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幾片黃花瓣子吹到案几上,蘇清白蹙起眉,小心翼翼地給撥開。摩水還沒乾,粘著字糊。

虧得他一雙桃花眼,讓他此時,儘管新發牢騷,旁人也認得他在笑。少時浪蕩江湖,在花間柳地尋歡,女子總惦記他那雙眼兒,特別風流有韻。他自己倒不怎麼在意——生得如何,也不是自己決定。

他捏著略挺的鼻樑,眉頭淺皺,眼兒卻似略為帶笑。他有些恨自己過於娘氣的多愁善感。

他的桌几面窗,抬頭就能看到外面風色,早春時日,一片黃花滿山,仔細一看,卻是帶了些綠蔭白點,那是開早了的白桐。這是刻意種植的,待黃花謝的差不多,白花接踵而至,到似走錯路的春雪,伴著滿地殘黃,景色美不勝收。

植樹山林的不是他,是傳屋給他的前輩,師父的老相識。這會兒倒是真真切切地君子孽友。

當年老前輩算著自己也該到時日,拖著病軀想再見老友一面,卻不巧,行至半路,收到的卻是左老撒手人寰的消息。他悼念之餘,也堅持著讓蘇清白遠離江湖是非,來接手他老人家的房子。

師父走得急,也走的奇,蘇晴白卻不得整理思緒,唏哩糊塗的也就應下,待回神時,老前輩入土半年有餘,他已在這黃白滿山的鬼地方定居了。

挺好的,他後來是這麼想。

自那日撿到人,已過三日,那人終於醒了,卻作一副失憶樣,總愣睜地看向窗外,叫也不理,更別提開口說話了。蘇月月挺惱,抱怨他架子大。

蘇清白沒給哄,只是照著三餐給那人看病,順道想從旁敲側些關於蠱毒的狀況。畢竟那人和科木頭似的,一喚三不回。

他偶爾會用帶了些警惕的眼神看著來換藥的蘇清白,微微上挑的眼角會因為蹙眉而扯直。蘇清白總想伸手按住那對眉,太活現了。那然昏睡時的樣貌已是奪人眼目,現下清醒過來,一雙同十二月深潭般清冷深幽的眼兒。他看了好幾日,有些懷疑這傢伙根本不是人,是哪裡來的凶神。

「你不開口,該怎麼處理你呢?」蘇清白一邊換藥一邊叨著,嘴上刀子狠,手裡卻輕的跟什麼似的,仔細的把藥膏刮下,再細細的敷上新的,「是把肉一片片切下來,一半兒蒸了一半兒燉了⋯⋯還是拿去烤了呢?」

唉算了,感覺這肉雖摸著手感不錯,但秤著也沒幾兩,還拿來煎燉烤鹵呢。傷者不宜大補,這幾些日子盡讓蘇月月備清粥小菜去了,原本還有些精實的肉被養的軟嫩,卻是硬生生消瘦了幾分,透著藥膏,蘇清白都能摸到皮下的骨頭。

活像個受虐兒,他想。

活思亂想也是蘇清白的一個壞習慣,帶一圈又一圈的白日夢從腦袋裡轉出來,他才發現手上的動作停了好久,那人竟直勾勾的看著他。

以至於他一抬頭就掉入那雙深淵,可好,才剛回神又陷進去了。

他尷尬的笑笑,趕緊把目光撇開,草草的將藥膏都抹上了,拿藥布蓋上。那人卻依舊不發一語,但經由酥清白多日觀察,他隱約臉已有些許的疑惑。

這算難得的,大概是這幾日除了警戒和殺心外,那人唯一的情感表露。

是的,殺意。那人剛睜眼時,蘇月月碰巧在一旁煎藥,來不及張口,只見那人眼皮一睜頭左右一擺——大抵是在看清周圍狀況,但也太快速了些——接著一閃身,蘇月月連眨眼都不及,便被那人一手摁在牆上,另一首是擱在床側的長劍,一雙眼殺意正濃,烏黑亮麗的眼子卻像深約上的月影,冰冷而慄人。

所幸那人高估了臥床三日的身體機能,拿刀的手正要往那天靈蓋上揮去,便眼前一黑,往一旁踉蹌了兩部,蘇月月見機趕緊一個掃腿,照著蘇清白教的往幾個穴道點去,那人白眼一翻,竟是又昏過去。

再醒來時,又過了兩個時辰,沒有再發瘋,就是神情冷淡地坐在床側,任蘇清白怎麼問話都不張口。

還真是高冷。蘇清白常暗自嘟囊,但也不會真指著人家鼻子罵,最多也是油嘴滑舌想盡辦法的逗對方開口,大抵上毫無成效。

「出神了。」蘇清白看著包紮得宜的傷口,長舒一口氣。他家周邊收拾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掩飾尷尬。不滿殘繭的手在那人眼前晃呀望的,他在蘇清白抬頭前皺了皺眉。

蘇清白尋思著在說些什麼,好不容易人家有了這麼點反應,機一不可失啊!趁勝追擊才是致勝之道,但張了口,腦中一片空白,硬是發出兩道無意義的聲音,又訕訕閉嘴。

他用眼角看向對方,卻見那雙夜空深淵的眼神劃過一條流星似的猛然一聚,蘇清白還以為自己怎麼著了,晃眼間,那人就從床側發出那把銀白長劍,應聲出輎,一把灰銀色的劍在夜光下恍若銀河,上頭卻有幾條不合時宜的金邊紅線。縱使蘇清白勉強能算上江湖二流好手,但時隔七秋,再怎麼好的身手也抵不住生疏,他甚至來不及做出懶應,只見那人一個翻身,方才敷的藥就這麼滑落,劃過地板留下一小段藥泥。他沒時間去抱怨藥材浪費,就見那人持劍一揮,兵刃相接。

蘇清白傻了眼,一把長刀劃破自家窗紙,被那人的劍穩穩接住,接著灰銀劍一個打圈,把刀捲了過來,一隻手順著力半截入室,窗紙撐破的聲音及某種不協調的斷裂聲——手起刀落,直到血腥味順著鼻腔到了腦袋,他才回神,抹了把臉,一掌心赭紅。

聽得外頭聲嘶力竭的吼聲,幾個跌撞,大概是撞到了花盆與石子,蘇清白能聽到聲音漸遠。那人隨意的劃拉兩下,窗紙碎成了數百辦,下雪似的散在地上,蘇清白想用手支起身,卻發現地板上都是血與泡爛的窗紙。他有些愣然地看著前方,見那人一個貓腰出窗,趕緊一步併兩步的跟著翻出去,只見血跡斑斑,一條一條的沿著小徑消失在森林深處,人怕是跑遠了。那人沒有要追的意思,大概是傷口又裂了,亦或是有其他打算。

「這可該解釋了吧?」看著地上的血跡及屋內的一片狼籍,蘇清白對著男人說道。

原本以為對方至少會給個說法,未料他指示唇開口閉的,一個轉身入室,動作行雲流水毫無遲疑,蘇清白剎那間腦裡只有一個畫面:一條水墨畫的豹子。興許是出神了,以至於他懷疑方才自己幻聽,那還纏繞耳畔的話是否真的是出自男子口裡。

「陳一寒。」蘇清白喃喃唸著,抬頭望明月,近十五的月兒尚缺一角,畸形的掛在天上,興許是星辰亮眼的打緊,他一瞬間,迷濛地覺得和諧,這片天、地、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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