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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只求一心一意

      暖暖的陽光從朱紅的雕花木窗照射進來,零碎的撒在書案上,淡綠色的紗簾隨風輕輕飛揚,香爐裡燃起裊裊的煙,空氣中伴隨著一股清香充盈著整間香閨。護國大將軍黃磊的嫡長女,黃千秋,身著一襲白色紗裙,烏黑的秀髮僅鬆鬆插了一支岫玉髮簪,懶懶的斜臥在軟榻上,一手托著腮,一手捲著書卷。

      要說起這黃千秋,可真是將軍府中的奇人。

      護國大將軍黃磊膝下共有一子三女,其中黃千秋與黃萬世是一對龍鳳胎,為正室太祝令的嫡女李蕙蘭所出;底下兩位妹妹千靈及千紅則分別是侍妾張恩兒跟側室溫洲太守的庶女羅紅娟所生。長子黃萬世同父親一樣劍法精湛且孔武有力,二女兒黃千靈善輕功,三女兒黃千紅一條長鞭更是甩得出神入化;只有長女黃千秋,儘管曾經苦學,卻連一招半式都學不會。即便如此,她也從未顯露出一絲的不甘心,反而是很坦然的接受了此事,就這樣成為了護國大將軍膝下唯一半點武功底子都沒有的孩子。

      婢女芸雲此刻正在一旁焦急的道:「小姐,夫人之前派人請你前去找她。現在都過了一個時辰了,您還不過去嗎?」」

      黃千秋嘆了口氣,卻依然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反正又是要講成親的事吧,這種事不去也罷。」

      「可奴婢聽說這次來求親的可是侍御史的二公子,無極國第一才子林文逸。小姐當真不考慮看看嗎?」芸雲勸到。

      雖然老爺開明,從不逼迫兒女婚事,但她的這位大小姐這一年來卻拒絕了無數的求親者。大夫人曾經問過大小姐,究竟喜歡怎樣的?大小姐卻說她沒有思慕的類型,也不排斥任何一樁婚事,只是單純現在還不想嫁而已。

      「可終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小姐一直這樣,大夫人可是憂心的不得了呢。」芸雲是在街上被大夫人買回來的,所以芸雲凡事都更向著大夫人一點。

      「我想,比起我來,娘親她現在更加憂心萬世的事吧。聽說用完午膳後,他又跑去凝脂樓找娉婷姑娘了。」

      芸雲撇了撇嘴,有些無可奈何。

      另一邊,皇宮裡的勤政殿內,九五之尊的皇帝正同護國大將軍商討著些什麼。

      「其實這件事在幾年前就該定下的,只是前幾年因東北方的盜匪肆虐,朕與大皇子皆忙於平定此事所以給誤了。大皇子他早已到了成婚之時。朕記得他同令千金歲數相當,所以想封大皇子為慶王,迎娶護國大將軍之嫡女為慶王妃,可好?」幾年過去了,歲月雖在皇帝的臉上刻出了痕跡,卻依舊掩蓋不了皇帝的翩然俊雅。

      護國大將軍黃磊筆直地站在皇帝面前恭謹的道:「臣本身於江湖,長於江湖,兒女的婚事,臣也從不強逼。但皇上既然選擇問臣,那可否讓臣回去問問臣的女兒?」

      皇帝望著眼前冷冰冰的將軍神情顯得有些落寞,「......好吧。不過希望將軍明白,朕真心希望能湊成這樁婚事。」語畢,皇帝便讓將軍退下了。將軍離去後,皇帝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喃喃道:「你還在介懷嗎?何時我們才能言歸於好?......磊師兄。」

      隔日一早,當黃千秋向爹娘請完安正欲離開時,黃磊叫住了她。

      「千秋,有件事爹要問問你。」

      「是。」

      「皇帝昨天跟我提及有意要讓你與大皇子成婚,妳怎麼看?老樣子,爹不會逼妳,妳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語音剛落,一旁的李蕙蘭急忙出聲制止,「老爺說的這是什麼話!怎麼可以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回說話的人可是皇帝,皇帝是誰?他可是天子!天子都這麼說了,怎麼能拒絕?」

      「若皇帝真想一意孤行,那一道聖旨下來便是,不需同意讓我照著我的方式做。」黃磊霸氣的回答,而後又對黃千秋道:「妳若有想法,現在就說;若還沒有,也不需急著回答,等決定了再來告訴爹便是。爹去習武場練武了。」說完,大步的離開了廳堂,留下黃千秋與李蕙蘭二人。

      李蕙蘭見黃磊走遠,便示意黃千秋坐下,語重心長的同千秋說:「我雖明白妳爹這江湖性子,但是此事實在非同小可,對方可是皇帝。雖然當年因是皇帝與你爹一同推翻暴政,所以皇帝對你爹要比對旁人還要更厚愛些,但到底還是君臣。娘從小生長在官宦人家,所以知道君臣終有別,也知帝王無情,這事你爹不會想,妳可要替你爹打算呀。」

      見黃千秋不答話,李蕙蘭繼續說:「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妳一個女兒家又無法征戰沙場,那麼嫁個好人家就是妳最好的歸宿了。」

      黃千秋若有所思,對她娘道:「可聽爹說,皇帝也同意讓他來問過我,所以我認為這門親事就算推辭了,皇帝也不會怎樣的。」

      李蕙蘭看著她有些不悅,「我講了這麼多,妳怎麼還不明白。皇帝話雖是這麼說,但是妳怎麼知道皇帝是真的這麼想還是覺得妳肯定不敢拒絕?」

    黃千秋還欲說些什麼,李蕙蘭卻打斷她質問道:「去年妳就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只是妳爹說了不逼妳所以娘也任妳去,只是這一年來妳拒絕了多少親事?難不成妳想熬成黃花大閨女?」

      黃千秋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說到:「其實我就是不想和他人共侍一夫,而那些達官顯貴哪個最後不是三妻四妾,各何況帝王之家。」

      李蕙蘭一方面驚訝於外表端莊穩重的女兒竟會說出如此天真的話,其實另一方面又對女兒終於肯跟她坦白感到有些寬慰,遂開導她到:「一個有權有勢的男子有妻妾再尋常不過,可妳只要是正妻,那妳和妳夫君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其他女子不過是妳夫君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不值得一提。」

      黃千秋卻只是深深望了她娘一眼道:「那麼娘三不五時和羅姨娘發生齟齬,每日看著爹宿在張姨娘處,難道心裡就不曾不好受?」

      李蕙蘭啞然。

      「娘的這些事女兒從小就都看著,雖然娘裝得堅強,但我知道娘心裡苦。女兒看了許多戲本子,讀了很多紅塵故事,結局雖然有喜有悲,可它們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不管結局如何,至少他們對彼此都是一心一意的,女兒對這樣的情誼非常嚮往。」

      是啊,打她十三歲那年看了她的胞弟送她的偷偷從街上買的一本戲本後,她就對戲本裡那至死不渝的愛情心生嚮往。在此之前她完全不知道原來男女之情還能有這樣的一種模式。後來她曾把這種想法告訴得乳母,可她的乳母卻笑她異想天開,還告訴她,現實中有點家世的男子沒幾個是只娶一個妻的,而依她的出生,將來的夫君更是不可能為之。以至於之後到了該成婚的時候,她不像大多深閨女子般既羞澀又期待,而是能避則避。因為她還沒準備好,還沒能準備好面對這樣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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