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03. 若是你還在

      「妳還是不要來找我好了,每次都害妳跟爸爸吵架,這樣妳爸一定會不開心我吧。」手機跳出訊息,是靜靜。

      「說什麼呢,最期待跟妳見面了。在火車上,中午到。」我打字送出,心頭一陣酸楚,看向車窗的映照,告訴自己:要笑,要笑,靜靜很擔心妳,別久久見面卻讓她看見傷心欲絕的妳。

      我們原訂約會要在上星期,可惜約翰那傢伙成天只會搗亂我的規劃,動不動在我忙得焦頭爛額時約我吃消夜,就連過世都挑我要約會的前一天,心煩意亂的我只好對遠方的靜靜說:先不要來臺中找我,下星期我再去基隆找妳。

      原本開心收拾行李的靜靜,只好停下手邊的動作,擔心地問我不要緊吧?約翰怎麼忽然就這樣走了……

      我回一句「是啊,我也沒想過是今天」便丟開手機,繼續沉溺在驚愕中。

      基隆到了,我走出月臺,太陽強烈得使我瞇起眼。靜靜騎車來載我,戴著拉拉熊的安全帽,臉頰被曬得紅通通的,好可愛。

      「找到妳了。」她跳下機車,抱住提得滿手行李的我。

      「怎麼還是一樣三八。」我推開她,捏捏她的臉頰。靜靜是後天聽障,平常都戴著助聽器,但以聽障者而言她咬字算清楚了,只是晚上拔掉助聽器後,只要背對著她,她幾乎不知道我有發出聲音;如果站在她左側交談,她幾乎都聽得很吃力,但站到右側就能順利地溝通。

      「去吃午餐吧,吃完先回家放行李,再去望幽谷。」她替我拿起行李、掛在機車把手。

      我扣上安全帽,跨上後座,想著等等要去的望幽谷,不禁脫口而出:「希望真能忘憂。」還好靜靜聽不到,只在前座要我抱緊她。

      望幽谷就像畫一樣美,海好藍好藍;苔鮮踩過去滑溜溜的,笨手笨腳如我差點摔跤,靜靜在一旁拉住我的手,帶我一步步走。我站在定點望向海,靜靜則爬上一個比較高的礁石;我看著她的背影,悄悄也爬上礁石,開啟手機鏡頭拍下她的背影,接著用她能聽見的音量喊她名字。

      她轉過頭,嘴角帶著笑意;我按下快門,捕捉她的回眸一笑,比望幽谷的景色還美,溫暖而燦爛地笑開。

      離開時我回頭看被夕陽染紅的海,想著若是從前,我一定會拍照傳給約翰。

      我生活的一切都願意和你分享──若是你還在的話。

      一起洗完澡,靜靜拔掉助聽器,在我身邊躺下,迷迷糊糊說要睡了;我照慣例拿著筆記本塗塗寫寫,抬頭用嘴型對她說晚安。

      寫著又想起約翰,前幾天練歌時他才說:「我要寫歌,妳幫我填詞好不好?我很喜歡妳的文筆!」當下我推說想不到題材,回家後卻認真思考起要寫什麼……你給我起來,我還沒寫好,你怎麼就這樣死了?

      你離開的每一天,我總是人前維持平常及微笑,獨自一人時便忍不住掉淚;很多人關心我,對我說想哭沒關係、不要逞強,我總點頭說謝謝,說我沒事。不是故作堅強,也不是不肯對誰放置悲傷,但就是打從心裡沒法在人前脆弱,好像那樣的自己只習慣留在文字裡,及晚上的房間。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