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筆

茫然的看著眼前的虛空,夢千突然心底一陣感歎。

我果然死了啊⋯⋯

似乎是發現了夢千一臉的傻笑,「他」的語調中又帶上了一點怒色,「喂,我很認真得在跟妳說話,專心點。」

「喔⋯⋯喔,我很專心。」

夢千敷衍的點了點頭,什麼夢醒不夢醒的,一聽就是在胡扯,她很確定自己之前是活在現實中的,會感到饑餓,跌倒了也會覺得疼痛,怎麼樣都不像在作夢,被車撞的一瞬間從身體傳來的劇痛也是那麼清晰,怎麼可能是夢。

既然她一直活在現實中,那「他」說的「夢醒」就根本不成立了,既然要醒,那也得先活在夢裡不是嗎?

所以這個人果然是哪路來路不明的死神吧。

覺得自己想得太有道理了,夢千忍不住點頭,原來這年頭的死神都這麼無聊,連剛被車活活撞死的鬼魂都想捉弄,那她是不是該順著他的話問下去「夢醒是什麼意思」還是乾脆些不理他了?

這樣她會不會沒辦法投胎啊⋯⋯

虛空中一片沈默,夢千總覺得有些不對,疑惑的看了看四周,「那個⋯⋯死神先生,你還在嗎?」

「他」沒有回答,但莫名的夢千就是感覺到一陣僵硬感,隨即似乎⋯⋯有股怒氣衝了過來⋯⋯?

要不是現在沒有形體,「他」這一刻真想敲開夢千的腦袋好好研究一下,她是怎麼把他連結成死神的?

他哪裡做了像死神做的事了?

在心底腹誹著,「他」思考了一陣,不存在的眉頭促成了一團,他現在不過是充斥在虛無中的意識,他是清楚現在的狀況,也能清楚的解釋,但這樣沒有實體的狀態,實在不好說話,看看這小女生都把他想成什麼邪門歪道了,明明他⋯⋯

罷了,雖然覺得她不會照著做,但先姑且試試。

強行押下心底的怒氣,「他」的聲音一時間變得冷淡,「妳說,我是死神?」

「⋯⋯難道不是嗎⋯⋯」夢千疑惑的偏了下頭,她能想到著只有這個可能性不是嗎⋯⋯「所以⋯⋯」

「先不說那麼多。」「他」硬生生地打斷她的話,總覺得,跟這傢伙這樣說話,實在不是一般的煩人,他非常需要一個實體,這樣也比較方便打人不是?

「現在照著我的話做,我保妳無事。」

「他」微微一頓,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說,接著淡淡的開口,「閉上雙眼,在心裡勾勒妳記憶中最珍貴的物品,然後為它命名,我沒出聲前不要停,細節越清晰越好。」

「⋯⋯好。」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夢千還是老實地閉上眼。

聽說人死前都會看到一生中最重要的片段,該不會是這麼來的吧⋯⋯?

一瞬間不正經的想著,夢千隨即收回思緒,在開始在腦海中勾勒起那天從師父手中收到的那件物品。

***

「夢千,來,妳看看。」

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原本小臉上還透著警戒的女孩,此時的目光完全放在老人滿屋子的山水畫上,被他這麼一叫便傻傻地回過頭,褐色的眼眨了一眨,看向老人手中的琉璃盒,剔透的盒面像極了海水般蔚藍,女孩頓時眼睛一亮,小心地伸出手接過盒子,燈光下,盒蓋上盤踞著一條沈睡的五爪神龍,四面刻上了浪花,一看了就讓人喜歡,尤其是小孩子,特別喜歡這樣亮晶晶的東西,一時注意力都在了盒子上。

見孩子遲遲不打開盒子,老人只是呵呵一笑,伸手掀開盒蓋,女孩疑惑的看著他一會,再低下頭,卻見一支深紫色的毛筆靜靜的躺在盒中,看來平淡無奇,就只是隻普通的筆。

正想著蓋上盒子,女孩卻又猶豫了一下,轉頭看看四周,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捧到一處桌子放下,這才伸手觸碰那支筆,雙眼突然地閃過一抹錯愕,轉頭看向老人,見他點頭後才有些緊張的將比從盒中拿起。

看似光滑的筆身上,似乎刻著什麼。

女孩仔細的觸摸著,一面感受著從筆身傳來微微的溫度,從一開始的疑惑,很快便轉為驚訝和喜愛,雖然不懂這上頭刻著的是什麼,但她很喜歡。

***

「最後,那枝筆上刻著的是什麼?」

年輕的男聲清晰地傳來,聲音中帶了一點笑意,夢千在腦海中勾勒著那枝筆上最後的紋路,那些紋路隨著這些年的使用,不知道是染上了墨色還是如何,最後一次使用是在畫展上,清晰的黑線勾勒著線條,上頭刻著一行字,說的就是筆上的景色,那是⋯⋯

「江底璃龍待歸人,千帆過處不留痕。」

「嗯,那,那枝筆的名字又是如何?」

青年的聲音柔和了幾分,夢千思索了一陣,那枝筆她一直帶在身邊視若珍寶,師父病逝後,更像是她唯一的家人,只是從未取過名字,如果要取一個的話⋯⋯

「離。」

如果叫做「離」,那就不會離開她了吧?

她總是覺得,現實總是和期望的相反,越是希望有人陪伴,身邊的人就越是稀少,越是希望師父能夠陪她久一些,師父卻又早早過世,最後又是留她一人,所以如果反過來,那會不會好一些?

她至始至終,能夠相伴的,只剩下離了。

一直到在馬路上失去意識的那一刻,琉璃盒破碎的瞬間,離就落在她手邊,摔成了碎片,而她也離開了人世,這樣算不算相伴到最後一刻了?

「⋯⋯意外的幼稚,但很像是妳會說的話。」

「別哭了,睜開眼睛。」

陌生的聲音帶著笑,微溫的觸感從眼角傳來,夢千緩緩睜開眼,只見一雙紫色的眼帶著溫和的笑正看著自己,頓時⋯⋯

腦袋一片空白。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誰!」

青年的動作一僵,臉上的笑瞬間凝固,看著二話不說退了個大老遠的夢千,眼底的溫和被一陣怒火取代,想也不想一記拳頭就往她的頭頂招呼下去。

「我剛剛居然一瞬間想對妳好一點,我一定是瘋了!」

青年憤怒地大吼著,隨即背過身去,夢千捂著明顯腫起來的頭頂滿臉委屈的看著他,怎麼覺得剛剛罵人的語氣有點耳熟,該不會這個人是⋯⋯「難不成你是⋯⋯死神先生?」

不確定的開了口,頭上隨即又挨了一拳,完全搞不懂對方在氣什麼,夢千也覺得自己無辜,但怎麼有種對方更無辜的感覺,尤其是⋯⋯他身上居然散發著濃濃的「我很委屈」的氣息,是錯覺嗎⋯⋯

看著他,夢千心底莫名的升起了一點熟悉的感覺,看著他褐色的長髮和一身紫色的袍子上的黑色刺繡,總覺得這個配色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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