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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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接到Prin的電話，是她的生日，正和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另一位摯友一塊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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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鄰近我家的市區，所以心血來潮地打了個電話想找我一塊過去，我只笑說晚了，我已經回家吃飽了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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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故作推卻，只是事實，她要真早點打給我，我想我是會去的，即便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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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半夜和弟弟聊天聊到一半，通訊軟體的電話又響了，還是Prin，來不及接到於是回撥，疲憊的語氣透著話筒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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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其實沒什麼，只是想聽聽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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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力不強的她零零落落的與我分享那位壽星摯友的感情事，我其實並不特別好奇卻詢問著、了解著，只因我知道除卻這些我們能聊的事情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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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忘了怎麼開始的，她帶著鼻音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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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很難過，他竟然連一句生日快了也沒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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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他，說的是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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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高中好友介紹認識的Joe，那個開著奧迪身高一百九的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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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是很明白，憑著外表條件Prin 分明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選，那個Joe 除了車與身高，長相其他沒什麼突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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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客氣的我如是批評，而電話一頭卻沒了聲音，最終她認真帶著笑意的聲音喊了我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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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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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嘆了口氣，明白她始終放不下他，容不得任何人說他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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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不過快兩個月的通訊軟體聊天，約了兩次吃飯、看電影，唯一的親密互動是拍拍背，手都沒牽著，那段期間內，她由最初的不錯評價，小女孩一般的心動雀躍，耐心計畫下一次的約會一起去觀賞她最討厭的恐怖片，驟然的，轉到了越趨冷淡的回應，最終已讀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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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什麼都還沒開始，她卻已經陷得這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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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難過得哭了，問我，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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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給錯了回應，還是太過冷淡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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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我也不明白，Joe 是個夜生活精彩喜歡夜歸的傢伙，而Prin生活單純甚至有些無聊，從最基本的生活型態就是那樣的不般配，這結果在我看來，似乎並不像她想得那樣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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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n 在我眼裡是個公主，不可否認的，她的外表讓她有絕對的資格公主，她的自尊心太高經常擔心面子掛不住，在那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因為擔心自己釋出的主動最終將是一場空，落入別人耳裡是場笑話，游移不定，投鼠忌器，可近十年沒談過戀愛的她，最後她仍鼓起勇氣說了想他，丟棄她曾經那麼重視的尊嚴與驕傲，在模糊的曖昧裡拋出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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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歡看電影，一向不喜歡，就連身為十年摯友的我與她看電影的次數，一隻手數都綽綽有餘，可是Joe喜歡，於是她也喜歡，在Joe的隨口邀約下，她給自己心理準備，默默期待下次陪Joe看她最敬而遠之的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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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突然之間，一切都成了泡沫幻影，Joe似乎有了別人，從打卡照片上她看見了女生的袖子，女生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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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想每天找人出去玩，就連不久前才剛見面的我，也很想再約出來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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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她哭成了淚人兒，那麼委屈的說：好不容易遇到的奧迪跟一九零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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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笑的回應：等等我不是聽得很明白，妳現在哭成這樣是在難過失去名車與身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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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笑了，說她也不明白，她不確定自己到底難過哪一點比較多，只是覺得自己現在生活好沒意義，為了畢業而去實習，為了賺錢所以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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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機放在一旁，嘴上安慰的逗她笑，聽著擴音傳來的她的聲音，心裡卻默默抽離，忍不住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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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的生活，因為有了這段曖昧而有中心，又因失去了這個男人而茫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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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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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想起了兩、三年前在論壇上的一篇文章，老套的，是個男孩遇見了一個女孩，一個美好卻沒交過男友的女孩，他問，為什麼一個條件這麼好的女孩卻跟他說沒交過男友？該怎麼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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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剛剛大二，正為了一個外在條件不錯男生的隨意搭訕而心情起伏，自認符合主題沒談過戀愛的女生，便我心直口快的留言回應——別的我不知道，但很容易暈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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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個大四的學姊匿名在我的下方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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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暈船，太過理性分析，所以不容易投入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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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我想不明白，可不知不覺大四了，到了這年紀，竟然不知不覺變成了那位不知名學姊口中那種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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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突然的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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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年來，不斷地充實自己，因為厭惡自己所處的環境、週遭同學所散發的風氣，所以讀書準備出國，想出去看看更大的世界，認識更多不同的人，不知不覺經過了幾年，再也沒有能讓我心情起伏一時的人，我明白了那種理性不是與生俱來，是經過了洗鍊、學識上的富足，慢慢得饜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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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擁有的更多了，所以容不下眼前沒有那些的對象，談論事情的角度，說話的談吐用字遣詞，想法價值，沒有這一切的軀殼是那麼的難以忍受，連看一眼都懶，遑論暈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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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Prin 的嘆息，而我談著我自己的經驗，十年的友情像平行線的那塊空白，勉強而空泛的銜接不相交的我們，我曾和Prin說過我總覺得哪天我們總會分離，原因大概是因為大吵，因為她總是任性而我習慣壓抑，她緊張地說到時自己一定會努力的挽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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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想我終會忍不住離去，當十年的友情再也蓋不住那空泛的軀殼，等厭倦談論他人八卦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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