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First Week (3.1)

爽爽喝著熱可可,涼風從冰箱拿了三個肥白的桃子,切了一大盤出來。三人邊吃邊聊,爽爽環顧這間房子,感覺很陌生。這裡不是她原來住的公屋,卻也不似私人樓,不如說是居屋吧,那也得中產才住得起。這房子裝修不華麗,卻雅致溫馨,淡粉橘色的牆身配著淺色木傢俱,玻璃置物櫃放著琳瑯滿目的獎牌、獎座,看不清是誰的。讓她驚異的是,房子四處掛著許多家庭照:電視機上方懸掛著父母的結婚照、沙發後的牆壁是她——應該說「秋颯爽」抱著秋涼風在公園拍的照片,大概是中小學生的年紀。玻璃櫃附近掛了一大塊水松板,以圖釘固定著林林種種的家庭照,相片上的每個人都笑得無憂無慮。

最重要的是,爸爸的身影也在那些相片當中。

「爸爸……還好嗎?」

涼風聽了爽爽的問題,感到萬分奇怪:「好啊,會有什麼不好。」

「可是媽媽呢?是不是去了酒樓打工?」

「哈?你在說什麼,媽媽從來沒出去打過工,是家庭主婦。他們現在當然不在家,去了旅行嘛。」

「旅、旅行?」

「對,日本沖繩五天四夜,還是你一手一腳去報團的,」涼風得意地笑:「我也貼了兩千元的。」

爽爽幾乎乏力,無法言喻的感情衝擊得她手足無措,眨巴著眼,淚水噗簌噗簌的掉下來,但這堅強的妝容居然還是沒化掉——涼風心想,不過這不是重點。她定睛看了掛鐘一眼:將近六時,姐夫快到了,萬一被他撞破這種情況,他肯定會殺了她。

說時遲那時快,門鈴就響了。渺渺以同情的眼光看了小姨一眼,趕緊去開門:「媽媽今天比平常要奇怪一百倍,不,是一萬倍。」

「幹!還真的挑這種時候來!」涼風用毛巾胡亂印去爽爽的眼淚,面目猙獰地勒緊拳頭:「警告你不要胡說什麼,老姐!」

爽爽先是看到玄關處有個高佻的男人正貓著腰脫鞋,那是一雙深棕色的漆皮鞋,光可鑑人。男人穿著合身的黑西褲,顯得雙腳修長有力,既不過於強健,又不會瘦得娘氣。他穿著帶有淡墨竹圖紋的中袖白襯衣,兩橫鎖骨漂亮得很,這副身材像是在哪見過似的,那張臉……

那張臉!

「媽媽,你怎麼一副舌頭被狗狗叼走了的樣子?」

「是『舌頭被貓叼走了』。」男人輕易抱起渺渺,在爽爽幾乎目眥盡裂的情況下走進屋裡,就站在她面前。

爽爽終於知道渺渺的臉像誰:那雙標誌性的媚眼、嘴角的美人痣,無一不是自這個男人的臉偷來的。這個男人——在秋爽爽的認知裡——叫做「柳翹楚」。然而,這男人跟她記憶中的柳翹楚有很大分別:身高、五官是一樣的,予人的感覺卻差得遠了。柳翹楚總是蓄著半長不短的棕髮,出門前花上不少時間gel頭,配上那張妖孽臉,活脫脫是時下流行的花美男。眼前的男子是短髮的,頸項以上的位置居然有剷青,瀏海也短短的,露出飽滿潔白的額頭,褪去脂粉味的這張臉明明精緻,卻奇異地顯得剛陽,不能冠以「陰柔」、「娘娘腔」等詞。

此刻,這男人的眼神平靜如湖泊,緊盯著爽爽。光是這男人就夠壓場,再加上他懷裡抱著的、猶如其縮小版的小女孩,雙劍合壁,魄力驚人,盯得這對姐妹汗涔涔。

「阿、阿翹?」

男人挑眉,渺渺先說:「你平常不都喚爸爸『翹軒』嗎?『阿翹』這稱呼真新鮮呢,我也要這樣叫爸爸。」

「不行,這是媽媽專用的。」男人把女兒放到沙發,以手背抵上爽爽的額:「還暈嗎?接到涼風的電話後,我立刻跟劇組說有事。多虧涼風機伶,看來她把你照顧得不錯。」

涼風被姐夫點到名字,連忙擺著手:「不不不,沒有啦,是姐姐福大命大,在商場昏倒之後立刻被撿屍、啊不,撿到……」

「商場?」

他環著手,俯視著小姨子:「聽說你最近的課業也不吃重,還以為你會陪小颯一道去買東西。小颯沒約你嗎?涼風。」

「哈、哈哈,那、那個呢,」涼風面色一白,陪笑道:「其實最近我當助教嘛,那邊的工作量蠻多的,那個姓甄的死變態真的把我往死裡操……」

「涼風,我女兒。」禁止一切粗言穢語。

「啊我是說,工作量很多、非常的多!所以今天醒來的時候比平常晚了一丁點,老姐就叫我直接去接渺渺放學,她晚點再來老家接她。事情是這樣,我知道是我辦事不力,姐夫您就網開一面,好不?」她雙手合十道。

爽爽來來回回的看了他們幾次,彷彿看見一隻兇猛的黑豹如何以氣勢輾壓可憐又狗腿的小白兔。男人不言不語的想了一陣,仔細看了看爽爽驚疑不定的臉,才開口:「那就……」

「那個……!」

渺渺、涼風、男人同時盯著她。

「……請問……」爽爽對著手指,聲音比蚊子還要小:「……先生是不是姓柳?有弟弟嗎?」

溫馨的小房子吹過一抹陰沉不祥的冷風,秋涼風汗如雨下,渺渺站起來,走到男人身旁半舉起手,一副介紹人物角色的樣子:「這位是柳翹軒,34歲,獨生子,名演員。身份:你老公、我爸爸、涼風阿姨的姐夫。」她走到涼風身邊:「這位是秋涼風,24歲,P大營養學的研究生,有一個心理變態的學長。身份:你妹妹、我阿姨。」

渺渺正經八百地拉起爽爽的手:「我是柳渺渺,8歲,你女兒,小學生。而你呢,秋颯爽,34歲,兼職經紀人。身份:我媽媽、涼風阿姨的姐姐、爸爸的老婆兼經紀人。這樣懂了嗎?」

爽爽點了點頭,啞口無言。

「小姨子。」

涼風跟爽爽怔怔看著柳翹軒,一張俊顏木無表情,冷若冰霜,明明跟剛進門的時候一樣,這刻的他卻有種令室溫下降至負數的氣勢:「我上週整整七天到法國拍廣告跟短篇電影,托你好好照顧我老婆,然後我在上週三收到她貧血的消息。你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向我賠不是,求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結果呢?我下機後立刻趕到片場開工,不過半日,老婆不止貧血,如今還問我是不是姓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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