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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誘惑

第一章   誘惑

「所以…你考慮好了嗎?」

抵著彼此的額頭,空氣溫度低降,隨溪畔河堤,冷風陣陣吹拂。

面對面盤腿相望,腳尖前頭是尚未喝畢的酒瓶,長長的石頭椅座獨由陳諳及謝忻彥二人獨佔。石頭座位邊還放著兩罐空酒罐,罐緣還有一滴點酒漬,在河堤邊昏暗燈光下,折射點點光澤,誘惑來人拾起,舔畢最後幾滴的釀造。

單純的假日聚餐,似乎隨著日子堆疊,成了某種不成文、也不成語言的定律。座位拉遠的合適距離,怎麼慢慢靠近,如何緊貼、如何佔據。

隨口說喝酒,一如他們往日的隨性自在。提著四瓶酒,不會醉垮的份量,但也足以震壞些許腦細胞,端看個人,或許,酒只是人們裝瘋的最佳藉口。

縮起身子,壓下腦袋瓜,忻彥彎低了身子查看放置於椅上的手機,螢幕亮著,忻彥的頭顱頂端遮擋了陳諳端詳他的方向。瞬間,興起了想壓下忻彥腦子的衝動,玩樂的點子一起,下一刻便執行。

一陣歡鬧,他們在瑟瑟冷風中不停搓揉手掌,縮起脖子,試圖阻擋東北風的襲擾。儘管再冷,他們倆人依舊沉醉在他們的聚會中,享受屬於他們難得的輕鬆。

「我大概熱了,臉跟脖子都熱熱的。」

忻彥的手向陳諳伸來,穿過脖子後的髮絲,貼上她因酒氣而開始滾燙的肌膚。

「摁…是蠻熱的。」

「我剛剛在想,如果我剛剛順勢將妳拉過來親,那會怎樣?」半晌,忻彥輕啟唇,向陳諳道。

不似忻彥平日的溫文儒雅,不同於他日常的內斂含蓄,含蓄到不敢吐露任何內心世界的人。外表木訥貌,性格細心卻異常膽怯。而在忻彥心底內心深處,藏著呵護人的保護責任感,只要能力所及,他願意張開一扇保護傘,儘管能力有所不能及,忻彥依舊努力傾盡全力給予避風港。

這麼簡單的想法「保護」,這麼簡單的謝忻彥。

一時愣住,陳諳只能堅持住自己不去躲開忻彥難得可以注視著她的目光,離開了熟悉環境的眾目睽睽,在這裡,只剩他們的相處,他們的相熟。

輕笑,陳諳莞爾。沒有好、沒有壞,因為儘管可以自我欺瞞,可以假裝不道訴就沒事。但她知道她內心曾響起的聲音,只是陳諳不曾告訴忻彥。

時常掙扎,自我的掙扎。想著何謂「道德」?什麼才代表「正義」?大家真的都如此的正義凜然不曾妄想些不屬於自我的人事物嗎?大家嘴巴上的仁義理智是否都是貫徹始終呢?

有些人,為了孩子鋌而走險;有些人,為了生計、下一餐偷拐搶騙。儘管方式不對,但回歸到最初,誰的初衷是壞的呢?腦子裡想的,不過是孩子的生長健康,不過是果腹生存。宗教道德樹立的無形刀斧,如何斬殺這些未曾道訴的辛酸苦楚。「道德」真的道德嗎?陳諳反覆思索,不停輪迴,卻仍然被綑綁,而不得動彈。

陳諳輕輕地笑著。笑著不知道是得意還是什麼的。笑著自己,也笑他們此時此刻的狀態。

「敢嗎?來啊!」一如往常的挑釁,一如陳諳與忻彥平時相處的放蕩不羈。陳諳想著,大概在忻彥心中,她是個任性、隨心所欲的女孩子。她眼神到底在看哪裡,忻彥大概也摸不著頭緒,什麼時候想笑、什麼時候會哭,下一刻變臉的抱怨,所有的情緒大起大落似乎都是正常的。而陳諳唯一不確定的是,忻彥是否知道,知道其實在陳諳鮮明情緒變化不過是少數幾個人面前的狂放,而忻彥恰為其一。

時光需要被倒敘,如同歷史需要被回憶,如同記憶需要會想念,不然就都沒意義了。

「第一次,大概是你傳訊息跟我說,『報告學長,學妹報告祝學長生日快樂』吧!」多久的過去,那時他們也該是不把對方看成生活的一部分吧,如此,又如何去記得這些微不足道?

在陳諳不死心的心態下,回頭翻了翻頗長的對話紀錄。果不其然,正如忻彥所言,一切正確。

還抵著額頭,忻彥的頭略低著,陳諳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肯抬頭大概是忻彥掙扎的倔降。原本帶著厚重鏡框的忻彥早已脫下了眼鏡,陳諳平時很少看見忻彥的眼睛,本就不大的瞳孔,在鏡框遮掩下,總是更能阻擋些注視,明明近視度數不深,眼鏡是否略顯多餘?

陳諳喜歡玩,作弄忻彥、唱反調隨時間成了他們的日常。忻彥的膽怯成了陳諳莫名的衝勁。忻彥不會知道陳諳內心顫抖而欲退卻的心扉。也不會知道,因為陳諳向來在忻彥面前霸道,向來的看似不在意,或許也向來看似無所畏懼。

忻彥也被挑釁起了,某一刻,忻彥抬頭向陳諳一笑,微微的笑容反問。

「若你不會覺得對不起,若對你、對我都開心,為何不?」

第一次,陳諳第一次見到這般的忻彥。她知道了,是否陳諳帶忻彥又走到一個田地,可能一去不返的處境。

為了什麼追求,陳諳基於什麼樣的籌碼來下賭注,賭忻彥的靠近,賭她的誘導,賭忻彥會背離世俗向她走進。陳諳不曾想玩弄任何一個真心誠意,卻一度想看到忻彥的失控,想看乖順的他如何叛離自我,瘋狂為慾望不顧一切。儘管陳諳不確定,他是否存在欲求而得不到,是否能在她身上體現,是否陳諳能掌控局面。但她始終有那麼點,不管到底程度多少,陳諳都不該否認,那萌芽在她心頭,對忻彥的掠奪。文字講法的暴力,似乎也是陳諳狂放任性的表現。

我在做什麼?陳諳掙扎世界的枷鎖,也掙扎她內心的囚牢,也試圖掙脫自我。她選擇暫且「不去思考」端看忻彥的掙扎,陳諳戲謔的那抹笑,忻彥沒有看見。抵著額間,輕輕抬起下顎,慢慢地,陳諳的唇貼上忻彥的額頭。天氣太冷,忻彥顫抖得很厲害,穿得不暖的他,渾身都在尋求溫度的庇護,陳諳不知道忻彥是否可以感受,感受到她乾澀的唇上同樣低溫的溫度。在忻彥看不到的時候,在他掙扎的時候,陳諳是惡魔,擔任誘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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