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她說她是地底人」01

      唔唔唔……

      唔唔唔唔唔……

      「…………」

      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響,我不情願地睜開眼睛,醒來了。

      「……早、早上了嗎。」

      其實在半小時前我就意識到早晨的來臨了。使我終於打起精神想要起床的,是每五分鐘發動的手機鬧鐘的努力。真是辛苦它了。作為犒勞,我乾脆地關掉電源讓它休息。反正接下來的一天也無它的用武之地吧。

      透過窗戶射進來的陽光並沒有令人覺得舒適,很刺熱,明明暑假早已經過去,現在正值初秋,新學年正要展開的時份。

      這是彷彿就連空氣都讓人感覺到一切重新開始的爽朗季節。但那純粹是錯覺而已。

      是個騙局。

      我就是因此而受騙了的。

      被季節的氣氛欺詐了的受害者,我。

      所以我決定了——從今以後,我要恢復原本的生活方式。不會再衝動了!

      「……好,那就再睡一會吧!五分鐘、五分鐘!」

      雖然口說只多睡五分鐘,結果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是另一個半小時後了。

      真是的,我到底是有多渴睡啊我!?

      ……就連自己也很想這樣說一下自己,不過,算了。因為我剛才就說了,要做回原來的自己。

      本來的自己。

      沒錯,本來的我——名叫做「百觀」的我這個人,就是一名「懶人」。

     

      ——懶人。

      或者,某些人之間流行以別的名詞來稱呼他們,而那就是「懶蟲」。

      在我看來兩者基本上沒什麼分別,總之就是懶懶惰惰、沒目標沒行動力的生物。不過,由於蟲子沒有人權,所以我堅持自己是懶人而非懶蟲。

      嗚、嗚哇,這個人在說什麼呢,他該不會以為他還有資格說這種話吧?臉皮好厚,好噁心~

      ……即使這麼想亦請不要說出來。懶人的內心是非常纖細的,彷彿碰一下都要受傷。堅強的也就只有臉皮而已。

      「哼,廢物。」

      所以說,就算那樣想也不要說出口啊!好痛,痛死了。不,這裡指的不是心靈,而真的是肉體上的痛楚。

      ……嗯。

      磅的一聲,我被絆倒在地了。

      在倒下來之前,我其實是看到了的,那從旁邊伸過來的腳。

      但不要高估如字面意思一樣任何時候都無所事事的懶人的運動神經。

      即使看到了也不等於是能夠避開了。

      每天睡十二小時以上所得到的肉體上的好處只有不錯(甚少受電腦輻射影響)的視力罷了。僅此而已。

      所以,結果自然是我漂亮地向著地板發動激烈的強吻。

      對不起,其實我喜歡的是女孩子,並不是地板——就算我這麼說,看到這個畫面後大概也不會有人相信我了吧。嗚,真糟……

      「……真的是糟透了。」

      我率直地發表感想。

      一大早上學(其實並不早,已經十點了)就遭受到這種事,懶人的運氣還真不好。再加上最近發生的「那件事情」,這已經不是能夠一笑置之的壞運了。

      哈哈哈。不過我還是忍不住笑了。

      我勉強地撐起上半身,然後打算叫住對方——

      「……喂!」

      「…………」(怒視)

      唔!

      「請問有什麼事嗎,突然把人叫住。」(冰冷的目光)

      「沒、沒事。什麼事都沒有!」(高舉雙手投降)

      「嘖!」(鄙視的眼神,接著轉身離去)

      嗚、嗚哇,我這人真是的,究竟是有多懦弱啊我!?

      不過,這也沒辦法。

      因為對方可是「辣妹」。

      是的,剛才我被同班的辣妹給刻意地絆倒了。時間是早上十點,因為睡過頭而遲來到學校的我,一進到課室就遭到了同班同學不懷好意的襲擊。

      ……話說,我把這件事連時間都記下來是打算幹什麼呢。

      報復嗎?當然不是那樣。連起床都沒動力的人怎麼可能會有能力做那種事情。

      報復呀執行復仇計劃呀什麼的,都是「努力家」的工作。與懶人並不相襯。

      我充其量就只會望著那逐漸走遠的超短(幾乎只到大腿根部的)校裙祈求對方會遭到報應罷了。

      這是只用花費最少努力就有機會成功的報復方式。

      以小博大。或許懶人在某程度上算是「賭徒」也說不定。不過當作籌碼押上的,大概是自己的人生吧……

      啊、不,這樣就不算是以小博大了吧?我有些混亂了。被自己的話混亂了的我是怎樣……

      總而言之,懶人是不會因為被辣妹絆了一下就毀掉一整天的心情的(其實是習慣了)。

      而且——這個世界也並非全然殘酷。

      「……你有沒有事啊?」

      這世上還存在著「天使」。

      天使一臉擔心地向我慰問。接著,她彎下腰朝我伸出手——大概是想要拉我起身吧,於是我握住那隻擺在眼前的手來回應她。

      女孩子的手好柔軟。

      ……意識瞬間脫離現實,直奔天國了。但當靈魂終於回來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仍然坐在地上沒移動過分毫。

      「咿、咿咿咿呀!嗚,拉不起來!」

      她用上雙手和全身的力氣似乎也無法將我拉起身來……

      「啊,抱歉、抱歉!」

      我馬上自己從地上起身。雖然她的幫忙完全沒有作用,但我對這名女生還是非常感激的。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一直對她,心懷感激。

      天使的名字叫做「友希」,是我們班的班長。

      既努力又認真,儘管身軀嬌小,她卻擁有著不輸任何人的耐性和積極態度。簡直是跟我完全相反的人種,名副其實的努力家。

      因此,我才會覺得她那麼耀眼。簡直像天使一樣。

      ……對,雖然我自己已經沒救了,但我對努力的人其實並不討厭。有意見嗎?

      「……本來想要像運動漫畫裡的隊友那樣一下就把你拉起身的,沒想到竟然用盡全力也連一點都沒拉起來啊。呵呵,男孩子,果然好重嘛!」

      友希說著,她臉上展現出一個無比開朗的笑容。

      「啊、嗯。是啊,男孩子是很重的,哈哈哈哈……」

      對於這麼好的女孩子,我卻非常可惜地是一名既不擅言談又沒趣的男生,所以給出的回應也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

      無聊而已。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應該說別人很重的!你很在意自己的體重吧!?」

      接著還被誤會了。

      話說,她是從哪裡看出我很在意自己的體重呢……不管怎麼看,我都不屬於體型巨大的類型吧(無論縱向或橫向都是)。

      節能(懶人)生活可不容許暴飲暴食的!(其實是平時連飯都懶得去吃罷了)

      「……我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而已。對不起,原諒我!」

      友希閉起眼睛並雙手合十地向我作出懇求。

      ……這個女生到底還要有多可愛才肯罷休啊!?

      可愛得我都想抱她回家當抱枕了。說笑的,犯罪的事情我才不會幹咧,真的是真的。

      「沒事、沒事!沒事啦!體重什麼的才不會是我在意的地方。看,我這副像是營養不良似的身體!比起『重』,我還比較擔心自己『輕』啊!說我重那簡直就是對我誇獎的說話啦!哈哈哈哈——謝謝妳啊,我的天使!」

      ……內心有點作痛。

      真不愧是平日可以一整天不說三句話的男人。不過,自虐梗以後還是少說一點吧……

      不,比起這個,話說,剛才我是不是當面說她是天使了?

      嗚、嗚哇,怎麼辦。好害羞!

      「是、是那樣嗎?我沒有說話傷害到你?呼——那太好啦!我鐵定以為你因為我的話不高興了呢!雖然平時的臉已經不好看了,但剛才你露出的樣子簡直可就是『恐怖』啊!沒女孩子會喜歡那種男生的臉喔!」

      「嗚!」

      ……這女孩雖然是天使,但同時還是「天然的毒舌」嗎。

      「呵、呵呵……真是太好了、太好啦……擔心死我啦……嗚,眼淚都不小心流出來了……」

      友希擦著眼睛,臉有些紅。然後,耳朵也是。

      ——一副惹人憐愛的樣子。

      「…………」

      糟了。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太、太犯規了,太犯規了這副模樣!

      心臟不斷「扑通!扑通!」地激烈跳動,彷彿「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地在訴說著。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死了。死因是心臟衰竭,因為跳得太過猛烈的緣故,身體快要超出負荷了——

      可是,不行。

      ……不能在天使面前露出那麼遜的樣子啊。

      我馬上掩住鼻子防止有什麼流出來,然後打算以宇宙第一速度離開現場、友希的視線範圍。

      雖然是懶人,但想做的話還是能做到的。大概。

      好,數到三就轉身跑吧!

      一。

      「——啊!妳終於回來啦,眠久!等了妳好久唷!」

      「抱歉、抱歉!不過啊,妳以後別再等我上學啦,我說真的。早上八點半回到學校對我來說始終是不可能的吧……不,說到底是你們太奇怪了。看到那個早晨時的光線不會覺得身體快要蒸發了嗎?我可是連靈魂都快要被消滅啊!」

      二。

      「呵呵,妳在說什麼啦,碰到光身體就蒸發什麼的,妳是吸血鬼嗎!」

      「這麼說感覺還真的有點像呢,哈哈!總之,到現在我還沒有睡醒,哈啊——好睏……」

      ——三。

      轉過身去的我,與她四目相視。

      「…………啊。」

      「…………」

      那天放學後的情景——再現了。

      摀住嘴打哈欠的女生。

      還有,掩住鼻子從下仰望她的我。

      儘管雙方都用手遮住了臉的一部份,但想必那完全無法構成認不出對方的條件吧。

      而且她都「啊」了一聲不是嗎,啊的一聲。

      在這情況下該怎麼辦才好——我自然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我可是個很有教養的男生,所以我選擇跟那天一樣——向她點了點頭。

      非常有禮貌地。

      明明平時根本不會跟人點頭的。

      接著,我也跟那天一樣,靜靜地離開了課室。

      啊,我不是在逃避,只是想到洗手間洗個臉而已。因為逃避現實什麼的,早在這七天裡做夠了。我自那天起,足足蹺了一個禮拜的課。厲害吧?要是在社交網站發了帖把這件事講出來,我都想給自己按個讚了。不過我是不會發的,只有自己按讚的帖實在太空虛了。

      洗水間裡的鏡子反映出一張憔悴男子的臉。

      結果,還是讓它流出來了嘛……

      那個來自我內心深處的,心之血淚。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