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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麻煩的事都離我遠點

一陣清脆的鈴鐺音打破了鹿祁與老闆的沉默對望。

「咦?人呢?」

有點耳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鹿祁探頭一望,發現是剛才碰過面的青年。角度問題,小皮在店裡轉了一圈才發現他和老闆在店裡深處,「武……老闆!還有鹿祁你也在啊!我要買武器!」

「好咧!要買什麼?」

鹿祁關掉了系統介面,有些疑惑地看向開朗的青年。

剛才對方進店,乍然看見武器行老闆時,眼睛很快地亮了一下,很短,幾乎是下一瞬那道光就消散了,甚至變得有些黯淡。

鹿祁自認並不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只是有下意識觀察別人表情的習慣罷了。雖然加上了好友,小皮也不過是和他在遊戲裡萍水相逢的人,所以他並不打算探究其原因。

總感覺就會變得很麻煩,超級麻煩。只有輕小說主角才會想看見什麼都想摻一腳,而身為一個可以為了懶而放棄讀研究所或繼承家業的鹹魚,這種一看起來就麻煩的要死的事鹿祁死也不想摻和。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歸類到“麻煩的事”的小皮:「你要買這個弓嗎?怎麼站著不動?」

鹿祁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對,老闆說可以幫我升級,只是我金幣不太夠……你知道怎麼賺錢嗎?」

「金幣不夠?你是缺多少啊?」

小皮有點詫異,是很貴的升級嗎?一般而言新手武器升級不會高到新手無法負荷的價格才對啊?

「九百。老闆開一千。」也不是甚麼不能說的事,鹿祁如實道。

「????」小皮更懵了,「不是,你身上怎麼只有新手的一百塊???你沒去變賣打到的材料嗎?」

「……」

喔,對,沒有。

「走吧,我帶你去。你果然沒玩過太多遊戲啊。」小皮看他表情就洞悉了一切,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也不怪你,同光的設定本來就比較特殊,不知道是正常的。」比如打怪只掉材料不掉金幣什麼的,估計新玩家每個都傻眼的要死。

這規則是因為遊戲開發者覺得怪物死了掉錢太不科學,但如果做得太真實,讓玩家自己扒怪物的皮獲取材料的話估計這遊戲就沒人要玩了,才弄出這個特殊機制。

意外的還掀起了波潮流呢。

「……謝謝。」雖然還是很蠢,但至少蠢得有原因了感覺比較好過。

「別介意別介意!老闆!我帶他去賣材料,等會過來跟你買哈!」拖著鹿祁離開以前,小皮還不忘對老闆吼一聲。

「行的行的!也讓我找找,小伙你的要求很特殊,我得翻一下。」

……

最後鹿祁入手了一千兩百金幣,加上原來的有一千三,他再次和青年道謝,回程路上才後知後覺問,「你要買什麼武器?」

「十字架。」

之前碰到的時候拿的是長槍,所以應該是槍劍之類的……等等??

「你要轉職成治療師?」鹿祁一臉驚訝。

「你那失禮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

呃,因為你看起來一臉就不會是個溫柔的治療?

「不過純治療太無聊了,所以我想問老闆有沒有兩端是尖的那種大十字架,可以當鐮刀甩,殺傷力意外的大喔!」小皮也不逗他,解釋道,「我上個遊戲就這樣玩,本來是意外選錯的,後來發現效果不錯,也習慣了。」

「……」鹿祁已經傻眼到不會說話了,治療還能這樣玩?這是棄療吧??

「哎呀,自由度高就是要這樣玩啊!不然玩個全息和打鍵盤遊戲一樣古板有甚麼意思。」

「……好像也是。」他居然被說服了。

一路跟小皮聊回店裡,鹿祁總覺得有什麼奇怪的開關似乎被打開了,一直到交完錢拿了弓才反應過來他玩的是遠程弓箭手,跟這種暴力奶媽關係寥寥。

「你找到你要的武器了嗎……葉落?」

結果身邊的同伴走神的更嚴重,青年哈哈兩聲,「沒什麼,我看見我想要的東西了。老闆!」

「嘿小伙!抱歉啊,我這兒沒有你說的那種,有也不是新手武器……」

小皮搖搖頭,眼神裡漫著欣喜與……懷念?鹿祁不會形容那種情緒,混雜過多情感,紛雜而深刻。

只見他伸手指了指老闆掛在牆上的一顆有些黯淡的白色珠子,「不要緊,我改主意了……就要那個。」

它被高高掛起,看上去像某種收藏,鹿祁馬上聯想到新手武器的那種小木球,只是這顆更大一些,細看上頭還刻著幾個模糊的字。

誰知一貫笑面和藹的武器行老闆臉色卻沉了下來,嚴肅的神情攀上他的眉梢,「抱歉,那是非賣品,而且也不是新手武器。」

「是,那當然不是。」

靛髮青年將目光轉了過來,鹿祁很有自覺地沖他點頭算是招呼,轉身便走。

「——欸欸欸等等鹿祁你別一副我要討論謀殺政客所以避個嫌的嚴肅表情嘛!」

鹿祁:……什麼鬼比喻。

可當他回過頭,看見青年的眸中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嘴角依然帶著笑,給人的感覺卻全然不同——

「這件事其實不該讓別人知道,不過我看你不像是那種會殺人滅世的傢伙……多一個同伴也好啊。」

小皮不再看他,填滿壓迫的視線轉往武器行老闆。

「武大叔,朔業是我的武器,我想取回它。」

空氣凝滯了下來。

很難想像這是那個眉眼帶笑的青年釋出的氣場,鹿祁下意識跟著放輕了呼吸,店裡剩下老闆長歎一口氣,旋即咯咯笑出的聲音。

「武大叔……好久沒聽到這個稱謂了。小子,原來是你。」

武大叔笑得幾乎直不起身,眼睛刷了光一樣地亮,中年人微有些憨厚的手掌拍了拍青年的肩,像是對待某個闖出自己天空的後輩。

他恍然大悟,「是,那是你的,我還說呢,老是想不起來,就是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嚷嚷著讓我改裝,說要把十字架改成鎬子的。」

「……哎呀,我那時分明就是說鐮刀。」小皮反駁。

「都一樣都一樣!」武大叔笑著取下了那顆被指定的白珠子,像是老人給孩童零花錢那樣慈祥地在小皮手背拍了兩下。「不過為了進來它被重置了,你要想再好你的老夥伴說話,可能還得慢慢把它等級升回去。」

「我知道啦。」

鹿祁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若不是——若不是他明確記得這是同光online,這是遊戲——他幾乎以為這一切發生在現實,武器行老闆不是NPC,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如果這一切都是程序,那創建這些的人就不是可以用天才形容的人物了。眼神、小動作、性格,找不出錯處,甚至比更多現實的人更有人的味道。

可這是遊戲。

大學時就讀的AI專業並沒能給自己任何解答,唯一可能只有這位“武大叔”是個擁有完全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但這卻無法解釋他那逼真的情感表現——與一板一眼的程式太不同了,並不是那一行行的程式碼能表達出的結果。

太有趣了。

如果是這樣,那這遊戲確實他會想一直玩下去——它少有的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小皮收起白珠子,見鹿祁的眼神裡盛滿探究與不可思議,了然地笑了笑,「武大叔我先走啦!改天有空再回來找你。」

「去吧去吧!」

走出店外,鹿祁沒有第一時間開口,青年也只是靜靜地走著,直到他們又再一次到練級區的樹林中,他突然開口,「想看看我的武器嗎?」

鹿祁頷首,並退開了一大段距離。

淡金的光芒流轉,白色小球拉展開來,柔和的光屬性能量拂過時他能清晰聽見草木簌簌響著,彷彿在為這份溫暖大聲謳歌。約一指半寬的杖身上鑲著一顆血眼似的紅寶石,連結兩端延出的、蝠翼形狀的尖峰……老實說,比起聖潔的十字架,更像是那啥邪教頭頭裝逼用的法杖。

簡單來說,特別中二。

「怎麼樣!帥吧!」

小皮揮舞著他的“大型金鎬”,看上去對它十分滿意……算了,反正不是他的武器,鹿祁抽抽嘴角,「很帥。」

好看歸好看,但可以來個人告訴他這東西除了顏色以外跟十字架的關聯嗎?

「這個不會很重嗎?」鹿祁好奇,這個……十字架都快比小皮高了,看上去不太好揮動的樣子。

「還好啦,等級升上去就不重了。」小皮把十字架變回了白珠子,它的樣子明顯變得亮多了,然後換上備用的小刀。「換你?我也想看看你的武器。」

「嗯,可以。」

鹿祁感受了一下身體裡的能量……那些應該就是魔力了吧?想像著將他們送入藏青色長棍中,腦海裡構築愛弓的模樣,風屬性的魔力在身遭運轉,有那一瞬,鹿祁感覺自己也要化作其中之一飛往天際。有什麼東西與自己產生了聯結,他清楚看見了腦海裡的一顆綠色小光球,上下浮動,像是在向他打招呼一樣,可愛的緊。

「——嘯天。」

他輕聲念出想好的名字,剎那間外洩的魔力全數回歸,身遭舞動的草葉平息了下去。他從一片狼藉中走出,手中是一把上端稍長、樣式樸素的反曲弓。

指尖輕輕撫過上頭的紋路,他嘗試著拉開弓弦——恰如其分的阻力自手中傳來,箭矢如他所想填充上去,一箭射出,正好把一片掉落的葉子定在了樹幹上。

「……哇。」小皮不知何時閃到遠方,優哉游哉晃過來,「這弓術,百步穿楊啊。」

鹿祁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的草皮被風削得亂七八糟,整個人陷入今天不知道第幾度的茫然中。

「習慣就好啦!」小皮一點也不意外,只覺得自己碰上的這白髮青年懵掉的表情挺可愛的。

「……」

是習慣的問題嗎?要有人在旁邊不就直接把人捲上天了?

怪不得要到練級區,這要是在城裡大概率會觸發破壞公物,鹿祁並不想要在遊戲的第一天上通緝榜。他向小皮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接下來呢?有什麼打算?」

「我嗎?我接下來要去弗爾斯特,和朋友約在那見面……你呢?」

「可能就隨便晃吧,打打副本之類。」鹿祁回憶了一下地圖,並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最多就是和劉瑀那傻子約個地方會合什麼。

在那之前他想先去打怪升等,挺好玩的。

「喔,那我們等等就分道揚鑣啦!」小皮道,「之後有機會再一起打本吧!我會再聯繫你的!」

「嗯。」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小皮似是看出他不喜歡跟人組隊,並沒有詢問要不要同行的事。踏入傳送點時鹿祁這樣想道。

不過……想起在武器行裡發生的事,鹿祁下定決心,若非必要他還是別連絡小皮好了。

免得被捲進什麼事件,麻煩死了,什麼叫不該讓別人知道跟殺人滅世啊?神經病才想參伙進去,好好玩遊戲,當隻鹹魚不好嗎?

鹿祁踩著不緊不慢的節奏,決定先來逛一逛他隨機到的薩肯爾大陸——而第一個目的地,自然是那片標著刷怪場的藍藻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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