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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運的人就是失敗者

一進教室明顯感受到與平常不一樣的氛圍,段考對於高中生來說就像是不知不覺到來的一場挑戰。

你以為挑戰贏了代表贏得了好成績?不,是你贏得了這科的學分,然而輸了這場挑戰,很簡單的,暑假的補修課程是你的夏日遊樂場,這門票還不便宜。

對我們這些平名老百姓來說,段考就是如此。

從古至今,每個人都說『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肯努力,沒有什麼會做不到的』。

屁,喔對不起,我不是要說這些勉勵人心的話錯了,畢竟這世界已經夠悲慘了,無需再製造一些負面的名言。

這些話是可以成立的,但是,只適用於幸運的人身上。

為何是幸運的人?當一個成績墊底又全科被當光光的高中生下定決心的跟你說要考台大醫學系,你會勉勵他?還是會呼他兩巴掌叫他清醒一點?

或許他努力了,並且考上了,我只能說那是他幸運的擁有一個聰明的腦袋並且開竅,順利的在一瞬間掌握所有科目。

如果每個人都如此的幸運,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有失敗了。

我相信這世界不幸運的人往往比幸運的人多上好多,不然現實就不會如此的殘酷。

當然,我也是一個不幸運的平凡人,考上一所很普通的高中,有著很普通的成績,不好也不壞,但就是再怎麼努力,也永遠不會得到更好的成績,看來我是不夠幸運吧。

我可能就是那個重考二十年,也永遠不會考上醫學院的那位吧。

「我就說我這次一定會考差,你又不相信我了對不對?」坐在我前面的林恩翹著兩腳椅,頭仰天望著我,他深咖啡的瀏海往外翹了一根。

「好喔。」於是我這樣回答,沒有挑釁,只有無奈。

每次段考從來沒低於全班第三名的人跟你這樣說,除了在心裡大聲的罵一聲幹以外,我還能怎麼辦?

「你這樣敷衍我?我跟你從高一同班到現在,你這樣對我?」林恩轉過身斥責著我。

「真的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連高二也要跟你同班。」我白眼都翻倒屁股去了。

「小姐,我可是林恩耶,我願意跟你同班,你上輩子應該是每天都燒香拜佛祈禱吧?」他吊兒啷噹的模樣,真的有夠欠揍。

「對啦,你當然想跟我同班啊,這樣才能靠我釣到更多的學妹啊。」我對他露出一個不友善的微笑。

我記得剛上高中的時候林恩才一百七十二左右,可能是正值青春期,又為了當上籃球社社長每天瘋狂地打球的關係,在一年之間瞬間飆升到一百八十公分,有著深深的雙眼皮、精緻的臉孔及黝黑的皮膚,個性也很好很活潑開朗,這豈不是花癡學妹們的天菜嗎?

「我哪有啊!」他擺明就是一臉心虛的臉:「但是我說你啊,也該談談戀愛了吧,魯十七年的少女。」他轉移攻擊目標。

連我單身幾年也要被攻擊了?

「到底是甘你屁事啊!」我用原子筆很大力的打了他的頭頂。

「幹,很痛啦!」林恩的吼聲喚起所有人的注意,我們倆尷尬地低下頭直到視線散去。

「你安靜點啦!」我用氣音警告著他,段考期間的高中生各個壓力很大的情況下,每個都不好惹。

「吼呦!我現在很低潮,陪我聊天啦。」林恩在我眼前像是小狗一般的扭動著。

好想打死他。

我嘆了口氣,「我們最親愛又最帥氣的籃球社社長,你現在走出去隨便找一個學妹聊天好嗎?」為了讓他閉嘴,我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來,開始擔心下輩子又要被處罰了。

林恩如他所願的當上了籃球社社長,根本是陽光男孩一枚,功課又好,人氣不用我說,就是電視劇裡常常出現的那樣,每場比賽旁邊一定會圍繞著眾多的人群,自然的蒼蠅也很多,嗯,我就是把那小子比喻成大便。

升上高二了,除了同年級的女生以外,還多了很多學妹的仰慕,當害羞的學妹不敢跟學長要聯絡方式的時候該怎辦?先找學長身邊的朋友下手啊,當害羞的學妹不敢主動認識學長怎麼辦?先從學長身邊的朋友下手啊,我又是女生當然好接近點了。

我當然也是習慣了啦,反正我是沒差,我看那個小子倒是挺樂在其中的,通訊軟體、臉書都給得很灑脫。

林恩一臉湊到我面前,用那斗大的雙眼盯著我,怎麼會有男生的眼睛這麼漂亮啊。

「身為我的好朋友,你現在必須要陪我聊天療癒我,我就跟你說真的,我這次校排名沒有前十,我爸一定會殺了我。」他越說越大聲的捏緊手中的講義,我不得不遮住他的嘴,畢竟四周都是用功看書的同學們。

全校高二生三百多人,在一個名次大概只在中間的人面前這樣囂張。

每當這種時候真的都很想直接指著他罵髒話,但又會突然發現人家跟我處於不一樣的世界啊。

「你可以啦,你再這樣說下去,我不是要去死了嗎?」本人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回應眼前這位不知是真著急還假著急的男孩,我忽然想到他凌晨四點傳的訊息:「等等,你昨天晚上是熬夜看書?還是打電動?」

「我...」林恩眨了眨眼睛,像是做錯事被抓到的小孩一般。

「那你被你爸打死也好。」我低下頭繼續看著書。

但我知道,他會考很好的,他是幸運的人。

「講得好像我都沒在看書一樣!你看那個在睡覺的那位!那才是過分吧,段考當天自習課拿來睡覺,每天都很從容,完全沒看過他慌張過,然後每次都全校第一,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林恩用下巴指著在窗邊旁的位置上呼呼大睡的崔仁煥。

我看著他的後腦勺,黑色的短髮有點捲了起來,昨天晚上一定又沒吹乾頭髮就睡覺了。

「話說...我今天早上難得看到他等公車的時候拿出書來看。」我忽然想到今天早上那稀奇的場景。

他平常不是聽音樂就是發呆的,就算是段考、模擬考,他也不曾在外拿出書來看。

「咦?真的假的啊!」林恩發出真心的驚訝。

我知道崔仁煥,有多努力,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我知道那個小子雖然外表那麼冷靜,但內心卻是很不一樣的男孩。

只是我已經習慣著男孩的一切了。

「幹,剛剛那是考什麼鬼啊,我沒有一題會寫!」

「為什麼出這麼難啊?」

「你會寫嗎?我都不會啦!怎麼辦啦!」

「吼,我真的完蛋了,要被當了啦。」

又開始了,那些很吵的聲音。

我趴在座位上,把自己關在黑暗之中。

考完試的下課,就會像是菜市場一樣,大家激烈的討論著剛才的考題,罵著老師多機車出什麼爛題目,開始計算著自己大概可以拿到幾分。

但,最終,幸運的人還是會贏得挑戰,而那些不幸運的人,依然會輸。

我知道,我又搞砸了。

就像眾人所說的,段考,只是小測試而已,就算考差了,並不代表你的人生毀滅。

我當然知道。

但每場考試,就像是我的機會。

一個試圖說服自己的機會,說服自己還是一個有用的人,並不是一個廢物。

說服自己還不是最不幸運的,說服自己你可以靠努力得到你想要的。

嗯,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了。

我真的是個不幸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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