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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Chapter   1

      雨水打湿的校服裙子黏在腿上,又被地铁上的暖气吹干。

      拽下来的时候,拉扯的皮肤都有些痛。

      周佳宇站的那片区域,全是从她身上滴下来的雨水。

      亮晶晶的反着光。

      滴答,滴答。

      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也湿透了。

      从发梢上落下的水滴正好滴进她脚下的水滩里。

      她却毫不在意的,听着耳机里的音乐。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着和周佳宇穿同样校服的少年,少年手中的雨伞也滴答滴答的滴着水。

      到了下一站,车厢的门打开的一瞬间,涌上来的人群身上都裹着寒气。

      车厢里顿时变得拥挤,脚步声凌、乱。

      周佳宇站着没动,倒是那少年握着伞,往周佳宇的身边走了几步,在她身后站定,接着又想到了什么,退后了几步,仿佛自己从来没有靠近过。

      耳机里短暂的安静。

      周佳宇听见身旁的阿姨跟同伴刻意压低的声音:“现在这学生啊……裙子都改这么短……真是伤风败俗……我们那时候……脸皮薄着呢……哪像现在这些小姑娘啊……”

      声音断断续续,可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

      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她见得多了。

      周佳宇按着手机的音量键,直到耳朵只有嘈杂的音乐声才罢休。

      走出地铁站,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带着潮气的头发被夹着雨的风吹得四下飞舞。

      周佳宇裹紧校服外套,冲进了雨幕。

      越来越冷。

      露在空气里的腿有些失去知觉。

      周佳宇只顾低着头走着,一辆电动车从她身前疾驰而过,带起的水花溅了她一身。

      周佳宇被吓了一跳,有些呆愣,下一秒,膝盖一软,整个人便跪进了水里。

      似乎可以听到碎石子扎进肉里的声音。

      那人却骂骂咧咧的骑着车走远了。

      疼,火辣辣的疼。

      原来,她的腿还是有知觉的。

      下一秒,一双手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这双指节分明的手指属于谁。

      那双手放置的位置很尴尬,再高一点,是她起伏的胸脯,再低一点,是她腰间露出的白、皙。

      借着那双有力的手,周佳宇才从地上站起来,站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甩掉腰上的那双手,在刚刚还贴在她身后的少年胸前狠狠推了一把。

      可惜了。

      他的好意,她并不领情。

      没料到她的反应,手的主人一个趔趄,肩上的书包也掉在了地上,溅上了泥垢。

      是地铁上离她几步远的少年。

      周佳宇看也不看自己腿上的伤,仿佛顺着白、皙的小、腿蜿蜒着留下来刺目的红色的不是她的血一样,扯下还挂在耳朵里的耳机。

      音乐戛然而止,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你流血了。”李涿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声音带着男生变声期特有的喑哑。

      周佳宇甩掉他的手,动作过大,身子一个趔趄。

      “要你管。”她说,语气里全是不屑,饶是身量比他低上一截,看他的眼光也带着俯视。

      李涿收回手,抿着唇不说话。

      周佳宇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把耳机重新塞进耳朵里,转身,校服的领子微微下滑,露出肩膀,她却恍若未觉,整个人可以用吊儿郎当形容。

      李涿看着她的身影走远,才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和先前被他随手仍在地上的雨伞,远远的跟在周佳宇身后。

      周佳宇回到家里,正准备换鞋,便被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的程芸喊住了。

      程芸身上系着围裙,手上还粘着面粉,脸上是压抑的怒气:“怎么弄得?你是不是在学校又跟人打架了?”

      周佳宇看了她一眼,把脚上湿透的鞋子随便踢在一旁,踩着湿漉漉的袜子上了楼。

      留下程芸看着她咬牙切齿,可她拿这个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

      刚回厨房洗干净手上的面粉,正准备接着烤面包,门口又传来动静。

      程芸出去一看,李涿正把湿漉漉的雨伞放进收纳桶里,看见被周佳宇踢得四散的鞋子,伸手摆正。

      他直起身看见厨房门口的程芸,叫道:“程阿姨。”

      程芸见他身上湿漉漉的,赶紧拿了毛巾过来,递给他。

      李涿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把毛巾握在手里,正准备上楼。

      程芸有些局促的跟在他身后,饶是自己眼前青涩的男孩子是她名义上的儿子,但是对着他,她连讨好都带着小心翼翼。

      李涿已经踏上了楼梯,见她仍跟着自己,回身问道:“怎么了?程阿姨?”

      程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佳宇是不是又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李涿目光沉了一瞬才摇头:“不是,回来的时候,差点被一个电动车撞到,才受的伤。”

      明知道李涿不知道先前她和周佳宇的对话,但程芸还是觉得很尴尬。

      周佳宇回了房间,把书包连同手机一同扔在门口的脚垫上,直接进了卫生间。

      沾了泥水的校服被她踩在脚下,热水落在皮肤上,浴、室里被氤氲的热气填满,周佳宇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冲完澡,草草的裹了浴巾出去,穿上睡裙的时候,头发仍旧湿漉漉的淌着水。

      周佳宇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膝盖,拿了毛巾,擦拭的小心翼翼,可还是疼得咬住嘴唇。

      膝盖破皮有些厉害,周佳宇正琢磨着该怎么处理伤口,屋子里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李涿推开门,拿着医药箱一个愣怔。

      他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周佳宇正曲着腿坐在正对着房门的床、上,睡裙本来就短,她一坐下,堪堪遮住腿、根。

      李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她米白色的内。裤。

      下意识的背过身,说了句抱歉。

      周佳宇也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不妥,收了腿,踩到地板上。

      动作带动膝盖上的伤,疼得她轻嘶一声。

      李涿直、挺、挺的站在门口,耳尖发红,也不敢再动。

      “什么事。”

      周佳宇声音里已经带了不耐烦。

      李涿本来已经回了自己的卧室的,换衣服的时候,脑子里却一直想着,周佳宇沾了血的小、腿,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

      他心不在焉,到最后才发现衬衣的扣子系错了。

      正巧这个时候,程芸过来敲门。

      拿着医药箱站在他门口,有些局促的让他帮个忙。

      程芸嫁给李涿父亲前,是个护士,家里常备着医药箱。

      于是,他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李涿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回头就看见周佳宇耷、拉着小、腿坐在床边。

      他走过去,医药箱搁在地上,半跪在她身前。

      周佳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黑色的发顶,任由着他扶着自己的膝盖,拿着镊子取嵌进肉里的小石子。

      疼,带起战栗。

      比热水淋在伤口上还要疼。

      可她一直绷着脸,看着他握着镊子骨节分明的手。

      李涿替她把伤口清理干净,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沾着碘伏往她膝盖上抹去。

      周佳宇看着棕黄色的棉签,下意识的偏了腿。

      李涿动作一顿,不解的抬头看她。

      就算知道碘伏的杀菌消毒很好,她依旧不情愿,

      “这颜色也太恶心了,我还怎么穿裙子。”

      李涿并不能理解她非要穿裙子的想法。

      明明已经到了秋天了,学校里的女生都已经穿上校服裤子,好像也只有她,还穿着短裙。

      “那就穿裤子,不是更保暖。”

      周佳宇撇撇嘴,对于他的提议并不怎么领情。

      李涿细长的手指捏着棉签看着周佳宇,沉默,且固执。

      周佳宇轻笑了一声,不甚在意的恢复先前的姿势。

      棉签与皮肤接触,发凉的刺痛。

      周佳宇绷直了脚尖,手抓着床单,才没有叫出声,只有浅浅的抽气声。

      握着棉签的手有些不稳,轻微的颤抖了下,可周佳宇并没有注意到。

      最后她的膝盖被他用绷带轻裹了一层,在腿弯后面打劫。

      他的手背碰到她的腿,冰的她一个激灵。

      替她处理完伤口,李涿收拾了医药箱,一声不吭的出去,轻轻的带上门。

      家里一贯要等到李洪东回来才开饭。

      李洪东在餐桌前坐定了,才注意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回过头问程芸:“佳宇怎么不来吃饭?你们闹别扭了?”

      正在盛汤的程芸苦笑了一下:“没有,她回来的时候磕到了膝盖,我待会给她送上去些,你先吃。”

      李涿安静的听着两人说完,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到最后,程芸没有上楼,只是让家里的阿姨送到周佳宇房间。

      李洪东看程芸闷闷不乐的样子,宽慰她:“佳宇其实很懂事的,你不要对她太苛刻,你看我很少管李涿,可他一向让人省心,孩子是有逆反心理的。”

      程芸摇摇头:“李涿听话懂事,佳宇怎么能跟他比,但凡她能抵得上李涿一半,我也不至于这么力不从心。”

      李涿听着程芸的话,握着筷子的手握紧又松开,搁下碗筷,说了句自己吃好了,上了楼。

      而那个不及李涿一半的周佳宇正窝在床、上,在阿姨送上来的菜里挑挑拣拣。

      周佳宇和她亲生父亲一样,吃素,可程芸总说那样的饮食习惯不健康,只吃素食不能提供身体里所需要的养分,每次都执意要求她吃些荤腥。

      为此她跟程芸闹了不止一次两次,可母女俩的固执如出一辙,谁也没能赢过谁。

      打那之后,周佳宇便懒得再说了,吃饭时捡自己能吃的东西吃,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就只喝白粥。

      瘦身的效果十分显著。

      晚上周佳宇失眠了,膝盖上有伤,也不敢把腿伸直,只能蜷缩着睡。

      一直到凌晨,才堪堪睡去,也是睡得极其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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