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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夢的惡夢

我獨自走在街上。

是熟悉的街呢。

是條很寬敞的大街,被人潮給堆疊上,誰也看不到腳下的大街,究竟是什麼顏色。

人們的推擠促使我向前走。

我其實並不想要繼續走下去,每走一步,身體就越沈重,明知道我快撐不下去了,但我沒有勇氣停止。

街道旁兩條的店家大聲地嚷嚷招客著。

和我同年紀的高中生們開心地走進商店,討論著該去哪裡玩。

媽媽牽著剛下課的小孩,一同分享著今日在學校的趣事。

人們的聲音,在我耳邊一次又一次的繞著。

我笑不出來,儘管這個世界在愉悅,都不甘我的事。

我想盡情放肆地哭泣,我想大聲地吼著,我想停止一切。

眼淚懸在那,為什麼不掉落?

我想反抗。

但,我做不到。

所有的一切都,好吵。

「又晴!起床了沒?」聲音有些刺耳。

我驚醒,沒意外的,就像每天一樣:「起床了!」我帶著不耐煩。

儘管眼睛因陽光照進而刺眼的睜不開,我依然習慣性的不用絲毫考慮的回答媽媽。

我伸手把鬧鈴給關掉,無視著眼中的淚水。

早上六點,這個時間根本不人道,每起床一次就不由得我批評一次這該死的上課時間。

其實我知道我就算不起床繼續睡,我媽也不會發現的,因為她會繼續回去睡覺,直到八點才起床準備去上班。

當我躺在床上厭世著一切的同時,六點十分。

嘆了一口氣,我起床準備起一切,因為近視八百度,沒戴上眼鏡的我站在鏡子面前,依然什麼都看不清,我迷糊地走向浴室,過了五分鐘,我走了出來,換上了制服,這種生活過了十幾年了,閉著眼睛都能完美的執行。

六點二十分。

我卷上髮捲,戴上厚重的眼鏡,朝鏡子裡看去,那落在下巴兩旁的短髮,亂中有序,簡單來說就是我懶得整理了。

我拿起手機,再度躺回床上,滑滑聊天室同學們又說了什麼屁話。

「喂,說好這次誰名次比較低就請誰吃飯喔。」我唸出林恩在凌晨四點傳給我的訊息,也就是兩個小時以前,沒意外的話,又是在玩遊戲了吧。

「你吃屎。」我回覆了他的提議,我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

我關上與他的聊天室,跟他認真,就是我輸了。

六點三十分。

我拿起背包,衝了出門,每天沒有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出門的,這就是惰性吧。

六點三十五分。

我花了五秒衝過了馬路。

我真的很討厭讓我得知,早知道我怎樣做,那麼就不會怎樣了。

這句話發生的同時必定伴隨著遺憾,一定失去了什麼、錯過了什麼、後悔著什麼,不管是人、事、物、時間。

寧願不要讓我知道,一直被瞞在鼓裡,這樣或許會幸福很多吧。

或許聽起來很像在逃避事實。

對,沒錯,是在逃避,但如果能讓自己快樂一點,這點逃避,是可以被允許的吧。

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氣息,站在公車站牌旁:「很準時。」一個男孩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書,是化學,是今天要考的科目。

「嗯。」我順著呼吸並隨意的回覆他,男孩沒繼續搭話。

我抬頭看著已升起一陣子的太陽,十月,不像七、八月般的炎熱,但也還沒開始轉涼,真是曖昧的天氣,穿起短袖制服配上制服短裙,真的有點冷,要不是班導老太婆規定每週三要穿制服,不然我肯定萬年運動服。

天空像是片淺藍色畫布,上頭點綴了幾點白色的顏料,這樣的天空,很美。

我望著天空不知道多久,餘光發現那男孩,打開了書包,把書收了進去。

好像望向我了。

我下意識的低頭看著手機,讓他從我的餘光中消失。

六點四十。

我不想跟他對視,不是因為他,只是因為今天格外的疲憊,又是那股說不出的鬱悶,我低頭閉上眼睛,單純想相信只是因為段考壓力而害的。

「上車了,白痴。」他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我立馬抬頭,發現他站在公車門前望著我,我眨眨眼。

「怎麼連等車也可以睡。」他丟下這句話,便上車了,丟我一人在後頭。

被他酸一波的我快速的奔上車,當我回過神時,發現那個小子依然坐上老位置,倒數第二排左邊靠窗。

我之前問過他,為什麼總是坐那個位置?

他迂迴了幾秒:「只是習慣。」感覺自己問了一個既沒意義又無趣的問題。

「習慣這種東西可真可怕,不是嗎?」不知該怎麼結束問題的我說著。

「不可怕啊,還蠻幸福的。」他望向窗外。

「幸福?」

「因為經歷而留下的那些習慣。」

而我的習慣是,坐在他旁邊的位置。

也是,我們共同的經歷吧。

這十年來,直到最近我才看清事實。

我知道那個惡夢,不是夢。

我知道,我病了,病得不輕,沒有人可以跟我說我怎麼了。

從某個瞬間開始,我隨時都會突然的跌下一個黑暗的深淵,沒有理由的鬱悶及淚水想淹沒自己。

很痛,痛到很想死。

就像現在。

但,我很好。

就讓我繼續這樣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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