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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凡間往事

隔日一早——

琉璃自榻上坐起,伸了個懶腰後起身換了衣服便推開了房門,本以為自己應該是最早醒來的,可是卻見繾墨坐在花園內喝著蓮茶

「上仙,您怎麼起得那麼早啊!」琉璃睡眼惺忪的看著繾墨,問道

繾墨只是微微一笑,「去換身裝束,叫阿云起來,等我稟報仙尊後,咱們便下凡」隨後她站了起來,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了蒼雲所住的聖堂居

琉璃只看得瞠目結舌,一臉的睡意因繾墨露了一手功夫而瞬間蕩然無存了,要不是看到繾墨施展術法,都要以為她是個和自己一樣的普通人了

不過,她可沒因此忘記繾墨的吩咐,先自己換了合適的衣物後,便去敲流云的房門,「阿云!起來了!」琉璃邊敲邊喊道,深知自己的弟弟是個喜歡賴床的懶蟲,琉璃果斷的踢開了門

“砰”的一聲伴隨著一個身影彈起,琉璃站在榻邊無奈的看著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驚魂未定的流云

「姐...姐姐啊!現在還那麼早,幹嘛叫我起床」流云拍著胸,哀怨的的說道

琉璃挑眉,「你忘了?」她一臉賊笑的說道

「什麼忘了?」流云抓了抓腦袋

「上仙今日要帶咱們去凡間啊!」琉璃一巴掌拍向流云腦袋,看本姑娘不把你給拍個清醒,記力那麼差,連這麼重要的事也能忘

「對喔!」流云把身上的被子拉開,將琉璃推到了房外後關上了門,「等等,我先更衣」房內傳來了流云急促的聲音

琉璃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子...都這麼大了還讓人這麼不省心...

「有這麼個弟弟,真好」身後傳來了繾墨的聲音

「上仙」琉璃一驚,沒想到繾墨回來的那麼快,有些尷尬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著,難道剛才的事,都被繾墨看到了嗎?

此時流云也已經準備完畢了,一推開門,便看見了琉璃和繾墨

繾墨身上穿的,並不是之前那套仙家的白色長裙,而是一身似火的血色衣裙,看得出來是凡間的裝束,「這是蛛娘給我織的,好看嗎?若是喜歡,回頭我請蛛娘也給你們織一件」繾墨語帶笑意的說道,蛛娘是從前她父皇身邊的宮女,從小就對自己和哥哥特別的好,對她來說,蛛娘是如母親一般的存在...

「不勞煩上仙了!」琉璃紅著臉,一邊搖手一邊拒絕,上仙送的,自己怎麼消受的起

見她一臉的靦腆,繾墨只是微微一笑,她本就打定主意要請蛛娘給這兩姐弟織幾件衣服的,看這兩人連件像樣的衣裝都沒有

「咱們下凡的期限最晚是半年,半年後無論如何都必須回仙界,這是仙尊親允的」繾墨自懷中拿出了一卷奏章,上面蓋有蒼雲的仙印

「真的嗎?!期限居然那麼長?!」琉璃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仙界普通的仙人下凡期限最晚不是一個月嗎?什麼時後變成半年了?

正當琉璃疑惑之際,流云忽地開口說道:「墨姐姐,該不會你和仙尊是認識的吧!」

繾墨一愣,「這個,沒有啊!先不管了,別想太多,指不定仙尊是看著我挺可憐才給我此特權」她撫了撫被遮住的眼睛說道

不對啊!剛飛升的仙人是沒有下凡的權力的吧!琉璃這時才想起仙界的規則,不過卻是思考不出個所以來,仙尊...一直都是高深莫測的存在...

三人並沒有在周旋於這個話題,最後,繾墨御劍飛行,琉璃和流云乘著仙鶴向著仙界和凡間唯一的連接點——靈城

很多人想一睹仙界風光,又不肯潛心修煉,便到了靈城來尋找入口,始終卻無一人發現,原因很簡單——根本就沒有入口

沒有人注意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三雙陌生的靴子,那是兩女一男三人,彷彿融入了人群般,沒有人發現自己身旁何時多出了三個人

那自是繾墨,琉璃和流云

其實,所謂仙界和人界的連接點,意思是——仙界不但存在於屬於人界的靈城,且就在每個人的身邊,只要有"道",自然而然的便可前去仙界,可惜,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然而修仙,其實只是最緩慢的方法...

「上...小姐,咱們接下來要去妖族嗎?」琉璃本想喚繾墨為"上仙",可這裡是凡間,怕是會引人注目,所以便改口為"小姐"

「嗯,我要先回族去看看哥哥,還有蛛娘,他們一定會喜歡你們的」繾墨懷念的笑道,已經多少年沒回去了...大概千年吧!

靈城並不大,在和月帝國中,算是排名最後的小城,若不是此處是通往仙界的入口,恐怕早就沒落了...只半個時辰,三人便出了靈城

繾墨抬頭看向天空,是許久未見的藍天白雲...

她隨即拿出了一隻已經摺好的紙鶴,向空中一拋,紙鶴竟拍著翅膀,飛向了遠方。這是仙家術法,算是頗為常見的一種,名為傳音

「我已放了訊息回妖族,不久後就會有人來接應了」繾墨面帶淡淡的笑意,千年了...她好懷念,懷念妖族的每一處地方,懷念妖族的每一個百姓,以及哥哥和蛛娘,「走吧!咱們去前面的豐城逛逛」繾墨兩隻手分別拉著琉璃和流云說道

「小姐,慢點走吧!」琉璃被拉住了手,察覺到凡間的繾墨,跟在仙界的拘謹著實差了很多,心情不自禁的隨著繾墨的笑容,飛揚了起來——她的上仙,是世間最好的人!

繾墨一手捧著蜜餞,一手拿著糖葫蘆,邊吃邊走,還時不時的左看右看,臉上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女

「我跟你們說啊,豐城是人界最熱鬧的城鎮呢!我小時候常常拉著哥哥和蛛娘出來玩,每當錢不夠時,蛛娘都會出錢買給我們...」繾墨帶著一抹朝陽似的笑容說道,「咦?老闆,這玉佩怎麼賣?」忽然,她被身旁一個攤販上擺著的玉佩吸引住了

那攤販老闆本在跟別的客人聊天,聽到聲音轉頭後看見了繾墨,隨即他愣了一下,「姑娘,這是男人才買的,你...不會是隨便指指吧!」

繾墨微微一笑,「是嗎?看來我的辨識能力還挺清楚,就買這個吧!」她從懷中拿出了一錠金子,遞給了攤販老闆後,轉過身,將玉佩繫在流云腰間...要不是臉上蒙著的白綾,旁人都要以為繾墨是個正常人了

「謝謝小姐」流云低頭看著腰間那塊透著翠綠的玉佩,欣喜的說道,這可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禮物呢!

「不會,我本就是要買些東西送你倆的」繾墨彷彿沒見到旁人投射過來的目光似的,牽制琉璃和流云的手,轉身繼續逛著集市,只留下了捧著金錠,呆愣著的老闆

事實上,繾墨所使用的"靈視"卻是能看清身邊事物,可也不全然,這終究不是用眼睛看,靈視能看到的範圍,只有身周三尺,三尺外便是一片漆黑...這件事,只有繾墨清楚

「小姐,你看那裡!」流云指著前面不遠處一個東張西望的小男孩說道,男孩有著一雙紅色的眼睛,而此時,他也看向了流云這邊,看見了繾墨

「墨姐姐!」男孩欣喜的跑了過來,「阿娘總算沒騙我,墨姐姐真的會來醉仙樓」

繾墨愣了一下,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容,「是糖兒嗎?」她問道。男孩搖了搖頭,「我叫餅兒,今年才剛滿八百歲」

繾墨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蛛娘又有了一個孩子,「餅兒,你姐姐近來可好」她牽過男孩的手,滿是懷念的問道

「姐姐已經一千七百多歲啦!還像個孩子一樣,整天叨念著你何時再回來陪她玩」餅兒癟著一張小嘴道

「是嗎?」繾墨愣了愣,還記得自己以前常常跟糖兒玩在一起,那時候...糖兒才只有三百來歲,她笑了笑,那段最為美好,也最為傷感的回憶,有父親,有哥哥,還有...母親——

——「墨姐姐!我們來玩捉迷藏好不好!」察覺到小女孩追在自己身後,繾墨停下了腳步,「姐姐要去找你阿娘,等等再陪你玩,好嗎糖兒?」她自懷中拿出了一小包的零嘴遞給小女孩

「嗯嗯!」糖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蛛娘!你在嗎?」繾墨走向了前方的小院落,抬手敲了敲門後問道。「是阿墨嗎?是不是王有事吩咐?」門開了,一身黑衣的美貌少婦看著繾墨,眼裡露出了一絲慈愛。蛛娘的孩子只有糖兒一個,她的體質特殊,不似其他蛛妖,生了一整窩的小崽子,所以她特別的疼寵繾墨和她哥哥—亦塵,直把兩人當作了自己的親生孩子

「父親那裡沒事,是我想跟蛛娘你聊聊天」繾墨上前挽著蛛娘的手臂說道。蛛娘見她一臉心情低落的樣子,陪著她到屋內坐下後,問道:「阿墨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蛛娘,你說,母親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繾墨聳著腦袋,小小聲的說道。「怎麼會呢?天底下哪有不愛孩子的母親」蛛娘拍了拍她的頭,柔聲說道

「可是我總覺得母親越來越疏遠我了,今日早晨見到母親時,我前去和她問早,可母親沒有理我,頭也不回的走去了別的地方」繾墨的眼眶有些紅,看得蛛娘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入宮服侍王那麼多年了,近來也察覺到了王后的變化

「阿墨,你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嗎?說不定王后是刻意的,想給你個驚喜啊!」蛛娘才突然想起再過幾日便是繾墨的生日了

「真的嗎?」繾墨抬起頭,那雙猶如紅寶石般的眼瞳,閃爍著好看的光芒,喜,逐漸在她臉上擴散,這時糖兒恰好走了進來

「糖兒!咱們去玩吧!」繾墨一把拉起了小女孩的手,眉眼彎彎的說道

那日,兩人玩了足足三個時辰,繾墨才回了王宮...

繾墨生辰前一日——

晚上,

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走到繾墨房門前,她有著如瀑布般的黑髮,一雙墨色的眼眸,「墨兒,她睡了嗎?」女子悄聲問一旁的宮女道

「回娘娘,墨公主已然熟睡」宮女早已習慣了王后娘娘每日夜間的來訪,她不會進到墨公主房中,但總是會問一些關於繾墨的事,時不時還會露出溫柔的笑意

「開門吧!我想看看墨兒」可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黑暗中,只有繾墨淺淺的呼吸聲,女子坐在床沿,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她伸出手,撫了撫繾墨白白嫩嫩的臉頰,「墨兒...娘,對不起你,對不起塵兒,和你父皇...可是娘不得不去,為了你們,娘必須得走」女子哽咽的說道,一滴如珍珠般的淚,悄然落下

「娘...是你嗎?」這時繾墨翻了個身,抱住了女子的手臂,她閉著眼睛,臉上盡是笑意,看來,是做了什麼好夢吧!女子柔柔的看著繾墨的睡顏

最終,她狠下心,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到門邊時,還留戀的看向繾墨,彷彿是臨別時的最後一眼...

次日一早,繾墨更衣洗漱完後,奔向了王后的寢宮,只見亦塵和父親都在,可是氣氛...好像不太對,「哥哥,父親...母親呢?」繾墨上前去,挽著妖王的手,疑惑的問道

「阿墨,你母親她...走了,她...離開了妖族,再也不回來了」

妖王的一句話,將繾墨打入深淵...

母親,走了?

再也不回來了?

蛛娘不是說母親想給我個驚喜嗎?

今日,是我的生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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