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下了決定之後才知道要跨出第一步是非常困難的事。一進家門老媽問我有沒有買蔥和蛋回來我才從飄渺的意識中回到現實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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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忘了,現在就去買。」為了不刺激她的心情,我馬上轉身往門口走,被小姪子拉著手叫著:「大姑姑,我好無聊,你陪我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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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一點點都無法忍受自己被忽視,我深怕自己的粗心大意惹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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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來告訴他:「姑姑要去買東西,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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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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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今天公司很忙,大概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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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長在一個傳統保守的家庭,我養成了報喜不報憂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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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小姪子的手走到巷口的便利商店,他興奮得像要去迪士尼樂園一樣,不停地拉著我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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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在家裡帶小孩,說不上含飴弄孫,反而像是免費勞動的苦差事,年紀大了,一直嚷著她好累,不想再烹煮三餐照顧老小。情況好的時候,一家看似和樂融洽,但是她的身心症一發作,就會搞得像風暴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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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今天大概是看到我臉色不好,沒有點燃她的憤怒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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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女校畢業之後,原本想到成衣工廠當會計,媒人來相親後,外婆鼓吹她嫁給忠厚老實,頭腦又很好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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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犯傻結了婚,連工廠的會計工作都還沒有去應徵。一畢了業就結婚後連生了三個小孩,妹妹比我小一歲,二十七歲那一年嫁給大學同學,幫助夫家的製鞋事業,生了女兒後生活過得更忙碌,偶爾才回家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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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結婚的時候,媽媽強烈反對,讓我們很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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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是家中受寵的老么,在網路公司工作,個性從容悠哉,不曉得是工作太忙還是在逃避家裡的責任,每天晚上都很晚回來,幾乎沒有在家裡吃過晚餐。他的太太是幼稚園老師,把學齡前的孩子讓婆婆帶也是不得已的事,兩代間的教育理念不同和婆媳間的摩擦,家裡總是充滿了隨時會引爆的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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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去年退休了,整天待在家裡享受他的悠哉人生,到處閒晃卻只會惹惱仍舊忙著操持家務的媽媽,他恨不得可以待在事務所和其他工程師後輩一起喝茶聊天,但畢竟這個行業可是忙得不得了,人人以工作為重,抱著爆肝的危機每天戰戰兢兢處事的工作,哪裡有人有功夫陪著退休老人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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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退休後的某一天對媽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之後,從此早餐後就從客廳的沙發椅上銷聲匿跡,看不見他悠然看報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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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當晚媽媽氣沖沖的轉述,他說了:「怎麼看妳每天忙東忙西,忙裡忙外的,家裡還是這麼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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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並不是捲起袖子熱心的幫忙,而是躲到公園裡去看人下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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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每個人都很無奈似的被綁在這個家裡,尤其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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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歡帶小孩和做家事,她一直認為嫁給爸爸,養大三個孩子這件事徹底把她的人生夢想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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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期待一個獨立自主的人生,所以妹妹結婚的時候,她非常反對女兒過著和她一樣,被埋沒在夫家生兒育女的日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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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已經邁入35歲的我,卻很渴望擁有她所厭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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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一個藉口可以逃離壓力鍋般的生活,我卻得秘密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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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和青蔥都買回來後,我必須進廚房幫忙,雖然總是沒多久就會被趕出來,說我什麼都不會,還不如她自己做比較快,我還是得表現出我很樂意幫忙的樣子,要不然,整頓晚餐就會充斥著抱怨連連,攪和著小孩不趕緊吃飯被斥責的哭鬧聲,一點兒也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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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即將踏上未知的旅程,明明好想和他過著「啊!飯菜真是好吃啊,真想來杯咖啡。」的尋常日子,現在的我卻想放棄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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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被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困擾著,十分好奇他要我馬上過去多倫多找他的原因卻不敢多想,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們的祕密結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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