同學看上李夕語的可能性有多大,又或者,他和靳思謙是否是上演一齣王見王的戲?

      簡單來說,風行此人給3年A班所帶來的話題可是直到畢業前夕都熱度不減。

      不過這是後話,重要的是現在。

      風行走到李夕語面前時突然停了下來,淡淡一笑,無視全班近三十多雙眼睛的注視,逕自對著她開口說:「妳好,很高興認識妳。」

      李夕語和靳思謙不約而同蹙起眉頭,李夕語更是抬眼與之對視,直言:「我不認識你,請你不要做出這種奇怪的舉動。」

      聞言,風行只是一笑置之。

      他邊走到位子坐下,邊說:   「奇怪?妳以後就會知道這不奇怪。」

      之後,儘管整個早修時間全班彷彿籠罩在一個怪異的氛圍裡,不過李夕語和靳思謙彷彿完全沒有受到任何般,很快恢復到原本的狀態,神色如常的各自看書。

      等休息鐘一響,李夕語和靳思謙同時起身往外走去。

      然而有趣的是,風行也很快跟著起身,跟在兩人身後離開教室。

      兩人走到無人的長廊盡頭,靳思謙悠閒的憑欄而立,李夕語則是輕蹙眉頭,靠在一旁的石柱上。

      李夕語看著迎面而來的風行,問真名:“真名,妳對此人有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他會是妳要找的人嗎?”

      真名猶豫片刻,還是如實回道:“我不知道能不能認出他……”

      聞言,李夕語差點沒吐血。

      她不可置信的說:“妳竟然沒辦法認出他!”

      “因為以往都沒有遇上他啊,不然我早該去輪迴,重啟命輪了……”真名明顯有些心虛。

      李夕語恨的牙癢癢的說:“這下可好了,一切只能由他主動出擊,我只能接招了。”

      真名尷尬的笑了笑,“沒這麼嚴重吧?”

      李夕語冷笑不語。

      風行站定在兩人面前,三人形成一個三角形的站法。

      他率先開口:「你們還真有趣,特意幫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談話。」

      靳思謙看著他,不冷不熱的說:「這是必須的,不是嗎?」

      風行偏了偏頭,贊同的說:「的確。」

      李夕語冷聲開口:「你在打什麼主意?」

      風行聞言,淡淡一笑,「我有兩個任務,一個是公事上的,另一個嘛……」他把視線由靳思謙轉向李夕語,「則是私人的。」

      李夕語皺起眉,不語。

      「讓我猜猜你到底想做什麼?」靳思謙冷笑著開口,「公事上的任務目標是靳家對吧。」

      風行移開注視李夕語的目光,說:「這顯而易見不是嗎?」

      靳思謙蹙眉,「這姑且不論,那你的私事呢?你一來就引起全校的注意又是為什麼?」

      風行挑眉,看向靳思謙,語氣不懷好意:「我跟你很熟?你問這麼多幹嘛?」

      靳思謙語噎,不再說話。

      李夕語勾唇冷笑,說道:「我也跟你不熟,但你倒像是個自來熟的?」

      聞言風行像是愣了一下,半晌沒有說話。

      良久,他才別有深意的看著李夕語,「我是跟妳不熟,但……」,他伸出手指指自己的腦部,說:「我跟她很熟。」

      聞言,李夕語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對真名說道:“這就是妳要找的人!”

      “我不知道……也許不是……”真名喃喃的說……

      也許是因為上千年的漫長等待,等到可能的機會終於出現,真名卻又畏懼於那可能的再次失望……

      一旁的靳思謙看著風行莫名的舉動和沒有反應的李夕語,感到相當不解。

      他開口道:「這是什麼意思?」

      不料,不等風行有所反應,李夕語竟先開口:「我和他有些事情要說,你先回班上吧。」

      靳思謙一愣,顯然對李夕語此舉感到相當驚訝。

      「妳確定?」不過驚訝歸驚訝,他還是尊重李夕語的決定。

      李夕語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以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風行。

      靳思謙最終先行離去。

      李夕語看風行並沒有要先說話的意思,就率先開口:「你是來找我腦袋裡住的女人嗎?」

      「妳倒是很直接嘛。」風行淡淡的看著李夕語,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清。

      她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反正知道的就會知道我在說什麼,不知道的我理他幹嘛。」

      風行幾不可見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兩人各自看向不同方向,似乎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正當李夕語準備開口打破沉默的時候,風行卻又開口了。

      他的目光看著前方,閃爍不定,緩緩說道:「她……還好嗎?」

      腦中的真名不語,讓李夕語也不知做何反應,不過轉瞬,她就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說:「好?你是指哪方面?她一無所有的以意識狀態漂泊多久了,你還期望她哪部分好?靈魂?還是感情?」

      風行緩緩回頭看著李夕語,以一種痛苦的神情。

      他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李夕語冷眼看著他,心知快要上課了,便再次開口:「即便過了數千載之久,她卻仍舊不願提及當初發生了什麼事,你覺得,她會好嗎?」

      轉身,就在即將邁步離去時,她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覺得,也許她寧願選擇死亡……」

      她走了,剩風行一人獨自留在原地愣神。

      是啊……我後悔了……她早就死了,當初是我硬要留下她的……

      不久,上課鐘響,但應該回教室上在此的第一堂課的風行,卻似乎渾然不覺。

      他只是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的校外景色,半晌,他仍舊沒有回教室,而是直接離開學校。

      似乎不在意還有書包放在教室裡,又或者,他忘了。

      校園中沒有任何教職員阻攔他的離去,畢竟風行是軍方高官派來的,這消息在校方人員裡已經傳遍了。

      相信很快,整個校園都會知道風行的背景。

      而3年A班的教室裡,氣氛仍舊不太對勁,不過已經好很多了。

      倒是李夕語,反常的在課程中走神。

      她垂下眼眸盯著課本發呆,良久,卻突然提筆在空白處寫下一句莎翁的名句——「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寫完,她仍舊是茫然的發著呆。

      此景落在時不時看向她的靳思謙眼中,倒是讓他感到相當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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