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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他愛到骨子裡去(4)

      她閉上雙眸,傾聽心臟劇烈的跳動,它失了平衡,在裡頭橫衝直撞。此刻大量湧出的鮮血在膚上聚集成血河,她抬起右手用盡微弱的力氣,不顧一切地往地上砸,眉頭驀然皺了一吋。

      情一字,竟那麼難以釋懷。

      她無力哭得猖狂,也不願自己像個弱者一樣,遇到人生的不順遂就一昧的哭泣,她厭惡這樣的自己。伸起毫無損傷的左手,手掌覆在臉上,遮住憔悴的面容,她不想讓世界看到她失敗且懦弱的姿態。

      莫安啊莫安,傷心到了船尾,妳怎麼卻貪戀地回想起一切萬惡的船頭。她挺像個傻子,真想了呢。

      *

      天色有些暗,莫安在車站前徘徊,她搓著手,試圖讓雙手暖和。

      今日冷氣團南下,氣溫突然驟降,早上她穿著單薄的衣服出門,下午來不及回家更換,此時的她正冷到瑟瑟顫抖。在這個寒冷的日子裡,她只想見到他。

      聞著聲音,她轉身望去,朝思暮想的人兒提著行李箱從車上下來,她內心止不住狂喜,咚咚咚地跑向前去,她環上他的腰,嘴裡說著「很想他」諸如此類的話語。

      「怎麼穿得這麼少?」葉書曄皺眉,說得是責備,不過字裡行間全是溫柔洋溢。他拂上她微紅的臉龐,指腹搓磨,帶些懲罰意味地捏著她的臉龐。

      她從他的懷中探出頭,無辜地眨了眨雙眼。「我怕我太晚到,你已經下車了,這樣你就多吹了好多風,我也少見你幾秒。」

      他失笑。他想:怎麼會有那麼可愛的小傢伙。

      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站好,他遞給她特意幫她買的熱可可,並脫下身上的大衣,動作輕柔地蓋在她嬌小的身軀上,伸手揉著她的髮。

      她像吃了糖的孩子,嘴角上揚的弧度不減反增。捧起紙杯啜飲了幾口,嘴上留有一圈巧克力氣泡,一時之間像長不大的孩子,樂呵呵地笑著。他抬手替她抹去,彼此相視而笑。

      在這樣的夜晚裡,她看不見前方的道路,記不清流星劃過幾次,卻永遠記得通往他心裡的路,惦記他的心又與自己拉進多少。

      他們共用完晚餐,他送她回到宿舍。   在門口小聊了幾句,夜終究深了,她轉身離去,走了幾步路,卻又想回頭看看他俊朗的面貌。

      她吞嚥了口水。「晚安啊,親愛的葉書曄先生。」然而她卻感覺到他臉上的異樣,笑容似乎沒有再那麼肆無忌憚,劍眉沉重擰起,像是有著難以言語的心頭話。

      她率先開口詢問:「怎麼了?」

      原本已經走了五步遠,這時她又原路折返,睜著大眼睛緊盯著他的神情瞧。莫安心裡有些著急,是不是哪兒不小心惹到眼前的人兒。

      葉書曄沉著乾啞的聲音,頓了很久才道:「我明天要到英國去,機票已經買好了。」

原本無恙的她,心跳有些狂亂地跳著。「怎麼會這麼突然?不是才剛從北部回來嗎?怎麼不多休息幾天?」

      他捕捉著她擔憂的神情,有些不忍,從嘴裡吐出一團白煙。「沒事,我在考慮看看。」

      她點了點頭。「時候不早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回到住處時,記得打我的電話。」她暖氣微笑,用手比了個打電話的動作。

      「好。」

      他的愛人啊,是個美麗的姑娘,有著得天獨厚的迷魂嗓音,有著逐漸開懷的人生,有著歲月灼傷過的成熟,有著世界所有的不完美中完美的一角,有著──他愛的一切。

      微弱的街燈下,他動情地將自己的靈魂全拽了出來,捧起她的臉龐,唇間相迎,成了那個不可言喻的微妙。

      莫安是一個很好溝通的人,對方願意為她柔軟時,她也會盡可能給予配合。

     

      昨日的溫情還未退去,他卻已經遠走他鄉,到了一個沒有她的國度。心裡的畏懼是有的,他小心翼翼地將她的美好收進那顆小小的心臟裡。

      「安,我愛妳啊。」

      「安,你是最美的人兒。」

      「安,怎麼辦我有點兒難過。」

      「安,我們分手吧。」

      莫安坐在床頭,看著手機螢幕上,那些令她噁心難耐的文字。她腦子一片空白,只不過是睡了一覺,這世界究竟怎麼了?

      不,這肯定是老天在跟她開玩笑。他不會如此草率,他不會這樣逗弄她。

      她絕對無法接受,他愛她,不是嗎?

      手機丟在一旁,她身子有些冰冷,縮在被子裡,沒有哭泣、沒有抱怨,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做什麼。還要與以往一樣打開門,迎接他的暖心早餐嗎?還是打電話跟他說聲早安?還是看著他的照片,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性?

      「書曄,停下忙碌的步伐,跟我說聲我愛你,讓我知道這一切都還不算太真。」

      *  

      如今,她才真正意識到他走出了她的樂園。在這人山人海,她終於又不小心踩爛人行道旁的小花,她終於忘了蟲鳴蛙叫,她終於失去他。

      「你這是在拿著刀,在我心上刻劃出你的愛。」太自私了。

      我們都想在青春裡開上一朵永遠燦爛的紅花,它吸收日益精華,長成了帶刺的夢魘,當它刺進時光裡那雙有力的臂膀,然後她慚愧地說:「親愛的,你愛上誰了?」

      哭完,他將成了她一生中最不可觸碰的柔軟。哭掉煩憂,哭掉醜陋的自己,哭掉世界所有的悲傷,這樣明日太楊升起時,又是一個嶄新的人生,這樣的她還不會太糟。

      門被打開,姊姊哼著愉快的歌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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