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三章

第三章

「你在哪裡?你們在哪裡?這裡是哪裡?」曾經我是如此相信你們,第一次我和你們一起出遊,卻也是最後一次。

「來,殺了牠。」

「不行牠是我的朋友。」

「來,挖出牠的心臟。」

「我不要。」

「來妳看,這是牠的心臟。」「來妳看,這是妳的指甲。」

「來啊,妳看……快看……這是……看啊!看啊!快!」

───

「我不要!」柳小姐大叫,眼角不受控制的泛淚。右腳已經被男人傷害到無法動彈,柳小姐不由得只好再平躺回床上。

「做夢了?」男人從浴室走了出來,只著了黑色長褲,披著黑色的浴巾,髮梢都還濕漉漉的。多麼適合黑色的男人。

「活該。」男人坐在床沿,擦去柳小姐眼角的淚。

「我的腳……」柳小姐渴求的看著男人,希望將自己的腳恢復原狀。

「沒得商量。」男人面無表情的親吻了柳小姐的額頭,「我這陣子不會回巷弄,以免妳又亂來。」

「我……還有魑魅在阿。」柳小姐藉著男人精壯的手臂施力,坐了起來。「求你了。」柳小姐將頭埋進男人的胸膛,像隻兔子一樣的撒嬌。

「只准進巷弄,要是給我知道妳再當誰的牧羊人,我就殺了那間店的老闆。」男人說完,用力的咬了柳小姐的頸窩,血緩慢地順著脖子流下,男人的手輕放在柳小姐受傷的腳踝,腳踝溫溫熱熱,好像被注入了什麼能量。

「哪裡找能治癒人的死神?」柳小姐笑了出來,親暱的舔去死神嘴角的血。

死神翻了個白眼,此時門邊傳出敲門的聲音,「大人,差不多該出發了。」

「知道了。」死神站起,披上了黑色披風,長披風的尾都已經破破爛爛,卻不減死神的氣勢。「枴杖在旁邊。」說完,突然颳起一陣風,死神就消失在房間裡了。

「魑魅妳在吧?」

「是,柳小姐。」聲音從角落黑暗之中傳出,魑魅只有一隻眼睛,長長的劉海遮住空洞的眼窩,

「妳的瀏海該修剪了。」柳小姐撥了撥魑魅的長髮,「能幫我拿拐杖嗎?我現在還沒有恢復力氣。」魑魅點了頭,將拐杖遞給柳小姐。

   柳小姐拄著拐杖,一臉雀躍的想馬上往門邊奔去。

「柳小姐!您要去哪?」魑魅來不及阻止,「帶妳去剪髮啊。」

柳小姐興奮地拉著魑魅的手,離開了死神的房子。

───

      每天盯著桌上那些謾罵的字眼和塗鴉,消失的課本、消失的椅子。洗手間被打、走路被絆倒,老師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為人師表真是令人作噁。

「說話啊!」同學A揮了程芽芽一拳,把她推倒在地,又拿了旁邊一桶水往她身上潑。

「她不會說話了啦~」同學B把程芽芽的臉扳向她們,程芽芽往她們身後鏡子一看,「不可以!」她突如其來的大叫,嚇到了她們,這使她們更加不爽。

「妳在看哪裡說不可以!噁心死了!怪物!」同學A拿水桶往她身上砸,匆匆地離開了。

程芽芽頹坐在地上,「真可憐的人類啊。」「好可笑啊。」

「沒人會愛妳的啊。」臉上的水珠和眼淚融合在一起,一顆顆地往地上掉落。

程芽芽摀住自己的耳朵,往廁所門口衝去。

      夕陽西下,程芽芽緊抱書包在胸前。她不想回家,又沒地方可以去。她忽然想起,這陣子偷偷在照顧的流浪狗。往回家的反方向走去,經過超商買了簡便的狗飼料,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小白?你在哪裡?」程芽芽在雜草之間翻翻找找,看見了小白住的紙箱,卻不見小白的身影。程芽芽越來越不安,她好害怕會不會連小白都離開她。

「小白!」程芽芽驚呼,小白倒在離紙箱不遠的地方。程芽芽黃慌忙地向前,輕輕地拍了拍小白的身體。

「小白!你醒醒啊?」程芽芽將小白捧起,發現身側流了許多血,小白只能回應微弱的聲音。「不要啊……」程芽芽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程芽芽不明白誰要傷害這隻小狗。她趕緊拿布裹著小白,想帶小白去看獸醫。

「嘻嘻。」突如其來的一陣壓力,壓在程芽芽的肩上。

「是誰!」程芽芽轉身,雙腳無法動彈。

「可憐的孩子,都怪你遇到這種主人。」從一團雲霧,漸漸化作一個可見的形體。形體的手長至地面,雙頰凹陷,沒有雙眼,腐爛的身體都可看見鬆散的骨頭。

「讓我走!」程芽芽不再害怕,她一心只想拯救小白。

「妳在我們這裡,可是很有名的。」妖怪食指一比,小白飄浮在空中。

「你要做什麼?!放開牠!」程芽芽掙扎,卻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小白的傷口持續惡化。

「嘻嘻。」妖怪將小白的頭扭下,小白連吼叫的聲音都沒有,生命就這樣被奪去。

程芽芽瞪紅了雙眼,瀕臨崩潰的邊緣,她現在深刻地體會到原來絕望是哭不出來的。「為什麼……」程芽芽像失了魂般地喃喃自語。

「現在換妳囉,我倒要嚐嚐妳的心臟是什麼味道。」妖怪用長手臂纏繞程芽芽的脖子,一圈一圈緊掐著,程芽芽快要無法呼吸,但她已經無力反抗。

妖怪讓一快骨頭突出,準備刺進程芽芽的心臟。

「請不要弄髒這裡的環境。」明明在室外,但這句話卻很清楚地貫穿妖怪和程芽芽。

「該死!」妖怪不知怎麼的,原本纏繞的手忽然斷掉,一旁還有銀色的火焰。

「你這傢伙為什麼在這裡!」妖怪痛苦地往身後望去,「為什麼呢?」男人?女人?纖細的雙腳跟軀幹,高挑的身材,灰白色的及腰長髮,兩耳掛滿耳飾,穿著像是調酒師的服裝,漂亮的手指停在妖怪地頭前,沒有多說一句話,妖怪的悲鳴只持續了一半。

「小白!」程芽芽衝去抱住小白的屍體,失控地痛哭。程芽芽沒這樣哭過,是為了小白哭泣,又或者是替悲哀的自己。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這群怪物!」程芽芽用外套裹住小白,狠瞪了這救了她的人。「又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嗚嗚嗚」程芽芽把小白緊抱在胸口,見她哭成這樣,那人只是站在她的身旁。「妳也是要奪取我的性命的吧?」程芽芽憔悴的說著,「反正我也受夠了,快啊,就像剛才燒死妖怪一樣燒死我吧!」程芽芽瘋了似的抓住這人的手,「殺了我啊!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程芽芽早已受夠自己的這副模樣,從懂事以來就看的見一般人看不見的形體,不是捉弄她,就是帶有敵意的想傷害她。

      母親在她出生沒多久就過世了,父親跟外遇的對象跑了之後,也不再回家。寄住親戚家只能每天看別人的眼色,在學校又因為自己的體質常被欺負。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程芽芽已經不想再繼續了。

「不要說話。」這人用手蓋住程芽芽哭紅的雙眼,用很細很細的聲音說著什麼。

「你到底……」程芽芽逐漸冷靜下來,這個人的手好溫暖,熱度流淌在血液裡一般,供給生命需要的動力。即便方才再怎麼激動,緩和下來的程芽芽鬆了身體,昏睡了過去。

「我會保護妳的。」他溫柔地抱起程芽芽,轉身消失。

───

「黑帽,你的腳還好嗎?」柳小姐待在離巷弄口不遠的通道,愧疚地看著黑帽。

「沒事的柳小姐,您不能再往前了。」黑帽用單腳站立著,取下帽子向柳小姐敬了個禮。

「我不知道他連你都不放過……真的很抱歉。」

「大人是為了帶走小羊,才誤傷我的,別這樣柳小姐,我沒事的。」黑帽拍了拍柳小姐的肩,「但您別再做傷害自己的事了。」黑帽微笑。

「暫時不敢了。」柳小姐頑皮的甩了甩拐杖,柳小姐在熟稔的人面前,總是像個女孩。

「柳小姐請您退下。」黑帽突然擋在柳小姐面前,往巷弄口警戒著。

「是我。」一個聲音,卻有兩個人的身影。

「白狐?」黑帽疑惑著看著越來越清晰的臉龐。

「那是誰?」黑帽還是擋住了白狐的去路,盯著他懷裡的程芽芽。

「白狐你明白這裡的規矩。」黑帽突然嚴肅。

「黑帽,我不想跟你打,讓我進去。」白狐見黑帽態度強硬,卻也不打算退讓。

白狐灰白色的髮梢冒出銀色的火苗,充滿在白狐的周圍。黑帽的瞳孔轉紅,臉越來越猙獰,雙方劍拔弩張。

「你們兩個不要這樣。」柳小姐想上前阻止,

「柳小姐千萬別靠近。」魑魅從後方跳出,擋在黑帽和白狐的中間。「大人不在,沒人可以收你們的屍。」魑魅長出四隻手臂,將兩人架住。

「魑魅不關妳的事,讓開。」白狐的火焰蔓延開來,他的長髮飄逸,閃爍著銀色的光。

「你們都冷靜。」柳小姐不顧魑魅的提醒,兀自向前。「不管幾次你的樣貌都是如此美麗,白狐。」柳小姐的手撫上程芽芽的臉蛋。

「柳小姐……」白狐跟黑帽清楚,如果打起來就會波及柳小姐,傷害到柳小姐,他們倆都準備吃不完兜著走。

「黑帽,這孩子有牧羊人。」柳小姐按著黑帽的雙手,希望他冷靜。

「老闆是不准擔任牧羊人的。」黑帽困惑,對白狐的敵意尚未減少。

「她的牧羊人,是一隻狗。」柳小姐回首看向白狐,「對嗎?」

「是的……但……」

「白狐,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做好取捨。」柳小姐看穿白狐的用意。

他想藉由願望讓小白復活,但若小白是牧羊人,就只能完全的犧牲了。

「我知道了。」白狐讓一直尾隨在後的小白出來,「對不起……」小白明白似的往巷內走去。

「讓他過去吧黑帽。」柳小姐隨著小白一同走入了巷內。白狐站在原地許久,嘆了一口長氣後,帶著程芽芽也走進去了。

「黑帽你的臉色很難看。」魑魅看著黑帽的眼睛逐漸恢復原狀,表情卻十分凝重。

「沒事的,妳也進去吧。」魑魅見狀也沒再多說,一躍而上消失在巷弄口。

「我到底……能保護好什麼……」黑帽失去原本的凜然,浮在腦海中的,不是剛剛的緊張畫面,不是那隻狗的靈魂,是無意間看見的,柳小姐頸上被死神留下的咬印。

(2018.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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