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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花淚] 01.侵尋縱上雲霄去(之2)

「功夫不錯。」

「孩子,出來見見?」

自然是不會有回應的,勉強要說只有又一枚果核衝著臉過來被凌霄偏頭躲過去,只削斷了半綹長髮與掩著雙眼的白布。突然直接接觸光線的眸子睜不開,凌霄乾脆閉上了,全神貫注在聽覺上。

呼吸的聲音、枝葉摩擦的聲音、腳尖踏在樹幹上的聲音、「暗器」被內力彈出來的聲音。藏在袖裡的一支筆不知何時滑進素白修長的手中,通體潤白中蘊著一點兒水紅,就這麼行雲流水快意行草似的劃過去。分明不是多快的動作,偏生穩穩當當彈開了所有或直撲要處或角度奇詭的襲擊,最後和一柄西域彎刀架在一起。

「喀啦」一下,彎刀的刃部應聲碎裂,同時凌霄另一隻手飛快點住了來人身上幾處大穴,掌心一翻把人穩穩托住,抬起頭卻冷不防對上了一雙他見慣了的眼睛。

深深的黑中燒著橙紅的光,奇幻而瑰麗的──與他相似又陌生的眼睛。

那人似乎也很驚訝,可能還有一點驚喜,但凌霄在看清楚之前就被突如其來的惶恐逼出極大量的內力,以他為中心盪開來直接把人沖昏過去,連聲悶哼都沒有就軟進了凌霄的雙臂。

一開始就被凌霄趕到戰局之外的馬折回來,低鳴著蹭了蹭脫力跌坐在地上的凌霄。牠的主人沒有理睬牠,只呆呆看著不知何處的遠方,摟著人的雙手無意識越收越緊。

床上的人剛醒來就被凌霄發現了。溫潤好看的青年早已把自己重新收拾得妥妥當當,連衣服都換過了一身,平靜的目光從白絹布後透出來,聲音柔和:「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

凌霄唇角彎彎,上前去把一小碗深棕色藥汁放進還發楞的人手裡。「抱歉,是我的錯。那時候我沒控制好。喝了吧?溫補的藥材,不苦的。」

少年捧著碗又呆了呆,偏開目光小聲道:「是我才要抱歉⋯不該襲擊你的。」

「我沒事。你也不是衝著傷人去的,最一開始那樣的頂多把人打暈。你想要的是那些物資吧?」

少年眨眨眼睛,形狀好看的眼眶中瞳孔退去了橙紅,黑得純粹乾淨。「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我問這做什麼?總不會是閒著無聊吧,我想你也不至於會害我,那就不急啦。你想說時自然就會說了。」凌霄頓了一下。「說起來,前些日子聽說那條道上有個把人打暈偷人貨物、卻總會留下些銀子的賊⋯該不會就是你吧?」

「⋯啊。」少年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因為直接拿走也太過分了⋯⋯你好聰明啊。」

「什麼聰明不聰明的,很好猜啊。」凌霄笑著搖搖頭,看著少年把藥喝完,起身去拿了一塊糖。「倒是我想問你本不欲傷人,怎麼後來越打越凌厲了呢?」

少年剛把糖塞進嘴裡,聞言被噎了一下,扭扭捏捏好半天才萬分不好意思的回答:「因為你很厲害,不知不覺就...」

凌霄愣住,凌霄明白過來,凌霄完全忍不住的「噗哧」一聲笑出來,一笑就停不了了。

少年臉紅了。「有什麼好笑的...」

凌霄擺手,掩住嘴偏頭又悶著聲音笑了好一陣才緩過來。「還真是感謝你了呢。」他正了正臉色。「畢竟我比你長了幾歲。你還昏著的時候我給你把脈順便摸了骨,你才十六十七歲而已吧?這個年紀能練到跟你一樣的人可不多,你很努力呢。」

「...明明最多是血脈的原因吧。」少年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朝著凌霄的臉伸出手,碰在那條白絹上,見青年仍然面帶微笑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之後順著繞到後面去,解開了固定住布條的活結。

暴露在空氣中的是一雙絢麗的海棠流光的眼睛。

「比我的漂亮多了。」少年讚嘆道,像看著什麼稀奇東西一樣雙眼亮晶晶的換著角度端詳。「我說啊,你其實看得到吧?這麼漂亮的眼睛為什麼要遮起來?」

過了這麼久才又見到一個出自同脈的人,就算少年身上的血統應該已經很稀薄了,凌霄還是很高興,好脾氣的坐在床沿任他折騰。「原因很複雜,之後有機會再說吧。」

少年戀戀不捨。「喔,好吧。」

前廳有人在喊了,凌霄應了聲,從少年手中拿回白布系上,起身整了整衣擺。「剛才你說都是血緣的功勞,其實也不盡然。<異花>出身確實對習武有所助益,但不是全部。能到你現在這程度,你確實很努力。」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異花>一族有很多特有的武術,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凌霄笑著,順手揉了一把少年柔軟的頭髮。「啊、聊了這麼久卻忘了說,我是凌霄,焉得凌霄翼[注一]的凌霄,你可以跟村裡的大家一樣喊我先生。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傅松,南陽高臥傅野鹽梅[注二]的傅、松柏生玄嶺[注三]的松!」少年笑嘻嘻,從床上翻下來,站在比他高了小半個頭的凌霄旁邊。「一個人呆著也是無聊,我跟先生一起──」

[注一]:出自魏晉阮籍<詠懷   其六十九>,原句:焉得凌霄翼,飄颻登雲湄。

[注二]:出自宋代趙善恬<沁園春   和辛帥>,原句:似南陽高臥,莘郊自樂,磻溪韜略,傅野鹽梅。

[注三]:出自魏晉云林右英夫人<詩二十五首   其二十二   右英作>,原句:松柏生玄嶺,郁為寒林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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