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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生死契約與不堪回首

「諾拉岡是一個充滿魔法、所有物種都能和平共處的世界!」

北極星在空中盤起腿坐下、開始解釋道:「它位在所有世界的交會點──」

「等等,這是什麼意思?」凱瑟琳歪著頭、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們現在處的這個世界是人間界,」他用右手在空中畫了一個發亮的圈,「還有天堂跟地獄,」他在那個圈的上下各45度角的位置又各畫了一個圈,「而諾拉岡──」他在三個圈的中間又畫了一個,這個圈各涵括了另外三個圈的一部份,「就在這些世界的交會點。」

凱瑟琳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光圈與鬼,對於剛聽到的話也感到不可置信。

「所以你是說......天堂跟地獄......這些全部都存在?」

「那當然!」北極星回答:「生物死後總要有地方去啊。」

「所以他們也有可能會到你說的那個什麼......諾拉岡去?」

「沒錯,審判生前事蹟好壞的法庭就在隔壁。」

北極星看著凱瑟琳緩緩地點點頭,似乎是懂了的樣子,於是便繼續講解下去:

「就像我剛才說的,諾拉岡有許多物種共存。除了人類和鬼之外,還有巨人、矮人、吸血鬼、狼人、妖精、人魚、獸人、魔法師......等等的物種,都在諾拉岡一起生活著。」

「好厲害......」她一臉讚嘆,「你剛說你是鬼,是嗎?」

「是的。我隸屬於鬼族,可說是祭司的第二把交椅!」北極星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每個部族都有自己的階級及運作系統,而祭司在我們鬼族中可是首領的左右手!」

這些話凱瑟琳的確在聽,但她卻不自覺被眼前這位鬼的長相、聲音及氣質深深吸引,雖然穿著全黑的斗篷完全看不見裡頭、面具也遮住了大部分的臉,她仍能看見女生都夢寐以求的白皙透亮的皮膚,甚至納悶那是否有溫度;烏黑的頭髮有幾絲瀏海落在雙眼旁,她從來沒看過紅棕色的瞳孔,這絕對是她一生所見過最迷人的眼睛;他的聲音擁有超越磁鐵的磁性,她幾乎認為自己可以永遠聽他說話;所有的一舉一動所散發出的氣質,已經不是優雅能夠形容的了。

「......讓我花了好幾百年啊!妳有在聽嗎?凱特?」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在傻傻發笑、自己似乎渾然不覺。

「有、有啊!當然有!你繼續......」凱瑟琳瞬間想起剛才自己好像做了很蠢的表情,連忙拿起旁邊已經半融化的冰袋繼續冰敷,試圖讓自己冷靜。

北極星伸出右手食指一揮,被子上的一大灘水瞬間回到冰袋且回復成冰凍型態。凱瑟琳瞪大了眼驚呼:「你是怎麼做到的?」

「每個部族的族人都有各自的能力。而我們鬼族,能夠操縱自己與物體的分子型態以及磁場!」

凱瑟琳試著去理解他的話,「所以......剛才你是讓水的分子變回冰,再用磁場的磁力吸引讓它們回到冰袋嗎?」

「妳真是聰明!」北極星開始鼓掌,「我是認真的,大多數人都會把那些當作是外星語。」

「我在學校的成績還算可以啦......」凱瑟琳不禁臉紅了起來。

「那你說,」凱瑟琳想到另一件事,「你的『代號』是北極星,『代號』是什麼?」

「這個嘛,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北極星換了一下坐姿,「對我個人來說,代表全新的人生,諾拉岡是新的家,代號不過就是新的名字。順帶一提,各部族的代號也不一樣喔。」

「所以鬼族的代號是星宿嗎?」

「沒錯,妳真的非常聰明!」北極星滿意地點點頭,「各部族的代號取決於跟他們最相關的事物。我們鬼族最常做且最重要的事情是觀察星象,雖然從諾拉岡我們可以沒有死角地看到全宇宙的星星,但我們也常常到人間界來從不同的角度觀察;而我們也學會從星象占卜,所以呢,」

北極星往前靠近了凱瑟琳、微笑,「我算出今天是最適合來見妳的日子。」

凱瑟琳被那充滿熱情的眼神盯得頭暈目眩,連忙避免與他四目相交,害羞地問道:「為什麼......要來找我......」

「老實說呢,我也不清楚欸!」他搔搔頭,露出燦爛的笑。

她忽然覺得這隻鬼在裝傻,「什麼啊......」

「諾拉岡陛下要我來的,還說如果我不來,就要把我關進詭律洛拉!」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大。

「那是監獄嗎......」

「何止是監獄!是最糟的,聽說每天都會有怪物折磨你,待在那裡的一分鐘就像一年!」

凱瑟琳看北極星恐懼地睜大了眼,忍不住覺得這位統治魔界的王真是有夠強勢......

「那......那位諾拉岡陛下派你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聽到重點,北極星便清了清喉嚨、整理衣袖,回復原本端莊優雅的姿態。

「他要我保護妳。不顧一切以生命為代價保護妳。」

聽見這個誇張的回答,但北極星卻如此認真,凱瑟琳又呆住了。

「那位大人看見妳將會是魔界的重要人物,但也會有極大的危險向妳襲來,所以派我來跟妳簽『生死契約』來以命保護。」

「什麼契約?」她好像聽到了很可怕的字眼。

「『生死契約』是我們鬼族最終極、絕對不可打破的誓言,由我們鬼族以命相抵,誓死完成任務。而我──」

他將手輕輕摸了摸凱瑟琳紅腫的頭部,「的確感受到妳的傷口有些微的魔力,妳是被害的,有人要害妳!」

「我不懂......」

北極星的雙眼一沉,立刻站起身來,以命令的口吻道:「站起來!面向我!」

「你也先跟我解釋清楚啊!那個諾拉岡是什麼意思?」凱瑟琳被他的反應嚇到了。

「那位大人的預言是不會錯的,妳將會成為魔界裡的大人物,所以有人想阻止妳、害妳!而我就必須誓死保護妳,不讓他們得逞。」

北極星的眼神堅定,凱瑟琳回想起今天的意外給她的怪異感覺,於是緩緩點了頭、站起身、面對著他。

「左手臂伸出來、舉起右手。」

凱瑟琳照做,而北極星也伸出自己的左手臂、互相握住手肘的位置,再舉起右手。

「好了。」北極星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氣。

[「吾、北極星,對汝、凱瑟琳‧懷特發誓:

赴湯蹈火、誓死保護汝;

而汝將對此契約守口如瓶,

若違規者,以雙方之生命為代價償還──

在此吾倆以眾星神靈之名,簽約!」]

咒語唸完後,兩人相交的左手臂便散發出刺眼的光芒,且有股熱能在皮膚上移動,似乎在畫著什麼,凱瑟琳被光亮得睜不開眼睛。

不一會兒,光與熱都消失了。

「完成了。」凱瑟琳聽見北極星說道。

他們放開了手,「看看妳的手臂吧!」

不用他說,凱瑟琳早已開始捲起袖子,隨即睜大了眼發出驚呼。

一個圖騰出現在她的左手臂內側,一把華麗的劍與陰暗的鐮刀交叉,而中間還有一支沾了墨水的羽毛筆,下方則有一行文字:「[遵守或死]」。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凱瑟琳忍不住低語道。

北極星笑了笑,「這個只有我們兩個看得見,所以不用擔心。」

他讓凱瑟琳看了自己的手臂也有同樣的圖騰。

「照你說的,我必須保密,是嗎?」

「沒錯。」

「但你卻要拚死保護我,真不公平......」

他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麼說,妳果真是個非常善良的女孩。」

被北極星這樣一講,凱瑟琳又臉紅了。

「值得的。」

北極星伸手摸了摸凱瑟琳的頭,雖然從他的手感覺不到溫度,她卻打從心底感到溫暖。

「好好休息吧。」

幾天後,凱瑟琳覺得好多了,頭不再痛得欲裂、也不再感到噁心想吐。

「妳確定要自己去嗎,凱特寶貝?」瑪麗安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問題的,又不是非常遠。」

「那回來呢?確定能開車回來嗎?」傑森繼續追問。

凱瑟琳微微低頭,「總是得克服吧......我出門了。」

她前往車庫,坐進她的新車,感覺真好。

北極星穿過車門飄進副駕駛座,「他們不知道,我能帶妳回來。」

「不用的。」凱瑟琳露出很淺很淺的微笑,顯得有點無力。

車程大約十五分鐘,到了心理醫生的診所。

「妳來了!凱特!」

威爾森醫生露出一如往常過分迷人的笑容熱情迎接她。

「頭怎麼樣?還好嗎?」

凱瑟琳盯著威爾森醫生,一個她終於有理由問的問題出現在腦海。

「醫生你......不是人類吧?」

威爾森愣了一下,立即大笑道:「妳這孩子!看來妳的頭還沒──」

現在他完全呆住了,因為他抬頭的瞬間看見北極星正插著手、擺出輕蔑的笑容看著自己。

「你沒必要再隱瞞我,老實說我根本不意外──」

「吸血鬼跑來人間當心理醫生,聽起來很合理啊!」北極星咧著嘴露出亮白的牙齒。

「我會再好好跟你聊聊,」威爾森咬牙切齒地說著,「等這女孩的正事辦完之後......」

他轉過頭面對凱瑟琳,臉上的表情變回原本的和藹可親,「讓我們開始吧,凱特。」

「一定要繼續嗎?不能開藥給我吃就好嗎?」凱瑟琳苦苦哀求。

「我認為妳還沒有把所有感覺表達出來,乖,妳會沒事的。」威爾森安慰道。

凱瑟琳嘆了口氣,乖乖在沙發上躺下、閉上眼。

「有必要控制她嗎?」北極星在他耳邊竊語虧他。

「我才沒有!給我閉嘴!」威爾森低聲罵了回去。

「好了。倒數三秒後,妳會進入沉睡。三、二、一!」

凱瑟琳感覺飄浮在空中,腦袋開始有畫面浮現,耳邊只剩威爾森醫生的聲音。

「告訴我,妳看到了什麼?」

一片沙灘與大海出現在眼前,以及──

「我看到姐姐......」

[「姐姐妳看!那裡有好多貝殼喔!」]

「妳們當時在做什麼?」

[不該去的......]

「我們要去......撿貝殼......」

海水淹沒視線。

「然後呢?現在看到了什麼?」

「水......我不會游泳......」

[「凱特!」]

「發生了什麼事?」

[妳不該救我......]

「姐姐把我......推上去......姐姐她......姐姐她......」

北極星看著凱瑟琳躺在沙發上開始掙扎、流淚,也感覺自己的眼眶熱了起來。

畫面變了。現在出現的是人行道。

「現在妳看到什麼?」

那個可惡的傢伙......

「奧斯汀......」

[他在笑......總是對著我笑......]

兩人一起要過馬路。

「妳還看到什麼?」

「一輛卡車......衝過來......」

[你這個笨蛋......]

「奧斯汀做了什麼?」

「他......推開我......他被......不要、不要、不要......」

[好多的血......為什麼他還在笑......]

凱瑟琳從嗚咽轉為慘叫,掙扎的力道也讓威爾森快壓制不住。

「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這樣!」

威爾森終於聽見別的東西,於是他決定繼續下去。

「為什麼不應該這樣?」

[還能有為什麼嗎......]

「死的......應該......是我......是我!不是他們!是我!」

血在她眼前擴散,沒有盡頭......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你們......別再笑了......]

凱瑟琳在掙扎的同時,頭部也用力地撞擊沙發,雙手的指甲抓傷了威爾森的手臂,他只能不讓她抓傷自己。

「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

[拜託......別再對我笑了......]

「夠了!快停下來!」北極星大吼。

威爾森開始下結束指示,「現在妳會感覺到所有感覺都回來了!」

[我可是......殺人兇手啊......]

「觸覺!嗅覺!味覺!聽覺──」

「你給我快一點!」

[所以......我求你們......]

「倒數五秒!妳將會醒來!」

[別再對我這種人笑了......]

「五!四!三!二!一!」

凱瑟琳猛地睜開眼睛,視線卻早已因淚水而模糊不清。

她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開始嚎啕大哭,她嚐到嘴裡有血腥味,讓她聯想到奧斯汀車禍現場的血,於是哭聲中混雜了尖叫。

「妳做得非常好,親愛的,」威爾森在她身旁坐下,輕拍她的背。

「但妳要知道,他們的死不是妳的錯,絕對不是!」

「怎麼不是......」凱瑟琳抽抽噎噎地回答:「如果......沒有我......」

「孩子,妳千萬不能這樣想啊......」

「我不應該......活著......」

北極星看著凱瑟琳,自己也感覺撕心裂肺,於是他飄到她身邊、緊緊抱住她,盡量不讓她發現自己也在哭。

「哭吧,凱特,沒關係的,盡量哭吧。」

他溫柔地說著,讓凱瑟琳哭得更大聲了。他慢慢鬆開她緊握的雙拳,看見深深刻進肉裡開始滲血的指甲痕,於是他讓她抓著自己的手,一邊不停地安慰她。

「妳一定非常痛苦,」北極星以相同的溫柔語調在凱瑟琳耳邊輕聲說道:「但妳知道嗎?他們兩人就是希望妳能活著,而妳活到現在,非常了不起喔!」

「你們該不會簽約了吧?」

兩人看著睡去的凱瑟琳,威爾森嚴肅地問道。

「這是陛下的命令。」

「這女孩有多重要?」

「你也有感覺到那股魔力吧?」

「重要到有人想害她,原來如此......」

「你沒把她當目標吧?」北極星瞪向威爾森。

「不不不,我幾千年沒喝人血了,以那邊的時間來算。」

威爾森走到窗邊、點起一根菸,「吃素也不錯。」

「我厭倦了控制人心做壞事,厭倦了拿佣金。」他吸了一口、吐出雲霧,「我是真心想用這力量幫助人,尤其是這女孩。」

凱瑟琳醒來、發現人在自己房間的被窩裡,整個人彷彿鉛塊般沉重。

「嗨,」北極星坐在她身旁,「就快要吃晚飯了。」

她的腦袋又充滿了那兩人的身影,每次做完催眠治療都會這樣......

「我是怎麼回來的?」她吃力地坐起身、用雙手撐著頭、努力回想。

「我帶妳回來的。」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進了家門,說自己累了想休息。

北極星將凱瑟琳擁入懷裡,此時他真希望自己是有溫度的。

「辛苦妳了。」他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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