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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身為女子,無力自主姻緣

      「你聽說了嗎?月媒婆回京城了。」

      「早聽說了,前些日子城西姓田的讀書人,不是迎娶了京城第一錢莊長女,據說就是月媒婆牽的紅線,這事早傳開了。」

      「這姓田的讀書人可真好運,瞬間從貧戶成為京城第一錢莊的姑爺,從此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這姓田的讀書人,是給了月媒婆多少好處?讓月媒婆幫他說了這樁親事。」

      「我聽過其他媒婆說,月媒婆只幫看上眼的公子牽紅線。」

      「被月媒婆看上?要如何被看上?」

      「如果能因此平步青雲攀上鳳凰,獻身給她我也願意。」一群男客因話題而開懷大笑。

一陣劇烈的咳聲,在紛擾嘈雜的酒樓內,突兀的打斷了原先談話和笑聲,周遭桌次的客人,也紛紛朝咳聲的男子看去。

      「蘇三少,您還好嗎?需要小的替您叫大夫嗎?還是替您雇轎子,送您回府?」店小二也被這咳聲嚇到。這蘇家小少爺,雖然看起來瘦小柔弱,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咳得如重病,該不會真的有病吧?店小二的身體,悄悄挪離開距離。

      「抱歉,小二哥。我沒事,只是不小心嗆到。這壺茶,麻煩小二哥再幫我泡壺來吧。」重新順順喉,多給了點小費。打開手中的水墨扇輕搧,裝不經意看著二樓外的京城街景。

      「好咧!蘇三少,馬上來。」小費讓店小二眉開眼笑,迅速清了清桌面,立即轉身泡新茶去。店內又恢復原先嘈雜談話,不再將注意力放在這頭。

      「蘇璃,您還好嗎?」低沉穩重的男聲,深青色勁裝不如一般文人衣著,全身散發冷漠俐落的氣勢,俊俏的臉龐依舊無表情,但冰冷的眼睛傳遞淡淡擔憂溫暖。在對面的椅子坐下。

      「朔月哥,沒事,沒事。」合起扇,開朗笑著。只是如往常在此處收集情報,沒想到會聽到荒謬的傳聞。以後,以月媒婆的身份現身,可不要真的有人以獻身來託我說媒啊!

      「朔爺,歡迎。蘇三少,您的茶。請慢用。」店小二多取來一隻茶杯,不敢再多逗留。蘇小少爺是店裡常客,為人爽朗客氣。不像蘇大少和朔爺,眼神冷漠,讓人難以靠近。

      「小二哥,謝謝你。」蘇璃替朔月和自己斟滿茶。

      「蘇璃…我。」朔月還來不及阻止,茶杯已斟滿茶,送到他面前。

      「我是蘇璃,是你的義弟(或義妹,僅口型無發出聲)。哪有兄長為弟弟服務的道理,朔月哥就不要再堅持了。如果另一件事也不堅持就更好了。」蘇璃笑得開心,順便另有所指暗示。朔月拿起茶杯抿了抿茶,裝作沒聽見最後一句話,平靜無表情地與蘇璃對望。

      蘇璃看著朔月哥慣有的表情,就知方才的暗示被當成耳邊風。「這兩位兄長真是故意欺我。算了。再想其他法子。」蘇璃也對視著朔月哥,邊喝茶邊盤算著。

      「對了,那件事‥‥‥」蘇璃想起請朔月哥幫忙調查的事,今日正好有個結果,上半身微傾向前。

      「已經確認過,與當事人所說的有些不同,這裡是確認的結果。」朔月將袖中的紙張,遞給蘇璃。

      蘇璃攤開紙張,專注地看著內容。心中響起母親平靜的話語‥「媒婆是能讓真正相愛的人,因姻緣而相知相守的好人。」蘇璃謹記著母親的話語,雖然當時自己無法理解母親話中的涵義。但隨年歲增長,及所見所聞,她已能深刻的認知,“媒婆"是操縱著一個女子下半輩子命運劊子手。而在這樣浮華的世道,貪婪總讓人甘願拋棄自己的良心。

      身為女子,無力自主姻緣,只能被動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好是懷,他人只有一句‥「都是妳的命。」後半輩子的人生啊!日日夜夜歲歲年年,不是一句話就能打發。絕對不再讓相同的事再次發生,絕對。拿著紙張的指節發白,不自覺用力讓紙微皺。

      朔月將一切盡收眼底,心知蘇璃內心盤算,安靜在旁守護。

      一陣熱鬧的鑼鼓喧天,鞭炮不絕於耳,大紅喜慶的隊伍,熱熱鬧鬧行經街道中央,路人紛紛行至路旁看熱鬧。坐在酒樓內側的客人們,也被熱鬧的氣氛吸引,往能看到街道的窗台聚集。

      將白紙收進袖袋內,仍坐著,但將上半身微轉向窗台,打開了扇,一手托著腮,一手有意無意的輕搧。蘇璃這一桌,視野正好能清楚看到迎娶隊伍,但因朔爺懾人的氣勢,酒樓的客人都避開此區,往兩側靠。

      「是城東古家娶媳婦嗎?」

      「不是,是古老爺又納妾了。這是第十位夫人了吧?」

      「不是,是第十二夫人。聽說是城西私塾夫子的獨生女,婆家希望能用花轎抬著進門。」

      「聽說古家長子早過弱冠,怎麼不是娶媳婦?古老爺也到知天命,該是含飴弄孫?怎麼還如此操勞。」帶著嘲諷的語氣。

      眾人看著迎親隊伍正前方,白馬紅繩,一身喜氣卻臃腫駝背的新郎倌,老臉皺紋及純白鬢髮。

      「你們有所不知,據說古家長子身有隱疾,無法行人事。而除了這唯一的兒子,現在古家的十一位夫人都只出女。三月前,我才剛喝完古家十五小姐的滿月酒。」

      朔月察覺非常輕微,無奈又不捨的嘆息,出至蘇璃幾乎無動的口。搧風的力道不自覺加強,讓鬢角的髮絲隨風飄起,眼神專注落在大紅花轎,及花轎旁笑得讓人生厭的胖婦人。

      「那是金媒婆吧!」

      「聽說她到處放話,她才是京城第一媒婆,還到處說月媒婆是假藉月老名義的騙子。」

      「她還真敢說,京城裡有誰不知道,她的心是黑的。只要有錢,反正不是要她嫁,再糟的親事她也敢去說親。被她說上親事的姑娘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是京城第一媒婆,沒錯,倒霉的霉。」一群男客事不關己,起鬨大笑。迎娶隊伍也漸漸遠離酒樓,轉往城東大街。

      「啪!」用力合上手中的扇,留下吃茶錢,逕自起身,原本白晰透紅的臉轉為蒼白,雖無明顯外露惱怒,但臉上已無笑意,離開酒樓走進人來人往中。朔月宛如影子般,無聲緊跟在蘇璃一步之後。

      原本也置身事外,看著聽著酒樓客人交談,對於迎娶騷動也無動於衷,安靜坐在酒樓內側靠牆處,喝茶吃茶點。直到「啪!」一聲,雖然在喧鬧的酒樓內,這聲音不算明顯,但就是引起他的注意。或許更早在扇子主人被茶嗆到咳不止,那個相貌清秀爽朗的小公子,就讓他留下了印像。

      「店小二。」

      「來咧!兩位大爺,有什麼吩咐。」自然散發,不同於一般客人的貴氣,衣著質地似乎也不同一般,店小二自然露出,親和恭順的態度。

      「請問你是否識得,方才坐在那桌的小公子和同桌的男子?」店小二隨著指示,看向方才蘇璃坐的位置。

      「當然識得。兩位爺剛從外地來的吧!」

      問話的貴氣男子微笑不語。店小二便當作默認。接著道‥

      「這也難怪,兩位爺不識得京城首富之一的蘇家。方才的小公子,正是蘇家三少爺-蘇璃,而另一位是蘇三少的義兄朔月大爺。」

      「那位朔爺,似乎也不是尋常之輩?」另一位有著如朔爺相同氣息的男子,聲音平淡無起伏,問道。

      店小兒看著,倚靠在問話男子腳邊的劍。努力陪笑臉道,很想趕緊說完離開。語氣有點氣虛‥       「大爺您真厲害,一眼就看穿了。朔爺的武藝,在京城是排得上名的高手。」

      最初問話的貴氣男子,看穿店小二的心思。

      「謝謝你。」豐厚的小費,塞進店小二手中,讓他眼睛發亮,嘴笑得合不攏。

      「兩位大爺,如有任何問題,請儘管吩咐,我一定盡我所能,幫忙兩位大爺。」店小二卑躬屈膝,諂媚笑著後退離開。

      「武乾,你和那位朔爺,孰高孰低?」貴氣男子不經意的問著,慢條斯理喝了口茶。

      「回大少爺,無實際交手過招,無法分出勝負。」武乾恭敬回答。

      「真難得,竟然有讓你產生出手意願的對手。」

      「蘇家,是與相國千金聯姻的那個蘇家嗎?」貴氣男子收斂神色,內心盤算著。

      「回大少爺,相國千金的確是下嫁,京城首富之一的蘇家二少爺。」

      「我記得,相國千金原是許給定國侯府的世子。出嫁前,卻突然被一個民間的媒婆從中阻擋,硬生生改了夫家。」

      「回大少爺,確有其事,據說那位媒婆姓月,還有傳言月媒婆是月老的人間乾女兒,所有經月媒婆媒妁之言的婚配,都是天賜良緣。」

      「呵!穿鑿鬼神之言。武乾,你相信所謂天賜良緣嗎?」貴氣公子不以為然道。思緒卻無由閃過一雙有神的美眸,只是不經意的一眼,卻在心中烙下印記。

      「回大少爺,武乾愚昧。」

      貴氣公子沒打算追根究底他的答案。隨即起身準備離開。輕呼一口氣,將思緒中的佳人,重新埋入心底。

      「真是有趣了。」劉玄澤瞄一眼,先前蘇璃坐落的位置,露出興味笑容。

      武乾聽著主子的笑聲,突然背脊感到莫名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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