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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疹

            讀研究所的日子漸漸步入尾聲,作品與論文尚未完成,只能選擇延畢,但為此已經久未返家的我,似乎跟家裡存在著一個難以言喻的距離,這回隔了整整兩個月才回家,而自從家裡的兄弟們都為了工作南北奔波後,至少有半年家裡是沒有完整的團圓過的,這回因為父親節的關係,大夥兒排除了萬難,終於是聚在一起,這天,我有諸多感嘆與難以忘懷的景象徘徊於腦海,於是深夜提筆,將這一切記錄下來…

          天際高懸皎潔玉盤,晚風迎面吹來倒是颯爽,弟弟開著車,副駕駛座是他交往一年半的女友,我和媽媽活像個電燈泡一樣的坐於後座,若有似無的聊著要去的那一家屏東海產店的海產有多麽新鮮,而另一台車上是哥哥與他的女友和那天的主角爸爸,因為哥哥習慣在高速公路上把油門踩到底,所以我們這台就完全的跟丟了,一路上還要透過LINE來互相聯繫,在哪個橋下等,哪裡要右轉什麼的,都因此變得更加麻煩,好不容易終於靠著google   map的神導航來到了目的地,卻不見其招牌,仔細端倪了一會兒,這才發現招牌的「吉鮮」被一層帆布蓋住,只露出了鮮字,要把布掀起來看才看得到「吉」,好氣又好笑的終於是抵達了現場,包含我在內共七人,就在一陣餓意中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

「欸,我跟你說,這家標榜的就是他的蝦子是現撈的。」哥哥開先鋒的說。

「那就多撈一些阿,還有什麼可以點的?」弟弟問。

「他還有牡蠣也是很厲害,可以多點一些。」

「我要去夾一些溏心蛋,你們有誰要嗎?」哥哥的女友貼心代問。

「我我我我要!幫我夾兩個好了一個給媽媽。」我在一旁附和著。

「娃娃謝謝妳欸,還要麻煩你。」媽媽也跟著感謝了起來。

將數隻肥美的活蝦子用一盤海鹽蓋住,使勁的搖晃,使蝦子被摔暈失去反抗能力時,再將牠們放置於高溫的烤架上,等待牠們變色,一旁擺放的是新鮮的牡蠣,作法就更簡單了,直接把牠擺到烤架上,等到兩面的水分都接近乾掉的狀態時就可以食用了,我坐在一旁看著哥哥因為長期交際應酬而熟練的手法時,眼裡默默看著這一些山珍海味,不禁覺得人生不用過的如此奢侈,但美食當前故不再多想,而弟弟那桌是點了哥哥忌諱的牛,這讓我想起了多年前哥哥因為看到我吃牛肉麵而很想吃,卻被母親阻止了,說小時候不聽話吃了牛之後有一些車關水關都來,這輩子就是被算出不能吃牛的命,然後哥哥就問我說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點牛肉麵,大概是五年前吧,至今我除了某些重要的場合被人逼著要吃牛之外,自己倒也不再吃牛了,因為我想要讓他覺得被重視,公平的感覺,既然我哥不能吃,那我也不要吃也沒關係。我弟是一名警察,收入相當的穩定且可觀,他和還在讀淡大的女友到現在都還是很甜蜜,我想是因為時間和距離的關係,他們很珍惜能在一起的時間,吃不吃牛倒是沒有太多的禁忌。

鮮美的蝦子在架上被烤的滋滋作響,抓住蝦子前頭的尖刺,用力地往後掰把整個頭掰下來,就會看到鮮艷的蝦膏,那鮮味放入嘴裡讓人彷彿置身在天堂,用靈活的手法幫蝦子去殼後,爽脆扎實的蝦肉躍然舌尖,彈牙的程度令人稱奇,而牡蠣一開流出鮮甜的湯汁,一口塞入嘴中,腥熟參半的美味須臾更是使人感到此生足矣,一旁更備有火鍋料,火烤吃膩了就改成清爽的火鍋,在一陣酒足飯飽後,我開始覺得身體有一點癢癢的,起初不以為意,決定去化妝室一解尿意,殊不知身體開始微微發癢,心裡便想著:「應該沒事吧?」使用完洗手間後我將雙手潑濕,打在抓過後泛紅的脖子上,讓他舒緩降溫,想不到隨著時間的流逝紅疹也遍及了上半身。

「欸?你脖子跟手怎麼了?蚊子有這麼多嗎?會不會太誇張了。」弟弟問。

「有喔?是多誇張,你幫我照一下。」我說。

拿起Iphone咔嚓一聲,脖子上佈滿發腫的紅疹,看到照片為之驚人,媽媽連忙叫哥哥去請廚師來看這是什麼情況。

「呃…這可能要給醫生看一下吼,去掛一下急診,不然可能會有過敏性休克的發生,你這孩子可能不太能吃海鮮。」廚師解釋。

「好好好,那你上車,我們去看醫生。」哥哥說道。

歡樂的用餐時光竟在我的身體狀況中意外結束了,穿起外套,蓋上了已經腫脹到不行的雙臂,坐上車時,嘴唇和臉都已經微微的發脹了,哥哥很擔心,連忙跟我道歉說他不知道我吃海鮮會這樣,以後不吃了,頓時愧疚感竄滿全身,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靜下來還是車內的空調開太強,到醫院前很多紅疹都已經退掉了,但顧及生命安全我還是去掛了急診,那一天晚上,我、哥哥和他女友第一批先到了醫院掛急診,弟弟和爸媽那台車隨後就到,舉家在晚上10點多時等待我把針打完,我心裡有一種難以忘懷的感覺,超過半年沒有進診所看過醫生了,自從到外地讀大學後就已經沒有再讓家人陪同我進醫院了,這次進醫院居然是全家人一起陪伴,也是我少數感受到家裡如實的「愛」的表現。

回到家後我的全身癱軟,睡意漸濃,稍微沖澡後就去奶奶家睡了,睡之前我腦袋裡想著「愛」在我們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平時嘴裡吐不出象牙,語言中充滿銳角,卻在危急之時,輕輕擦拭我的傷口,或許我們都世故了,把愛放在心中藏著不說,那你們可不可以也接受更多面向的我,我奢望著。

「為什麼有些人放棄愛這麼容易,有些人想擁有愛卻這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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