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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多情天子

翌日。

越间鱼神色平淡地从龙床上爬起,他轻缓地屈腿感受了一下微微酸痛的某处,慢吞吞地下地,轻车熟路地弯下腰拾了地上的衣服准备收拾自己。

一看就是在暧昧后悄悄溜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样子。

“……不是休沐?”

只可惜,今天的君王起得有些早。睡的迷迷糊糊的微生澜支起身子,一双朦胧而水润的眸子困惑地眯起来,上挑的眼尾蕴着几分妩媚的薄红,无形中添了些许惑乱的餍足。“……?”好久没听到回话,微生澜有些不解地看他。

越间鱼假装没听懂微生澜短暂的语句里暗含的意思。

他说:“有事要处理。”

义正言辞。

“……”

微生澜难得的,心里升起一丝委屈。

“越间鱼,过来。”帝王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意。他的眉眼再次像刀锋一样有了锐气,狭长的眸中,是鹰隼般深邃的光芒,好像之前越间鱼所看到的那个媚气横生的绝美人儿是个错觉似的。

是啊,无论如何,微生澜都是大翰的君王。

越间鱼的脚步停顿住了。

只有八天了。他的心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他转身行到榻前,克制不住地俯身下去,将唇覆上,深吻。他按住微生澜,舌头在唇齿间肆虐,充满侵略性地舔吮着,棕黄色的眼眸深处是沉甸甸的欲望,一切在曾经被牢牢锁住的不安分的东西都逃出笼,令越间鱼失去理智,蠢蠢欲动。

刚刚拾起没多久的衣衫被他的主人再次扔下。一吻结束,越间鱼喘息着搂住微生澜,垂眸含上他已经挺立起来的乳珠。

“哈啊……”微生澜低吟着,锐利的眼神顿时软化,修长的双腿下意识地攀上越间鱼的腰,在那片光滑的皮肤上磨蹭着。

“……!”越间鱼的眸子一瞬间完成了从棕黄到浅棕色的转变。他舔了舔下唇,一只手撩拨着微生澜的情欲,另一只手摸上微生澜的大腿,慢慢地探向后臀。

微生澜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被越间鱼高超的技术弄的浑身酥软——一直以来都是越间鱼主动,他连一点戒心都没有。

当一根沾了润滑液的手指挤进后穴,微生澜瞪大双眼,倒吸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反抗起来。但是,谁叫他刚刚的姿势是那样的毫无防备,刚有一点动作便被越间鱼轻巧地压制住,反而被趁机又伸进了一根手指。

“嘶……”

微生澜的神色因疼痛而带了些扭曲。他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越间鱼,脸上明明白白的摆着拒绝二字。

越间鱼习惯性地松了手劲,然后便被武功比他高的微生澜反压了。

差点中招的微生澜:潜移默化真可怕。

越间鱼乞求地看着微生澜,浅棕色的双眸中盈满了清晰的、悲伤的渴望。

微生澜犹豫了。

暗中观察的微生帘察觉到什么,他立即想要冲出来把那个该死的、犯禁的男人杀掉,但是暗沉的黑雾刚刚漫进殿里,就在大盛的天光中消散了。

还不够强。

墓室里的微生帘窥视着微生澜,气得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卸下伪装的微生澜其实是一个极其心软的人,从他因为愧疚而接受了微生帘的求欢便可见一斑。

而现在的微生澜,恰好还没有带上那副帝王的威严面具。

越间鱼认真地盯着微生澜看,哪怕是连他神色的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

越间鱼也没发现,他自己的神情是怎样的虔信,像是等待神明审判的罪犯,忐忑、虔诚、绝望。

微生澜被越间鱼盯得心里头更加纠结,最终,他抿紧了唇角,翻身只留了一个后背给不安的越间鱼。

漫无边际的恐慌将越间鱼淹没。

微生澜难道连一眼都不想再看他了吗?

越间鱼情不自禁地开始胡思乱想,他紧紧地攥着拳,在极度的紧张与惊惶下,阴暗的思想开始生根发芽。他的目光下移,掠过微生澜光洁的背脊,一下子凝在那挺翘的臀瓣上。

灵魂坠入冰窟,身子却无比灼热。

越间鱼贴近了些,伸手覆住了看起来手感很好的臀肉。

意外地没有得到反抗。

熄灭的希望再次颤颤巍巍的摇曳起火光。

越间鱼起身拾起装有润滑液的小盒,抹了许多在自己石更的某处。

他等不及了。

拨开双臀,灼热的阳物在紧窒的穴口处磨蹭了一会儿,就借着润滑液狠狠地深入。

“唔啊!”

微生澜痛呼了一声,十分的猝不及防。

风水轮流转,昨天是微生澜毫无前戏地强上越间鱼,今天便完全倒了过来。

只是,在这方面,越间鱼的技术显然要比一向是别人主动的微生澜要好太多了。

“…啊啊……你……唔……”

微生澜完全没想到越间鱼是这样的毫不客气,他跪趴在床塌上,腰部被伏在他身后的越间鱼牢牢箍住,这令越间鱼的进出都无比顺利,甚至快速地找到了那能让微生澜欲仙欲死的某处。

“太…大了……啊啊…”

微生澜浑身都在颤抖着,连声音也携着几分惧意,身体在被灼热的巨物次次贯穿的同时也存在着些许不容忽视的快感,他刚启唇想说些什么,压抑的呻吟便从喉间溢出,只一句简单的话被拆了个七零八落。

越间鱼虽没与别人交媾过,对这一套却是熟络的很。浅浅深深,欲擒故纵,深谙此道的越间鱼轻而易举地把控住了微生澜的情欲,只是一想自己昨夜丢脸的举动,便也想从微生澜那张红润的薄唇中套一些好听的话来。

甫一开始,越间鱼就一副急风骤雨般迅猛地抽送,他欣赏着微生澜一忍再忍的神色,终于等到他开口求饶:

“唔嗯……悦、悦儿…慢点…啊…求…你……”

微生澜的脸,红透了。

越间鱼所要听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他已经逃不掉了。微笑的微生澜,愠怒的微生澜,情动的微生澜……他深深地沉溺于微生澜的一切里,若是能与微生澜永远的在一起,他愿意失去尊严、失去武功,甚至是失去生命。

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毫无回报地沉沦进去,而当事人却一直在隔岸观火,把温情当作是逢场作戏。

越间鱼唇角牵动了下,微微笑了笑,他说:“这可是您说的。”

一点点没入,一点点退出,最后干脆只在被肏得湿软的穴口外打转,越间鱼的心思,在此时清晰可见。

微生帘和越间鱼从这点来看,倒是两个性格极为相似的人。

“……唔…嗯…越、间、鱼……你别…太过分…啊……”

一句绵软的求饶已经是微生澜的极限了。

他只能从齿缝里强挤出越间鱼的名字,用一双完全湿润了的眸子瞪着身上作恶的人,道一句不轻不重的威胁。

真实的微生澜,名震天下的微生澜,手段狠辣的微生澜,本质上的确是这样一个心软而温和的人啊。

时势造英雄。

生为皇家子,享至高荣华,负天下重压。

这是躲不掉的责任。

候于殿外准备服侍天子沐浴的宫女,纷纷低下头,垂下眼,安安分分地站着,对于殿内喑哑不清的呻吟,全当作不存在。

声音耳熟得很,像极了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可是他会允许有人这般作弄他吗?更令人浮想联翩的是,昨夜帝王并未翻宫内任何一位妃子的牌子。

可是没有人敢胡思乱想。

因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已经死了。

程思明以为年轻的帝王不懂得笼络人心,他的宫廷定然满是破绽,其实是大错特错的。

能士诱之,庸夫惧之。能在宫里边平平安安的呆上三年的人,都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即使没有学问,即使大字也不识一个,察言观色趋炎附势的本事也不差。

他们只需在两相被帝王扳倒之前,不要做那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就好。

盲从也好,愚忠也罢,宫廷里的宫人,的确是无条件地信任着帝王的。

嘉妃和柳妃等人的小动作,左相暗中插入的人手,还有与相府来往甚密的叛徒……各人都当作一点也不知道,却都悄悄地报与帝王了。

微生澜的人格魅力仿佛与生俱来。

尽管他装得是一副贪恋美色的浪荡天子,也有无数人前扑后继地为他服务。

一场欢爱结束,微生澜懒洋洋地瘫在越间鱼怀里,好像一条咸鱼。

他微微地阖上眼,将满目的思索掩去,在心里暗自盘算。

嘉妃虽华,虽国人;柳妃郑蓉青,郑国人;令嫔黎南玉,丽国人;鸢嫔崇晖语,冲国人……丽冲虽郑四国叛入左相,证据确凿。

那么,陈国呢?

微生澜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女人模模糊糊的影像来。

芸美人陈聪芸,样貌在群芳争艳的皇宫里只能算是中等,又只是陈国国君不受宠的小女儿,所以封位时只得了个美人。

她是唯一一个清清白白的宫妃。

这不就更加值得怀疑了。

微生澜的势力已经与左相齐平,但是他没有兵。

没有,在明面上的、能立即供他差遣的兵。

两相好歹有制度上允许存在的私兵在手,暗地里又和边关小国勾结,总兵力近七十万。

他暗中封锁了边疆,左相动不了边疆的兵,他也没办法把边疆的兵召入皇城。

若悄悄召入,左相就可以打着清君侧的名头与疆外的小国里应外合,胜负五五分成,即使能赢,也是惨胜。

若光明正大地下诏令,左相直接逼宫,虽然之后要承受微生澜余部的疯狂报复,也算是两败俱伤,但皇位却是稳稳当当的,因为微生澜死了。一个左相倒了,还有无数个佞臣会冒出来,企图把大翰的富饶揣进自己的口袋里面。

微生澜是个明君,他不在意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只在意大翰的盛兴。

两相这等奸臣自当除去,但也是在对大翰没有什么动摇根基的影响的情况下的。

好烦。

微生澜抱住越间鱼,准备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

今天的君王也在认认真真的思考怎样扳倒两相这枚超级大毒瘤。

再次苏醒,旁边已没了越间鱼的身影。微生澜回忆起昨天的事情,有种拔剑的冲动。

优柔寡断又心软念旧的自己……还真是有点怀念啊?  

秀丽的面庞逐渐蕴上锋芒,微生澜牵扯了下嘴角,冷冷地嗤笑一声。

……

下雨了。

微生澜端坐于轿内,抬手撩开窗纱,目色平淡地穿透了绵密的秋雨,漫上枯败的宫院,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芸美人?

一粒包着纸的石子从车外投了进来。

缓慢地展开,微生澜垂下眼帘,轻轻地说道:“进去吧。”

“起轿——”随行的太监如是喊,那破败的小院似乎也被这尖利的声音震吓到了,扬落了许多尘灰。

太后留下的近卫,并不只有越间鱼一人。

微生澜早就通过越长烟向征战在外的严谦宇传达了命令:陈国压与最后攻陷。

因为直到现在微生澜也不确定陈国究竟有没有叛变左相,他没必要耗费兵力去打一个没有不臣之心的小国。

纸上说,再有三天,冲国必下。

时间已经容不得微生澜斟酌了。

里面的人终于打开了封闭的大门,外界的日光探入宫院的那一刹,微生澜竟然有了种错觉,仿佛在皇宫里沉寂了三年的芸苑,活了。

芸美人陈聪芸,陈国人。

微生澜打量着周围的景观,破败、苍黄,但又有点特殊的美……行将就木的腐朽之美,就像苟延残喘的大翰。

芸苑的一切似乎都是灰暗的,沉甸甸的雨幕托着沉甸甸的光,不愿辞别旧树的枯叶颤巍巍的在枝头瑟缩,风吹过了,荡起一片簌簌的声,像是叶的乞求,冷冰冰的,又落了些尘灰下来。

“你,来了。”

一个温婉的女声,划过漫灰的空间出现了。微生澜循声抬眸望去,看着这个大胆的女人,嫩绿色的水袖与点染着翠玉的长裙,像一株新生的蒲柳,朝气蓬勃。

“见过陛下。”

女人声音柔柔的,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她唇边掩着笑,也是温温柔柔的,棕褐色的眸中映着纷杂的光线,意外的好看,像天上的星子落进眸间。

她的五官着实很平凡,但她身上偏偏有一种安宁的气质,把她衬得越发美丽。

在微生澜心里,一个真正的妻子就该是像她这样的,看一眼,在外的纷扰都远离了,心中只余一片宁和。

微生澜戴了二十五年的面具,在短短的二十天内,被三个人毫无征兆地摘了下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早慧,意味着更多的痛苦。

“陛下,要进去么?”

陈聪芸眨了眨眼睛,向微生澜发出了邀请。

微生澜应下了。

芸苑所处,大约可以算是皇宫最荒凉的一隅了。芸苑之内,仿佛连向来不偏心的天光都不愿停留似的,与芸苑外简直是天壤之别。而陈聪芸的住所,又与芸苑截然不同,它是鲜活的,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很明媚,像世外桃源。

温婉的女子,身上向来携一些忧郁的气质,陈聪芸却不一样。凝视着微笑的女人,微生澜不得不承认,他被陈聪芸吸引住了。

“陛下是有话说么?”

陈聪芸又眨了眨眼睛,平凡的面颊泛上一抹红晕,她已经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看上去却像个少女一样,是明丽动人的。

“陈国,有无反心。”

微生澜目光流连在陈聪芸身上,从她微红的脸、白皙的手指、翠绿的衣衫,一直到她浅灰色的鞋子。他的话很直接,单刀直入地切了要点。

“哈哈,难怪陛下没有姑娘喜欢,这个时候哪儿能真说些正事儿呐?”

陈聪芸弯弯眉毛,乐了。她的声音带了点调笑的意味,却意外地不惹人生厌,她牵引着微生澜坐到桌前,很自然地为他捏背捶肩:“陛下猜对了,陈国确有反心,不过不是我——”

陈聪芸俯下身凑到微生澜耳边,小声说道:“我只是个美人,他们指望不上的。令嫔露马脚也是他们的人撺掇的,他们传不出一点消息,早就急了。”

“……”

微生澜沉默着,忽然就和陈聪芸亲近起来了。他任由陈聪芸侍候他,捏完肩之后又给他敲腿。

微生澜当着她的面写下了覆灭陈国的命令,抬眸示意越长烟拿走它。当桌上的纸条在一抹黑影掠过后突兀的消失,陈聪芸就像没看到一样,她把自己的腿悄悄地搭在微生澜的腿上,而后迅速地撤走。

“为什么?”

微生澜终于说出了在芸苑的第二句话。他深黑色的眸盯着陈聪芸红彤彤的脸,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呀。”

陈聪芸又笑了,她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微生澜的指尖,轻轻地说:“我不是陈国人,我是先帝酒后所临幸的宫女的孩子,那个宫女是被陈国妒忌她的王后赶出来的,来到翰国,替了她姐姐的位置,哪知道没几天就遇到了先帝……是你一直照拂我,还在陈王派人寻来的时候帮我伪造了身份,你自己却忘了吗?”

微生澜总算是有了点印象,破天荒的,想起来的他竟是有点心虚。

那时他的弟弟还没出生,四岁多的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娃娃,听闻先帝酒后乱性,想到母后下意识地遮掩了痕迹。他那时多小啊,幸好先帝只是在他面前提过一嘴,本身就没几人知晓,他才好把那唯一的知情者弄出宫去。后来他长大了,觉得这件事可以挖个坑给陈王跳,才动了心思。之后也的确是忘了。

却没想到当时别有用心的好,被那个安安静静的小女孩记了十四年。

“你是朕的王妹。”

微生澜皱皱眉毛,提醒她。他的声音很正常、很平稳,冷冷的,和寻常一样带着冰碴子,就像他刚刚的那种不在意血缘与陈聪芸在一起的冲动没有出现过似的。

“你是太后的儿子,又不是先帝的儿子。”

陈聪芸得寸进尺地亲了亲微生澜的掌心。

“就算太后与先帝是堂兄妹,你也是可以与我成亲的呀?”

微生澜被这个大雷震得眉头一跳。

他是真的不知道。

常家与微生家本就同源,血脉相连,分家后也一直交好,而两家为防血脉不纯,姻亲不断,若是追根到底,常毓兮的儿子其实与先帝的其他儿子也没多大分别。

微生澜只是觉得,微生帘死了,常家与微生家传到目前的子嗣,血脉恐怕注定要不纯了。

只有微生帘是先帝与太后的孩子。

但也不尽然,微生澜忽然想到他培养了十年的人,那人定不会辜负他对他的期望的。

陈聪芸与微生澜聊的很欢快,宫里却有许多人心里仿佛打翻了醋坛子一样泛着酸味。

越间鱼像往常一样办完事情守候在微生澜身边,这时候却觉着以前愉快的时间分外难熬了起来。

微生帘依然在通过他不知从何而来的能力窥视着微生澜,此时,吸了精气,神识已经能覆盖整个皇宫的他也是十分的嫉妒愤恨。即使情敌越间鱼蹲在房梁上面色扭曲的样子令他心情微微好了点,他还是觉得好气。

灵魂的强大使他能将短暂的生命中的每一个片段回忆的清清楚楚,因而他能回想起来,在幼年时期,有一个恬静可爱的小姑娘是怎样分去了哥哥的注意。

帝王在陈聪芸的寝宫留宿了!

消息迅疾的传遍了整个皇宫。

分属于各宫的宫女虽在其他方面牢牢地锁住了嘴巴,有关宫斗的一类却是嘴不把门的。更何况有不少怀春的少女都把一颗心系在了年轻而俊美的帝王身上。

于是,陈聪芸这个女人,忽然间就变得众矢之的了。

微生澜从不管那些暗地里的纷争,他只是在清早醒来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回味了一下。

陈聪芸很温柔,在床上也听话,女儿家绵密的呻吟像雨一样轻柔地淋在心上,使人凭空生了一种征服的快感。她又是处子,青涩与成熟完美的融合在她身上,男人在满意着她的纯情的同时,也不用束手束脚。

有时候喜欢是不需要沉淀和积累的,就像三年前陈聪芸对微生澜一见钟情了一样,微生澜也在三年后被陈聪芸深深的吸引。

微生澜向往着平和宁静的小日子,他也曾幻想过若他只是个寻常百姓会是什么样子。他可能会每天安安心心地做着自己的活计,家里边有个温柔又聪慧的女子,能在他烦扰时笑着让他快乐起来,生的孩子贪玩却懂事,在识字后,歪歪扭扭的写着父母的名字。

陈聪芸与微生澜想象中的妻子完美的吻合了。

若没有外力干扰,微生澜与陈聪芸应该是天生一对的。可惜的是,这一段美好而温馨的喜欢,注定没有时间去发酵成爱情与亲情了。

还有最后几天,你准备好了吗?

这一天的清晨,宫廷里的微生澜和相府里的左相在晨起后几乎同时抬头望向雨后干净明远的天空,在心里傲慢地想着。

他们都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各自有着各自的凭借,互相看不起,又把彼此的性子理解得透透的。

他们也无法互相比较,只能勉强地从某个角度来客观的评价。

左相已经老了,失去了年轻时的冲劲儿,越活也越怕死,他早早地把后路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了;微生澜又不一样,他没有退路,背水一战,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地方,时刻准备与左相同归于尽。他捏准了左相不敢逼宫,若是左相寻不到由头就谋反,撺掇百姓起义就再简单不过了。就算左相杀了微生澜又怎么样呢,他也笑不到最后。

这一场仗的输赢,难判。如果真要做个猜测,玉石俱焚大约是可能性最大的结果。可是对于微生澜来说,只要左相倒了,他就已经赢了。他的继承人已经选好,左相一倒,大翰在他的统治下,便会以极快的速度重新焕发生机。

另一边的国师府邸,天阶晚却不像微生澜那样乐观,他第无数次地窥探天意,终于在纷乱险恶的命理中,寻索到一条闪烁的路途。天阶晚吐了很多血,也只是毫不在意的从袖里抽出丝帕抹去。他的眼角划过一滴清泪,淡漠的面庞上很罕见地出现了较大的情绪,也许是思念,是释然,是担忧,是疑惑……

百味杂陈。

他踉跄着起身向殿外走去,他睁着眼看着干净的天空,目光空洞,远远地仿佛越过天幕抵达了另一端似的。

天阶晚在无数次的推衍中大伤元气,他的大限近了。

后悔吗?

他浑沌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俏丽的面孔,那是年少的常毓兮,那时,她还不是帝后。

任谁也想不到,一向高洁脱俗的国师天阶晚,竟然与太后常毓兮有染。

任谁也想不到,天神般完美的天阶晚,其实双目已眇。

遥远的从前,傀儡鸟是他的眼睛。

不远的曾经,常毓兮是他的眼睛。

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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