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共鳴

2017/12/22

      前陣子把社群網路全關了,大概關了兩個月左右,中間偶有開啟,大概反覆了三次,直到現在。

      第一次是與高中同學聚會不久。

      因為,上面的朋友是那麼的虛偽,佯裝著不像自己的自己,擺出迎合媚俗的表情,嘴上說著網美的不是,下一秒站的姿勢、拍照的表情,卻與網美何異之有?

      突然之間無法忍受。

      為什麼打開軟體就要被迫的接受那些與我無關的表面美好?無關緊要的瑣事抱怨?無病呻吟?

      又或者透過那一窗小方格,與別人同步公審你我都不認識的路人甲?管他捷運上怎麼樣的站坐姿?上課談論了什麼樣的言論?

      難道發佈了這些取得了共鳴、留言,就比較高尚了嗎?

      一點禮貌都沒有。

      可是為什麼只有我在乎?

      為什麼說的時候,我就成了異類?

      有的時候,有些人,有些專頁,試圖發佈了一些華麗優美引人省思的文字,那麼多的分享,那麼多的轉發,那麼多的留言,那麼多的共鳴與讚賞,卻是錯的而沒人發現。

      弟弟,他從來自詡文青喜愛觀看主流以外的冷門文學,觀賞藝術電影,詩詞文集,可是就在前陣子,翻了翻他的文章,然後我看到了「洞喻」來自那麼偉大的哲學家,柏拉圖的洞喻,在他筆下成了一個類比,譬喻他們社團準備的忙碌如牆上人影庸碌不實,可卻沒人相信它的虛假,捨棄不了那股執著。

      詞藻那麼優美流暢,那麼多的讚數象徵著讚賞。

      可是錯了,錯得離譜。

      柏拉圖不是這麼說的,這不是他的意思。

      我問他,你讀過原典嗎?你真的理解他在談什麼嗎?

      他回應:但我知道什麼是洞喻。

      那麼理所當然得游刃有餘。

      我突然之間憤怒了,就像是那麼偉大天神一般人物,給人狠狠褻瀆了一番,以他之名,行非他之事,我竟因此而憤怒悲傷。

     

      「你可以有你的理解,而我也可以有我詮釋的自由,你何必勉強他人接受你的是對的?」

      他這麼告訴我,談談我是如何應該更改自己的處事作風,不應如此專制。

      我忽然無言以對,並不是因為我發現自己錯了,我確信自己在柏拉圖哲學事實理解,我確信自己沒有錯,我所感到茫然的是他的態度。

      我忽然就理解了這個世界,我的憤怒以及我所接觸到的網路上的一切。

      這就是他們的思維,為什麼我是異類的解答。

      沒有人在意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那些堅持,所謂禮節與道德,處事原則等等,不重要的。

      這是一個失序的世界,大家都有自己想依照的生活方式,那叫做自由,是你的自由,他的自由,我的自由。

      最近因為某些原因,為了搜集資訊,再度打開了社群網站,接受到了一些朋友的訊息,他們對於某段文字的感悟,希望交流感想,以及他們的貼文近況。

     

      那一篇貼文大概就是我這篇雜記的寫作契機。

      朋友寫了一篇文章談談她去學術分享會的感覺,她發覺同為講者的人們研究核心是無感的,對社會貢獻沒有溫度的,全是為了自己的成就。

      而她歸功於價值觀,生活背景的養成,然而這樣是不對的,唯有對社會有所貢獻,社會才會更好。

      我原該列屬於那些講者之列,卻因故未到場,大概是同屬於那些沒有關懷的人之類,才覺得這是那麼的刺耳與可笑吧。

      然後我終於找到了解答,為什麼社群網站使我如此痛苦,並不是因為它所充斥的表象與虛假,而是我將自己直接地暴露在太強烈的不適之中。

      價值觀的碰撞,得不到共鳴的環境,多待一分都是痛苦。

      什麼交流都是假的,他們高談,他們宣稱,可是終究不可能有共識,遑論認同。

      可是誰又不是這樣的呢?

      我們都是這麼活著,因為有著自己的相信,有著自己的信仰,所以才有力氣邁出每一個步伐。

      我的朋友,她是那麼的驚駭,豐衣足食的人竟然不會想著要對社會有所貢獻?

      乍聽之下這指責是多麼的合理,但仔細想來卻又是多麼的愚蠢。

      幾千年以前那眾所周知的惠帝,一語「何不食肉糜?」

      不早已道盡了這股悲涼?大四了接受了人文社會科學的訓練,怎麼還有會如此令人發噱的疑問。

      正是因為豐衣足食,衣食無缺所以更不可能思考要對社會有所貢獻,即便她想到了貢獻,即便她努力的作出貢獻,那也都是不切合的,想得錯了要怎麼做得對?

      沒有苦過的人怎麼會知道最苦的地方是什麼?

      所以說那些修道的貧僧,都是要苦過的,只有體驗過窮苦人的生活,才能真正了解窮苦人最需要的是什麼。

      知道有多少低收入戶因為不符資格拿不到補助嗎?

      政府想做貢獻了沒有?可是政府沒有苦過。

      才二十的年紀,算了吧。

      別談什麼自由,那太過猖狂,不如謙卑。

      其實我也明白,大概是我的眼睛出了錯,我的觀點始終那麼反骨,所以才看得什麼都不順眼,什麼都不對,但是我多期望有那麼個人,可以一步步論證告訴我,為什麼她說得對,為什麼我是錯的。

      因為沒有,又太過較真,被當成異類的結果,就是自己也覺得自己怪異。

      分明知道要怎麼混入眾人之中,演得真實,可是辦不到,我在乎那些約定成俗,道德規範,禮節規則。

     

      自己給自己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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