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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吾名初雪

「停~讓我靜靜。」

坐在這個古色古香屬於自己的房間,我輕啜著茶。

這茶溫潤不苦,還加了些許蜂蜜,喝起來甜甜的。

身旁左右各坐著一個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今早一場混亂結束後,我被帶回房間,漂亮爹爹吩咐女孩們先跟我稍作說明。

簡單來說,我是左初雪,年十五,是左家的二小姐。

父親是左玄之,乃當今風國宰相,年三十有三,足智多謀不可多得之奇才。

馮紹嬅,父親正妻,親國公之嫡女,出生嬌貴,溫柔賢淑。

魏沫,父親妾室,左初雪生母,江南第一美女,據說花見花開,美得天花亂墜、不可一世,無奈紅顏薄命,生下我不到一個月便過世。

我還有兩個同父異母兄弟,哥哥左夏禾,年十七,少年狀元郎,年初娶了文靈公主,在不遠處另置府邸,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在原本的家交際應酬等等。

弟弟左秋銘,年十五,與我同年,晚我一個月出生。經商奇才,從小算盤玩到大,如今已可獨立處理左家事業,我與他的感情不錯,不過他正好出遠門尚未歸來。

身旁的兩個女孩,粉衣的是如夢,藍衣的是如幻,這對雙胞胎姊妹,年十七,據說是我十歲的時候,向皇上求回來的,她們本因連坐罪判流放邊疆,從此對我死心踏地、萬所不辭、忠心耿耿……等等。

還有那隻白狐狸,冷淵,年十七,深不可測,是當今皇上欽點的太師,風度翩翩,為風都黃金單身上榜上第一名,無奈他對女人皆無興趣,唯對本小姐一見傾心,一面之緣便上門提親,發誓此生只愛一人,只娶一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此心可昭日月。

而我很不知好歹的鬧彆扭,說寧為妾也要嫁給二王爺,二王爺是誰,二王爺風曉以風流倜儻出名,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他的女人比他爹皇帝的六宮三院還多。左大人怎麼可能讓愛女委屈,於是便應下了冷淵這門親事。

而我,居然為了逼左大人退婚,支開僕人,跑去跳湖,在湖裡浸了半天才被打撈上岸,當時據說沒了呼吸心跳。

綜合以上如夢滔滔不絕的說明荼毒,大致上可以得知,那個左小姐便是跳湖往生的,而我這條靈魂不知怎麼搞得穿越時空,跑到一個毫無記載的過往歷史,附到這個左初雪身上,於是左初雪就在沈大夫的起死回生之手下復活了。

今早的那場法會,是在昨晚沈大夫診斷說我失憶可能是因為驚嚇過度後,左大人詢問江湖術士,江湖術士說要替我收魂,類似現在的收驚,於是左大人召集左家上上小小,虔誠的一起替我祈禱云云。

「如夢,給我鏡子。」我這才想到,我還沒看過自己長怎樣呢!

「小姐。」如夢遞給我一個褐漆漆的東西,我接下一瞧,根本看不出什麼毛膩。

「我長得怎樣?」嘆了一口氣,我問。

「小姐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了!」如夢頓時流下了口水,一副垂涎貌。

「再過一、兩年,頗有二夫人當年的風采。」如幻上下打量我一下,評論。

「你見過我娘?」方才不是說我娘生下我沒多久就死了?

「兩歲的時候,在江南,與二夫人有一面之緣。」如幻不徐不急的說。

「咦~我怎麼不知道?不過我也看過二夫人喔,以沫閣裡有很多二夫人的畫像。」如夢陶醉的出神了,看來我這個娘親果然美的驚天地泣鬼神呀!

「以沫閣?」重複這個詞彙,心底酸酸的,看來這個身體的情緒,還是或多或少的影響著我。

「二夫人過往的居所。」如幻解釋。

「我去看看。」起身,準備外出。

「小姐等等!」如夢拿了一盒首飾盒過來,準備替我打扮。

「這些全部要簪在我頭上?」我挑眉看著那可以稱作小箱子的盒子。

「是呀!」如夢疑惑的看著我。

我嘆了一口氣,脫去身上深紫色的華服,從衣櫃拿了套淺紫色的,示意如幻替我更衣,然後挑了支白潤的玉花簪遞給如夢。

「用這支幫我把頭髮盤起來就好。」

「......喔。」如幻撿起地上深紫色的華服,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小姐真會挑,這是冷大人送的定情物呢!」如夢笑盈盈地接過。

我腳一軟,想伸手拿回,如夢卻已經俐落地把我的頭髮盤起來簪好。

「今天爹爹會回來嗎?」想起今早左玄之安頓好大家後,與冷淵匆匆忙忙的上朝。

「老爺有交代,小姐今晚與他一同用餐。」如幻恭敬的回話。

「不用那麼拘束,你們同我一起長大,情同姊妹。」擺擺手,淺笑,身為一個現代人,倡導的是人人平等,面對他們畢恭畢敬的,實在是渾身不對勁。

「小姐!」如幻吃驚地看著我,如夢則是開心地撲抱我。

「不介意的話,不用叫我小姐,叫我的名子就好。」

「這怎麼行,老爺跟少爺他們聽到...」如幻不確定的說。

「那麼表面上你們還是叫我小姐,但是私底下叫我名子便可。」安撫她們的心,我說。要知道,她們倆是真心對待我的,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當然要抓緊可信之人。

「初雪~」如夢孩子氣的抱著我,甜甜地說,如幻卻是奇怪地打量著我。

「好了,先陪我去以沫閣一趟吧!」我一手搭著一個,勾著就往外走。

「好!」如夢跟如幻,笑了。

走出房間,出了宅院,才發現左府真的很大,我的院子不過冰山一角,此時我才發現自己院子的匾額上寫得名子,瓊姿院。

放眼望去,滿院種滿桃樹,開滿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延著小石板鋪路,蜿蜒的漫步,兩側的花園佈景不由令人驚嘆,花團錦簇,鶯歌燕舞,渾然天成,這個佈景的大師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請教一下。

頓然停下腳步,瞧見前方的小橋流水,喔耶~我可以看見自己長怎樣了,飛奔到小河流旁邊,停下腳步。

「小姐!」身後傳來如夢的呼喊。

剎那,一陣風把我推離河邊,退了幾步,感覺身後有一堵牆。

「王爺!」如夢、如幻跪在一旁。

王爺?為了他我跑去跳湖的那個王爺?

轉身一看,是一個挺好看的男子,不同於爹的漂亮、冷淵的美,眉清目秀,眉宇之間卻有著王者的氣魄,身材很好,一看就是有練武的,肌肉的比例不多不少剛剛好,這樣子的人有著三宮六院還多的女人?氣質上來說不太像呀......?

「見到本王,怎不行禮?」男子的薄唇微張,低沉的男子聲音入耳。

「你是...什麼王?」我一臉癡呆的看著他,一時之間回不過神。

「王爺恕罪,我們家小姐落水後腦子不太清楚,小姐,這位是三王爺。」如幻撇見男子的臉色不太友善,趕緊出聲替我解圍。

「喔喔,三王爺呀,你好呀,我是左初雪。」喔~原來不是那個跳水王爺呀!我嘆了一口氣,在眾人瞠目結舌之下,伸出手,握住那個三王爺,上下搖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了,擺擺手,就往河邊走。

「小姐~不要呀~」如夢突然抱住我的腳,害我差點跌倒。

「小姐。」如幻扶住我,穩住我的身子,我才沒跌倒,卻發現她也箝制我。

「做什麼?放手!」我有些不愉快,你們就不能讓我看看我到底長怎樣嗎?

「你到現在還肖想嫁給我二哥?」身後戲謔的聲音,不大不小我正好聽得明白。

「誰要嫁給你的二哥,是你腦子進水,還是我腦子進水,還是你的智商很低?」果然,自古以來,皇家的人沒一個好人,眼前這個不就是自大的最佳例子?

「你說什麼!」三王爺盛怒,這個該死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她是夏禾的妹妹,她要去死我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好心出手救了她,她這是什麼態度!

「小姐,有什麼事老爺會幫你做主的,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呀~」如夢大叫。

「...誰說我想不開了?」我愣了一下,敢請她們是以為我又要去跳湖?

對上如夢與如幻茫然的眼神,果然如此。

「本小姐只是想去看清楚我到底長什麼樣子。」輕咳,我尷尬的解釋。

「小姐~你怎麼連自己的長相都忘記了~嗚~」如夢鬆開手,又哭了起來。

我則在如幻鬆手後,輕快地走向湖邊,往裡一瞧。

湖中的少女,雪膚花貌,傾國傾城,柔情綽態,眉似新月,清眸流盼,眼睛很大,杏眼笑起來彎彎的很可愛,鼻子高挺,絳紅的唇瓣小巧可人,整張臉毫無缺陷,雖然年紀輕輕,便已是絕色。

「哈哈哈~」我笑了起來,身後三人各懷心思地看著我。

如夢:嗚~小姐又受到什麼打擊了?嗚~小姐,你還有如夢呀...

如幻:這是發瘋的徵兆,必須要如實稟告老爺。

三王爺:……。

「小姐?」還是如夢先打破僵局開口的。

「沒事沒事,只是沒想到本小姐生得如此天香國艷,一時開心罷了,呵呵!」我擺擺手,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咳了起來,抬起頭來便對上那張鐵青到不行的臉。

三人臉上頓時黑線,沒想到左初雪怎麼完全變了一個性子……。

「怎麼?笑一下也不行?」一手插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我有些不愉快地問。

「二妹!」一個青衫身影站到我前面,把我挪到他身後,對著眼前的男子拱手。

「王爺恕罪,我這妹妹腦子不好使,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

「本王自然不會與蠢貨計較的。」三王爺鄙視的看向我,一副挑釁的表情。

「本小姐...」我欲往前站,夏禾又把我擋在身後。

「如夢、如幻。」夏禾打斷我的話,如夢跟如幻聽到他的吩咐,一左一右架著我逃命似的跑走,不得不否認,這兩個小妮子的力氣真的頗大。

「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揚起一抹微笑,三王爺風襄轉身往左家主院走去。

「啊?」夏禾頓了一下,沒有忽視那一抹微笑,那個不苟言笑的冷血王爺居然笑了?打了個冷顫,疑惑的看向三個少女離去的方向,的確,變了很多。

「可以放手了。」被架著跑了好一段路。

「小姐您就別跟王爺過不去了,再怎麼說,王爺就是王爺,您在身分上就矮人家一大截,注定要被剝削的,事情過去就算了,您……」如夢開始一連串的精神轟炸。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去找他麻煩,放手,我要自己走。」翻了翻白眼,我說。

「小姐跟三王爺一向不太對眼,以後見他還是繞開走比較好。」如幻囑咐。

「看情況。咦~那個是誰?」不遠處的涼亭裡,有一個青年在舞槍,招式剛強,每一招的槍風皆帶著風,樹葉圍著他打轉。

「那位是李將軍,李然公子,是李嶄大將軍的小少爺,為人正直,性格直爽,跟大少爺是結拜兄弟。」如幻有耐心的解釋,忽略自家小姐眼底的光芒。

「他認識我嗎?」腦筋一轉,突如其來的有了個想法。

「未曾蒙面。」如夢還在思考,如幻就已經回答了問題。

「這個好,你們去旁邊躲起來,我去會會這個李公子。」

「小姐,如果被老爺知道……」如夢喃喃的說。

「如果有什麼萬一,你們便把自己打暈,我會護你們周全。」不耐煩地擺擺手。

「以沫閣是去?還是不去?」如幻有些無言,失憶不是只是失去記憶嗎?但是眼前的小姐,除了什麼都記不得,連性子都完全不一樣了。

「去,等等就去。」示意她們躲起來後,整理了一下衣物,緩步的走向涼亭。

青年完全陶醉於武藝當中,刺、砍、劃一個回身,驚見一個少女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連忙後退收氣,以免誤傷人。

此時才打量起少女,少女一襲淺紫色的華服,看起來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但是又有別於大戶人家的盛裝打扮,面容與氣質,宛若天仙,姿色天然,艷色絕世。

「姑娘,你...」李然回神,欲開口詢問。

「公子......」少女楚楚可憐的看著李然,有些哀怨的語調,打斷李然。

「怎麼了?」看著淚眼汪汪的少女,沒來由地心疼起,李然扶著少女於涼亭坐下,好聲的安慰。

「我....嗚嗚嗚......」看到有人如此關心自己,淚水很容易的就流下來了,畢竟自己的委屈是說了也沒人相信的,人呀,不問還好,一問便委屈得更委屈了。

「姑娘別哭,有事好好說,本將軍替你做主。」李然驚慌失措的在懷中摸來摸去,左初雪好奇地看著他究竟在摸什麼,好一會兒,李然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巾,有些靦腆的遞給少女。

「嗚...謝謝....」我接過手巾,擦了擦眼淚。

「沒事的,別擔心,本將軍在,誰也不想欺侮你。」輕拍少女的背,發現少女的身子輕薄的很,彷彿風一吹就飄走,於是換作輕撫,怕自己把她給拍傷了。

「將軍?」有些膽怯、遲疑地看著李然,詢問。

「嗯。」李然虛榮心暴漲,挺著胸膛,驕傲地回復。

「小女子不識英雄,還請將軍饒命。」一咬牙,直接跪到地上,諾諾的說,身子微顫抖,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害怕,實際上是因為她一下子跪下去,膝蓋很痛。

「無妨,你我不用拘謹,說吧,誰欺侮你了?」李然扶起少女,這次兩人比肩而坐。

「這...這...嗚...這恐怕將軍也沒辦法替小女做主......」可憐兮兮的哽咽。

「嗯?說來聽聽。」本將軍也沒辦法?誰的面子那麼大?

「是...三王爺…...」唯唯諾諾的說,心底已經開始竊笑。

一旁樹叢裡的如夢跟如幻則是身子抖了一下,無法想像小姐居然聳動李將軍去對付三王爺,這是她們美麗大方、心地善良、體恤下人的小姐?

「他?」李然挑眉,有些不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風襄那個人雖然冷血,但是一向做事有分寸,怎麼可能會...但是看著梨花帶雨的佳人,心底盤算起來。

「嗚...」看出李然的懷疑,使勁地哭。

「他要你做什麼?」李然拿起手巾,溫柔地替少女擦淚。

「他...他...我…說不出口......」殷殷嗚嗚的,臉頰還竄上可疑的緋紅,低下頭。

「這事情本將軍一定幫,還請姑娘安心。」李然手握了拳,動怒,這個風襄居然是個衣冠禽獸!枉費我跟夏禾把他當作哥們,居然對一個柔弱的女子......!

「將軍~」見李然已經決定出頭,決定下一個猛記,撲到李然懷裡,抓著李然的衣襟,輕輕吐氣。

幽韻撩人,少女的體香陣陣襲鼻,李然突然覺得氣血翻湧,毅然決然地推開少女,轉身而立。

「這是我會幫你處理的,還請姑娘安心。」說完,翻跳出涼亭,眨眼就不見人影了。

「小姐,這樣好嗎?」如夢拉拉左初雪的衣襬,擔憂的問。

「手巾給我。」如幻伸手要李然留下的手巾。

「做什麼?」瞇起眼,看著如幻的臉一抹可疑的紅色。

「幫你洗乾淨,下次才可以還李公子。」如幻低著頭說。

「不用還、不用還,這條我送你,下次再買一條新的還他。」笑著把手巾塞給如幻。

「好了,出發以沫閣!」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拉著一頭霧水的如夢,先行一步。

以沫閣,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我想起這麼一句話,嘆了一口氣。

「小姐,需要如夢被紙筆嗎?」如夢緊張的東張西望,想著這附近哪邊可以就近取筆墨跟桌椅還給小姐使用。

「嗯?為什麼?」我偏了偏頭,表示詢問。

「小姐過往習慣感嘆天物萬物,有感而發便作詩畫圖,沒事就葬葬花之類的。」如幻有些諷刺地說,從她的語氣,可以發現她對那些行為很不以為然。

「葬花?」這個左小姐未免太詩人了吧......。

「是。」如幻翻了翻白眼,這個動作在她清秀的臉蛋上十分不協調!

「花謝,自然而然,不就塵歸塵、土歸土了,何需刻意而為。」輕笑,折了一朵花看了看,隨即鬆手任花墬地,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

沒有人發現,樹梢上出現不尋常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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