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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

最終秦代沒能趕上見秦太太的最後一面,她在深夜時分病逝,醫院緊急通知家屬,秦先生率先抵達醫院,處理後事。

秦錦與秦代在隔日,才從傭人口中得知消息。

秦太太過世,秦先生接連好幾天沒能回到家,忙得天翻地覆。

秦先生趁著舉辦喪事,向親戚朋友正式介紹秦錦,他才是真正的秦家二少,他秦家的繼承人。

與其說是為秦太太大辦喪事,倒不如說是為了正名秦錦而大肆操辦。

秦錦正式入住秦家,他的行李也搬了過來,他的房間安排在秦代房間的隔壁。

這段期間,秦代待在自己的房間,足不出戶,誰也不理。傭人忙上忙下,經常有意無意遺忘給秦代送餐。

若不是秦錦記得秦代,大概這段期間,秦代也要跟秦太太一同去了。

在喪禮過後,秦錦要秦先生換一批新傭人,他告訴他爸的理由是一群辦事不牢、不安分守己的佣人,不值得信任。秦先生對此沒有異議,他不在乎這點小事。

他對孩子某部分來說,相當寬容,秦錦甚至可以任意改變家裡的格局。新來一批傭人,秦先生交給秦錦去面試,看得上的就留下來,看不上的就請他們回去。

原來一批的佣人,秦錦只留下當初背著秦代上下樓的男傭,其他人通通辭退,連煮飯的阿姨一併開除。

秦錦為秦代出了一口怨氣,然而秦代對此毫無察覺。

秦代很晚才認知到秦太太離開人世,明白他再也不可能見到媽媽了。從那天起,他過得併不好,他精神狀態特別差,日日夜夜以淚洗面,哭到沒有淚水,他宛如行屍走肉一般,一天比一天萎靡。

他抱著他好不容易拼好的拼圖,思念的過世媽媽,他總奢望至少要能在夢裡與媽媽相見。

這麼多年相依為命,卻一朝失去。他接受不了喪母之痛,承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憂鬱。

吃不下,睡不著,他就病倒了。

秦家上下忙著喪禮,沒人能分點注意力給秦代。要不是秦錦連續三天沒看見秦代,怕他又沒東西吃,進他房間探看,才發現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氣的秦代。

當晚將人送進醫院,秦錦一路抱著秦代,感受到他沒幾兩肉的體重,以及極度虛弱的呼吸聲,他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別死。」秦錦低聲對秦代喊話。或許是才剛遭遇生離死別,對死亡這件事特別敬畏,認真說秦太太與秦代,兩位跟他的交情不深,沒什麼感情基礎,但他不希望秦代就這樣離開。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認識自己的母親,還沒搞清楚秦代到底是怎樣的人。人就這麼走了,不能就這麼走了。

「秦代,你聽見沒有?只要你撐過去,以後我會代替媽媽好好待你。」秦錦呢喃,下定決心,再三向他喊話:「別死。」

他會好好對待秦代,就像是珍惜母親的遺物。

「沒事,我要去找媽媽了。」秦代樂觀地回應他,語氣虛弱又細微。

然而,他的頭無力靠在秦錦的肩膀,貼在他耳朵說話,一字一句聽得清楚。

「媽媽在等我過去。」他閉著眼睛,語氣竟是期待。

秦錦抱緊他,否定他的說法:「沒有!她沒有等你,你是我哥,你還沒照顧我,你怎麼可以死。」

秦代小聲地哭了,內心掙扎著,回答:「沒關係,爸爸會照顧你。爸爸喜歡你。」

聽著心酸,秦錦忍著難受,自懂事以來,他第一次說出任性的要求:「不行!我就要你活著!你搶走我媽所有的關愛,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你必須活著補償我!秦代,我要你活下去!」

秦代邊哭邊道歉,讓秦錦原諒他。

秦錦不打算原諒他,抱著他給醫生治療,強迫他打針,休息,進食喝水,補充營養。

秦代住院三天,從生死關頭救回來。秦錦一直陪護,儘管經驗不足,也盡量親力親為。

秦先生派人來探望過一次,主要是要秦錦別為了秦代的問題,耽誤到自己的學業。

秦錦的喪假已經請完,必須回學校報到,課程已經落下許多,導師幾次三番通知秦家,給予慰問與善意的提醒。

秦錦向來是班上最資優的學生,導師擔心家裡的重大變故會影響學習意願,希望他能儘早回歸校園。

秦先生轉達導師的叮嚀,秦錦響應他自己可以處理。

至此,秦先生便不再管這件事。

秦錦的處理方式是通知導師,他必須待在家裡照顧有身心障礙的哥哥,暫時無法回學校上課,但他盡量在家自習,跟上學校進度,只參與學校的期末考試。

一開始導師沒有被說服,她試圖聯繫家長,想和對方討論秦錦的情況。然而,自那次秦錦表示自己能處理,秦先生便不接導師的電話,交由秘書打發。

秘書好心提醒對方,讓她別插手太多,別過了界。

導師無計可施之下,只能同意秦錦的作法。

秦錦得到大人的允許,終於能好好陪伴秦代。

秦代住院期間,他天天待在醫院,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秦代出院,秦錦放棄自己的房間,堂而皇之住進秦代的房間。

秦代的房間有許多散亂的拼圖,幾乎沒有其餘的空間,能供別人使用。秦錦為自己收拾出一個位置,秦代看著他的舉動,頗有微詞,卻架不住秦錦的強勢,只能任由他收拾自己的拼圖。

秦代氣得想摔東西,但秦錦不給他任何有攻擊性的物品,他現在連喝水,秦錦都會親手餵食,以確保他每日的進食分量。

他沒辦法對秦錦破口大罵,因為秦錦再三強調,他會代替媽媽好好照顧他,但秦代作為兄長必須得有個好榜樣。

秦代拿秦錦沒轍,沒辦法拒絕他的好意,也不能向他亂發脾氣。他只能忍受秦錦帶給他的變化。

秦代一個人生著悶氣。

秦錦收拾好房間,走向他,好聲好氣,哄著人接受現實。

在秦代心情略好轉後,秦錦拿出居家服,幫他換穿上。即使秦代表示他能自己更衣,依舊強勢為他穿上。

秦錦面對秦代有著平常人難以想像的耐心,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或許是因為這人是自己從鬼門關撈回來的,所以特別另眼看待,甚至有些樂在其中。

就像是在照顧一個活生生的人偶。

他以為自己對照顧秦代這件事,很快就會厭煩,甚至感到疲倦,然而他沒有。

他陪秦代度過一個暑假,他始終手把手照顧秦代,彷彿上癮一樣。不知不覺間,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比分開的時間多。

秦代吃起正常人吃的食物,身體漸漸長肉,好不容易養胖一兩公斤。

秦錦憑著抱人的手感,測量他的重量,養得特別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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