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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恨來遲】03

「四弟,怎可出言不遜,冒犯聖顏。」宋瑞假惺惺的斥道。

「我沒說錯,他就是個偏心的老東西,你說你都病病歪歪這麼久了,怎麼不趕快死,還拖著老命不肯進棺材!」宋琥扭頭對老皇帝罵罵咧咧起來,累積多年的委屈憤怒終於在今夜得到宣洩機會。

老皇帝撫胸瞪眼,氣得口不能言,呼哧呼哧的喘氣。

宋瓏和宋璋表情忿忿,卻畏懼宋琥手上的劍而不敢吭聲,任由他辱罵老皇帝。

宋璋只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勸阻他。

反觀宋琅反而更加冷靜,眼明心快的洞觀情勢,瞥見宋玲對他悄悄使了使眼色,瞭解要他伺機行事,他眨一下眼回應。

「宋琥,閉上你的臭嘴!」宋玲驀然放聲叱罵。「賤人生的兒子果然也是個賤的,你真以為宋璋把你當兄弟嗎?你錯了,在他看來,你只不過是魏家替他養的狗,不,你根本豬狗不如!」

「妳說什麼?」宋琥瞬間被激怒,皇后嫡出的長姊素來瞧不起他這個庶弟,新仇舊恨一併爆發,氣血上沖,竟一劍刺向她。「妳才是賤人,去死!」

「阿玲!」

「玲兒!」

「大姊姊!」

眾人同時驚叫,長公主駙馬飛撲到宋玲身前,奮不顧身為她擋劍,劍尖刺入他的胸口。

「夫君!」宋玲撕心裂肺的大叫,對宋琥睚眥盡裂:「宋琥,今日你若不殺我,明日我必將你碎屍萬斷!」

宋琥剎地一愣,立刻為自己的衝動後悔,正欲拔劍時,大駙馬竟徒手緊抓劍身不放,決絕瞪著宋琥,雙手胸口嘴角全都湧出血來。

宋琅瞬間一動,劍光快如閃電,襲向宋琥後背。

宋琥險險閃躲開來,用力拔出劍來反身招架。

大駙馬口噴鮮血倒在宋玲懷中,死生不知。

宋琇的駙馬見狀,也向宋琥攻去,手無兵刃,只能以拳腳攻擊,幸而二駙馬精於拳腳功夫,讓宋琥更是左支右絀,呈現連連敗退之勢。

「你們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拿下宋璋!」宋琇對愣在那兒的宋瓏和宋瑞叫道,怒其二位兄長的怯懦無措。

變故橫生,宋璋霎時怔了怔,眼中陰狠之色盡露,猛一把掐住老皇帝的脖子,喝道:「住手!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

一不做二不休,目下已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宋琅一個分心,左手臂不慎被宋琥劃傷,驚險錯身閃過。

「宋璋,你快放開父皇!」宋瓏和宋瑞手足無措,只會乾焦急的叫嚷。「傷了父皇,你萬死不足惜!」

「想我宋家兒郎竟比不上丫頭與外家兒婿,唉。」老皇帝閤眼長嘆,對另兩個兒子的失望溢於言表。

宋瓏和宋瑞的表情之難看,簡直慘不忍睹。

二駙馬退到宋琇身邊,他身上也帶了傷,不敢輕舉妄動,但依舊隨時準備再發難。

宋琥利劍在手,宋璋箝住老皇帝命門,他自然重新佔了上風,一副狗仗人勢耀武揚威的模樣。

「宋璋,你敢?」宋琅氣極敗壞的停手,劍尖仍直指宋琥,左袖染紅成一片,鮮血從指尖緩緩滴落。

「哼哼,事到如今,你說我敢不敢?」宋璋說著,加重手勁。

老皇帝的臉色由蒼白迅速轉為青紫,表情痛苦扭曲,卻無力掙扎。

眼見局面再度被宋璋掌握,宋琅一方投鼠忌器,勢頹如危卵。

「宋琅,今日只要你對我俯首稱臣,念在你我兄弟一場,我不與你計較,待我基登便封你為親王,保你一世富貴平安。」宋璋還試圖遊說,動之以情道:「我定尊崇父皇為太上皇,孝敬他老人家安享晚年,你看如何?」

「哼,就算我俯首稱臣,天下人也容不下你這無恥無義的小人!」宋琅不屑的駁斥道。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天下人都將是朕的人,容不下也得容。」宋璋尚未奪位成功,即已在王府中私下自稱朕,如今脫口而出,再不掩飾他的狼子野心了。

自從與宋瓏一起掌朝攝政後,他的野心日漸暴漲,每天盯著空懸的九龍寶座垂涎不已,偶然聽聞老皇帝向左右丞相透露過,有意冊立宋瓏為東宮時,他再按捺不住了,大好江山豈能拱手讓人。

況且他自認能力比宋瓏強,宋瓏只會滿嘴仁義道德,壓根是個假仁假義的草包。

於是,他決定鋌而走險,策謀逼宮奪嫡,上元節正是大好良機,誰能想到他會選在這日起事呢?

他心中盤算著假使奪嫡不成,索性囚禁老皇帝,再殺了兄弟永絕後患,然後一朝成事,宣旨自立登基,誰敢反對殺了誰,哪個皇帝初登大寶時不血洗一番。

反正弒兄囚父的皇帝歷來也有幾個,他們的祖父貞武帝就是其中一個,生於帝王之家,誰的體內沒流著殘酷冷血,為奪皇位不擇手段。

一朝登基為帝,手中掌握天下至高權柄,史書還不是他高興怎麼寫就怎麼寫,何懼百姓與後人論斷。

宋璋愈想愈是這麼回事,自認勝券在握,擺出勝利者的姿態面對他的父親手足,恨不能立刻坐上金鑾寶殿,耳邊彷佛迴響起眾臣對他三呼萬歲的聲音,不由飄飄然的暢想起來。

宋琅瞪著他,覺得不認識眼前這個人,這人不是風度翩翩的二哥,而是一個面目可憎的陌生人。

他因失血開始微微暈眩,咬牙強撐住,如果他倒下了,那麼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如果宋璋逼宮成功,他不知是否真會像王太傅所說的國禍將臨,但可以肯定的是,宋璋心狠手辣,做得出趕盡殺絕這種事,除了兄弟姊妹與外頭的孩子們,還有那些靠攏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朝臣世家,大抵都逃不過劫難。

所以,我絕對不能倒下!

宋琅咬牙撐住身軀,不讓自己晃動分毫,一旦露出倦容敗象,宋琥還能不趁機解決掉他嗎?

「小弟,你的臉色愈來愈蒼白了,嘖嘖,流了那麼多血,朕好心疼,朕向來最喜歡你這個弟弟了,因為朕知道道你無意大位,只想做個閒散的富貴王爺,多乖呀。」宋璋裝模作樣的笑道,放鬆掐著老皇帝的手勁。

「咳咳咳咳咳!」老皇帝嗆咳得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了,一邊咳一邊罵:「畜牲……咳咳咳……畜牲……」

宋璋不理睬他,繼續對宋琅說:「只要你點頭,朕立刻宣召御醫,也答應放其他人一條生路,唉,朕與你們血脈相連,怎忍心傷害你們,只要你們乖乖聽話,何苦自絕活路。」

宋琅呸了聲,粗魯罵道:「聽個屁話!朕你媽蛋!」

「你不要不識好歹。」

「我幹麼跟個畜牲識好歹?」

宋璋見宋琅油鹽不進,還有餘力跟他犯嘴皮子,不禁惱羞成怒。

雖說他已掌控大局,可他明白就這麼篡弒奪宮,絕對會惹來其他勢力的激烈抗爭,幾個宗室王爺肯定不會甘心稱臣,甚至可能趁機舉旗造反,唯恐他坐殿不久就江山易主,改朝換代了。

唯有名正言順的履位登極,方為上上良策。

「二哥,別再婆婆媽媽了,全殺了乾淨!」宋琥惡聲惡氣道,發覺宋玲剛才是故意激怒他,好讓宋琅有機可趁,險些著了她的道。

「大家都是血親手足,別動不動喊打喊殺的,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宋璋顯出一絲煩躁,全殺了就能解決問題,何須這麼大費周章,宋琥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蛋!

宋琅呿笑一聲,嗤之以鼻:「畜牲會講道理,我看豬都會飛了。」

拖著,一定要拖著!

他心中有種預感,只要再拖一下,定有轉寰之機,驀然想到在街上瞥見的熟悉背影,腦中靈光一閃,心說難道是……

「宋琅,此時逞口舌之快無益。」宋璋眼神一狠,不想再浪費口舌和時間了,對外喊道:「來人,帶皇孫進來!」

「宋璋!你敢動孩子們,必遭天打雷霹,不得好死!」宋玲悲憤欲絕的詛咒他,她的孩子也在其中。

外頭傳來打鬥呼喝聲,聽到石公公大叫著:「保護皇孫!」

雷童雖是武衛太監,但敵眾我寡,自是以命相搏九死一生。

「逆子,你當真要如此造孽?」老皇帝嗓音嘶啞,眼睛佈滿血絲。

「自宋家先祖弒君滅國,開創大紹,幾百年來造的孽夠多了,不差我一個。」宋璋毫不以為意,反正要死的是別人的孩子,不是他自個兒的。

他的孩子們正安穩待在二王府中,大紹江山總有一天也是他們的,他除去其他皇孫,尤其是宋瓏的嫡長子,那麼將再無人能與他的孩子爭奪,替他們鋪上更平坦的道路。

「唉,國之將亡,罷了……罷了……」老皇帝整個人垮了下來。「召諸臣入殿罷,朕即刻宣旨。」

宋璋聞言放開他,大喜道:「父皇,您總算想通了,兒臣定會成為眾望所歸,帶領大紹重現盛世,揚我朝天威,令四海乞臣,八方進貢。」

「父親不可!」宋琅急道。「宋璋卑鄙無恥,必然禍國殃民!」

「五弟此言差矣,不過朕心胸寬廣,就不與你計較了。」

「朕你媽蛋啦朕!」

「哈哈,小弟你真可愛。」

宋琅氣急敗壞,真想衝上去,一拳把小人得志的宋璋打得滿地找牙,他自己並不想當皇帝,但心裡明白不能讓宋璋得逞。

「來人,宣諸位大臣入殿聆旨!」宋璋喊道,不可一世的負手而立,十分得意忘形。

外頭的打鬥聲驟斷,然而進來的是不諸臣,卻是另外一人,步伐沉穩如千鈞,不疾不徐的踏入內殿。

來人身形修長峻拔,穿著黑色短打勁裝,頭髮隨意束在身後,渾身帶著一股濃烈血腥氣,不怒自威的氣勢威壓眾人。

除了皇帝和宋琅之外,其他人皆訝異一征,沒想到這人會毫無預警的出現。

他不是遠在千里之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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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登登~將軍登場!

小皇子飛撲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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