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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蘇家的三位少爺

      「啪!」開了扇,放緩腳步,慢步在人聲喧嚷的大街上,讓方才忿怒的內心,降溫。扇子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擺動。這是蘇璃專注在某些事情上,或遇煩心事時,特有的習慣,一但進入專注狀態,他可完全無視周遭之物。朔月見狀,縮短相距步伐,幾乎是貼近蘇璃後背,為蘇璃排除任何可能的突發狀況。

      看人,是蘇璃,不,正確來說,是另一個身份月璃的習慣,是身兼媒婆而不得不為之的工作。從下定決心接下媒婆棒子,步上月家女兒宿命的道路,她發下重誓,絕不讓茹平姐的遭遇,發生在任何一個由她作媒的女子身上。

      她擁有看見他人姻緣的能力,但並非如民間傳說月老為有緣人繫上紅線一般,她看不見紅線。但當她見到,讓她留心的男子,自然會在腦海中出現有姻緣的另一半。如果沒有任何影像出現,其一緣分未到,其二月璃未見過那位有緣人。另外還有最後一個可能,他是月璃今生的唯一。不過,第三個可能,至今不曾出現過。看人,特別是會讓月璃留心的男子,就表示他喜事將至。

      「蘇璃!」身後低沉的嗓音,喚起蘇璃注意。

      「咦,已經走那麼遠,都走到蘇家商行。」看著眼前不遠處,熟悉的人事物,忙碌的伙計們進進出出,手腳都不得閒的忙碌著。酒樓位偏城南,蘇家商行偏北位在皇城前的京城大街上,徒步走至少也要兩刻鐘。

      蘇家商行二十年前,才由鄰縣進入京城謀生,十年前正式由蘇家長子,蘇煥鈞接掌。因他精準的眼光,和圓滑的行商手腕,讓蘇家商行站穩京城,甚至成為皇商之一。

      「朔月哥,我們進商行探探大哥,順便歇歇腳吧!」沒等朔月回應,逕直往蘇家商行走去。

      「小少爺,您來了。」在慌忙的伙計中,一位不停下達指示,又隨時對手中紙本寫下記錄,衣著深青長衫,散發讀書人氣質,但雙瞳透露精算冷靜的商人氣息。元清凡暫停手頭上事物,恭順向蘇璃問候。而後見一眼蘇璃身後,口氣回復平淡。冷靜道‥「朔爺。」

      「元總管,辛苦了。近日遠行的商船返京,更是讓大夥忙上加忙。真是有勞元總管,代為替蘇家和大哥分勞。」蘇璃正式向元清凡作揖。

      「小少爺,您這…真是折煞我。這是我該做的,如沒有當初小少爺的慧眼,和大少爺的提拔,我何德何能至此總管之位。」清凡恭敬回禮。

      「大哥,人在商行嗎?」

      「是,大少爺和二少爺在後廳談話。」

      「二哥回來了。」蘇璃一掃方才內心的焦慮。

      「小少爺。元總管!」一旁的伙計湊近,先向蘇璃行禮。而後轉向元清凡,低聲叫喚。

      「蘇璃打擾元總管。我自己進去,別招呼了。」蘇璃喜悅的神情,讓清秀的臉龐更顯光彩並帶點艷麗,一時讓元清凡看出了神。蘇璃加快腳步,走進室內。緊跟身後的朔月,冰冷的眼神睨一眼元清凡,讓他瞬間回神,低垂雙眸,目視背影離去。

      「元總管!」一旁的伙計再次叫喚。元清凡揮別方才失神的思緒。重新再次回首工作,下達精準指令。

      蘇家商行的伙計們,都認得蘇家小少爺,有別於大少爺的清冷,小少爺無論對誰總是笑容滿面。蘇璃一路走進商行內,沿路上的伙計都暫放下工作,向他問候一聲‥「小少爺!」。蘇璃也一一微笑道‥「辛苦了。」讓每位伙計,真心甘願為蘇家盡心工作。

      商行內分前後廳,後廳是蘇家私有領域,只有蘇家人可進。凡商事或接待來客,一率都在前廳。蘇璃剛踏進商行後廳,軟綿綿的小身體便衝撞上來,還好朔月眼明手快,瞬間穩住蘇璃的身體,免去一場血光之災。

      「璃叔叔。」小小手抱緊蘇璃的小腿,白皙粉嫩,雙頰圓潤,水汪汪的大眼,仰頭看著蘇璃。

      「我好想你,小季年。你有想叔叔嗎?你又長大了,叔叔快要舉不起你了。」抱起才至膝蓋的小侄子,將小小身體高舉過頭,才環抱進懷裡。

      「想你,璃叔叔。」小孩呵呵笑個不停,小手環抱蘇璃的細頸,小臉頰不停蹭著蘇璃的臉蛋。

      「季年,這樣沒有規矩。」嚴肅的男聲,打斷叔侄親密的再會。

      「二哥,半年不見,你好嗎?二嫂也好嗎?」蘇璃喜悅望著,眼前身穿褐色常服,高挑輕瘦的男子。將小侄子安穩抱至地面,仍牽著軟軟的小手。

      「我很好,你二嫂也很好。璃兒,妳長高了。」蘇煥則溫柔看著,到自己肩頭的小妹。

      「當然,與二哥已經半年未見,和半年前相比,一定有所成長。二嫂人在廳內嗎?」

      「不,我因赴任先行入京。妳二嫂現有身孕,身體狀況不適合顛簸疾行,所以會晚上半個月。我趁入京就順道回來,剛還在想會錯過見你一面,你就剛好進門。」

      「二哥這麼快又要離開,去接二嫂嗎?」蘇璃不捨看著可愛的侄子。

      「是啊!你二嫂沿官道慢行,我要去與你二嫂匯合。季年耐不住性子,才硬跟著我先行。」

      「時間差不多,我方才已經差人,在商行外被好馬車,我送你出門吧。」蘇煥鈞此時也從廳內步出,站在二弟身後。

      「大哥,謝謝。」

      難得看到蘇家三位少爺同時出現,商行內的伙計們,都不免多看幾眼。特別對志不在商,於弱冠之年便榜眼及第,身處官職。前年,更突然成為相國府姑爺的二少爺。是蘇家裡裡外外伙計和僕役,最不熟悉的主子。但卻不會錯認,因為蘇家大少與二少,雖不是雙生子,外貌卻相像,特別是深邃冷漠的雙眸。

      「季年,來爹這。跟大伯,璃叔叔,朔月叔叔,說再見。」蘇璃不捨的放開小巧的嫩手,小小身子,自個走起路來,還有點搖搖晃晃。父親大掌輕鬆將兒子抱起,一一與叔伯道別。父子倆便一起進入馬車內。

      「別送了。半個月後,就天天能見面了。」蘇煥則探頭出馬車,笑著向兄弟招手。

      將好動的兒子,安穩抱在懷中,便對車伕道‥「出發吧!」

      看著馬車隱沒京城大街底。蘇璃才回過神,轉頭望向身旁的大哥。

      「今天怎麼有空來商行?你最近不是在忙何家的事嗎?」蘇煥鈞看出蘇璃面上的憂慮。

      「就晃著晃著,就來了。」手中的扇子,有意無意的搧著。蘇煥鈞看了一眼朔月,朔月微微頜首。有煩心的事嗎?有朔月在身邊,他並不擔心小妹的安全。但心事‥‥‥可惜他無法插手。

      「來得正好,這次商船和路隊,都帶回些不俗的好貨,來幫大哥瞧瞧。」蘇煥鈞從小便跟隨父親行商,對商貨的敏銳度及識貨的眼力,在京城可是數一數二。但天才與凡人還是有所區別,而蘇璃便是天才之輩,她擁有一雙清澈無暇的雙眼。身為媒婆,能為人牽良緣。身為商家之子,擁有看清人和物的本質,一眼識貨,將人放置能發揮專才之位,將物送到需要之人手中,同時又能為自己帶來最大利益。蘇璃從小就凸顯這項特質,讓蘇家人個個驚艷不已。因此,蘇煥鈞接手商行後,就希望培養小妹從商,如此一來,既無需受到所謂的命運限制,也不必非以男子的身分生活。蘇家一直對外隱瞞著,蘇璃是月家之女的身分,並一併讓她對外成為蘇家三少爺。

      這顛倒鸞鳳全因蘇璃的母親月蓮。

      月家之女的能力,並非外顯而讓人注目的能力,但在人貪婪的慾望,和對無知恐懼的心理作祟下,月家之女一直被視為巫女或不祥之人。因自身曾有過的悲慘生活,月蓮希望自己的女兒,平凡健康的成長,並擁有選擇未來的權利。所以,月蓮將蘇璃以兒子扶養,縱使繼承月姓,就算未來延續媒婆之路,也希望女兒有退路保全。蘇璃對媒婆一職,其實原本並無特殊的想法,只是幼年時期的一件事故,讓蘇璃決定走上媒婆這條路。雖不從商,但天生能力,仍讓她偶而成為大哥的好幫手,並成為閒暇之餘的興趣。識人純粹只是無心之舉,見不得有才之人埋沒;識貨也僅興趣貪鮮,順道增廣見聞。

      「好啊!」蘇璃收起扇子,興奮跟在大哥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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