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壹 (3)。

      「弟弟,帶女朋友來喔?真可愛,好啦,你要點什麼?」

      根本是每次跟唐梓晨一起去吃早餐時一定會聽到的,我無力地做著回應,手被唐梓晨緊緊攢住,讓我的回應更顯薄弱。

      「阿姨,不是,你誤會了……」

      唐梓晨扯了下我的手,一臉就寫著『不接受反駁』,直接了當地截斷了我的話語:「雞肉捲,和風沙拉,薯餅蛋,還有一份熱奶茶,奶味要濃一點。」

      於是我選擇閉上了嘴巴,這種時候我的任何澄清都只等於越描越黑,因為下一句阿姨大概就會問:小倆口吵架喔?

      請相信我這個睿智的決定。

      認命地找到位置坐下,沒有打算要搭裡唐梓晨的意思,直接從口袋掏出手機,背起了下禮拜要考的國文默寫。

      盯著手機螢幕正認真,一隻手伸了過來,很快速地收走了我的手機。

      自余為僇人,居是州,恆……恆什麼啊喂!

      「唐梓晨你在幹嘛?」

      「彩彩,」他很快關起螢幕,一臉受傷,「別人要盯著我這臉還不容易呢,你怎麼這麼不珍惜啊。」

      「這臉我盯著五年了,也沒什麼改變,還要盯著幹嘛?」無言地看著他,試圖伸手過去搶手機,他卻眼明手快地把手機扔進背包裡。

      很好,我吃完早餐以前大概都不會知道恆什麼了。

      「這麼難得的時間,應該是跟活人聊天,不是去看古人的文章吧?」他哼了一聲,一雙眼眨巴眨巴地,頗有狗和主人要點心的架式。

      ……這『古人』講的真好聽。

      「……。」

      「不接受反駁。彩彩,想考哪裡呀?」他撐著臉,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看我。

      一個以我目前成績還考不上的學校。

      「……不知道。」硬是擠出了回答,我轉過頭不想看他。

      學霸和學渣之間的差距是很顯而易見的。

      「三類的選擇還是太廣了吧。」他笑了笑,「不過我是對T大的醫學系蠻有興趣的。」

      聽到這番話,我抬起頭去看他。

      唐梓晨的眼睛有個特點,就是乾淨。他看世界的角度似乎特別嚴格,一點汙穢都不能接受。卻也因為這個特點,只要一點點光在他眼底打出,看得總是特別清楚。

      此刻的他,滿眼都是細碎流光,朝我笑著,不得不說,好看的像幅畫。

      「有興趣就可以上了吧。」我吁出一口長氣,「唐梓晨,有時候我是真的蠻羨慕你的。」

      他看著我,似乎正要開口說話,阿姨卻在此時送上了餐,朝她道了謝,埋頭就吃了起來,沒再說話。

      直到吃完,付完錢後走出早餐店,他才伸手過來揉了揉我的頭髮,聲音有著淺淺的嘆息:「彩彩,其實有時候,我才羨慕你,只是你大概不會懂得我羨慕你什麼而已。」

      這句話,當下聽的時候,我沒聽懂。

      但唐梓晨錯了,後來我才終於懂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也才終於懂得他的嘆息。

      「……所以當這個等式成立,再帶入這個,就可以求出落地時間了。」

      圖書館,唐梓晨,地獄物理。

      上了高中開始怨恨為什麼當初砸到牛頓的是蘋果而不是榴槤。

      苦命地看了看唐梓晨講解的題目,低頭去做自己那一份,但明明答案幾乎就擺在前面,卻怎麼算都無法完成相似的例題。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你站在我面前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我眼前就有著答案,我伸手卻勾不著。

      我恨牛頓。

      「唐、梓、晨──」少有的拉長音,再是忍不住地趴下,求救般看著他。

      「好啦,我看看……喔,你這裡算錯了,你要帶的是第二個數字,不是第一個。」他探身過來,細細看著講義上的筆跡,很快取出我手中的筆,把錯誤的地方圈了起來。

      不誇張,根本有如神助,同過他的指證很快速地解開了題目。寫完,我扔下筆,把頭靠上桌面,耍賴地嚷嚷:「我不要寫了我不要寫了,啊啊啊啊啊──」

      「好啦,也是時候休息了。」他伸手過來拍拍我的頭,和我一樣地擲下筆,靠在我肩上,闔著眼沒說話。

      過了一會,他悄悄地出了聲:「彩彩,你今天早上說,你不知道你想考哪裡,其實是假的吧。」

      瞥頭看了他一眼,果然是瞞不住的吧。

      「……嗯,不過說出來也考不上,那說了又有什麼意義?」

      他聽了我的話,掙扎的爬起來,目光很快抓到了我的焦距,緊緊鎖著,沒有移開。

      說了他的目光是不肯讓我閃躲的,裡頭卻也有滿溢的溫柔和一點點的擔心。

      半晌,他伸手捏捏我的臉,「彩彩,你從以前就是這樣,很沒自信。」

      「明明成績好過很多人,卻總是說自己考不到;明明個性好過很多人,卻也總是笑著說誰誰誰很優秀,自己比不上;明明就很多東西,別人沒有可是你有,卻總是不願意承認。」

      這一連串讓我幾乎喪失了語言能力,等到恢復,我也只能弱弱地擠出一句:「我明明,就一直都不夠好啊。」

      「不夠好是別人應該要說的,不是嗎?」他偏著頭,又捏了捏我的眼,聲音溫潤,有著滿滿的安心感。

      看著他,最後一樣沒有忍住,話語很順暢地從口中流出:「我想考藥學系,至於是哪間,我好像不用說,你也知道。」

      他聽完,輕輕地笑了,拍拍我的頭,「彩彩一定考得上的呀。」

      突然想起國三的時候,他也這樣問過我,在我一樣忍不住說出志願後,他也是這樣告訴我。

      像滿天的星光都盛在他眼底了,聲音淺淺:「彩彩考得上,一定。」

      一方青石上,一股清泉到天荒。

      「希望吧。」沒打算壓抑從心底溢出的微笑,朝他輕輕道:「謝謝。」

      謝謝,從以前到現在都在為我加油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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