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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九玄佈奇陣,南北二海無功返

【西海出入口—西塘峽】

走馬渡口上,惡戰依舊持續。鳳凰堡雖是多了女官蘇九玄助戰,但敵方參戰者相對也增加了湯谷通明殿赤帝軍—萬里穿揚一方人馬。故戰況,對渡口上的夢家軍而言,並無太大的改變,依舊十分艱難,甚且處於劣勢。蓋如浪潮般洶湧之敵軍一波接著一波,似無止境,時間一久,疲憊、困頓襲來,再驍勇善戰之人也不堪持久鏖戰。

而自赤帝軍參戰以後,空中連番雨箭便不曾間斷,再加上神出鬼沒的破空雲箭,單憑女官蘇九玄一人,實在擋得勉強,她暗苦道:『逐清風,你再不來,九玄只怕要鳳落雲霓了』。

「羿射九日」不甘先前受辱的萬里穿揚,怒氣張揚,再出招,便是拿手絕活,他恃九陽弓堅韌不摧,竟一弓同射九箭,「嗤、嗤……」九響,均是分擊不同方位。

但觀蘇九玄,她不畏戰,見招拆招,一式「練化九虹」,使得出神入化,她手中之白練,霎時拆分九線,宛若九尾蛟龍一般,活靈活現,一線反咬一箭,九箭瞬間齊被拋飛回射,九線白練收、拋之間,皆是力道萬鈞。

惟猛虎難敵猴群,雙拳也不敵四手,空中,蘇九玄與萬里穿揚鬥得熱絡。地上,夢經年卻因體力透支,一不留神,敵軍長刀便已近他身,來不及反應,他臂膀頓時受創,鮮血直流,手中畫戟也再難運用自如,轉眼間,受人圍剿,便跌下戰馬,陷入了極度危急當中。

「啊,父親」眼見父親受傷,夢星垣剎那間憂憤並至,他策馬回奔,手中方天畫戟左挑右刺,使得虎虎生風,一時間,竟也殺得登陸之龍武軍節節敗退,莫敢上前。

反觀敵方四艘戰船,南火闕衍武侯—南宮文煌考究之眼光從未間斷,他旁觀戰況,真心讚賞道:「嗯,夢家少公子,好俊的身手,可惜與我彼此是敵對」。

「是啊」北幽皇朝戰船上,怵奇魈忍不住附和說道,但他接下之言語卻著實叫人心驚,他續道:「像這種突出的根苗,若不趁早剪除,只怕將來後患無窮呀」

「哈,怵奇魈小子,妒賢性格改不了,看不下去,想動手了嗎?」龍武軍謝孟槐聞言,諷刺之語隨之奉送。

怵奇魈也不否認,他輕喝一聲:「哈」,殺式上手,想要一舉鏟除救父心切之夢星垣,但他氣方凝聚,另一道駭人殺氣卻已壟罩他之全身,令他身不由己,冷汗竄流,連軀體也不自主微微顫抖、手足皆不聽使喚。

「啊!」這一劇變,教人遽不及防,更讓怵奇魈莫名震驚,他忍不住側觀其他三人,只見謝孟槐、萬里穿揚,與一向直爽不認輸的南宮文煌此時之狀況,竟也與他不相上下,他不禁暗自思忖道:『鳳凰堡裡,哪來這等高人?嗯,女官蘇九玄,難道?!』。

走馬渡口上,無名之殺氣漫延,不消時,便充斥整個戰場,令在場之人莫不牙關打顫,鈍了手腳。

「唉」空中,蘇九玄隨漫延之殺氣停戰,她白練一收,無奈輕嘆,續道:「慣受眾人矚目之人,就是麻煩,若無人駐足投以關注眼光,他就是不自在,此回竟要眾人引頸企盼,排場未免太大了」

然酣鬥中的萬里穿揚,卻是欲罷不能,他身雖受殺氣壟罩,但戰意倍堅,猶是不戰不休。

「哼」硬是衝破殺氣禁錮之萬里穿揚一聲冷哼後,便再張弓弦,然當他欲抽箭搭弓之時,一道無形刀氣,無聲無息,悄然劃過他背上箭袋。

就這樣,在眾人毫無預警之下,萬里穿揚背上箭袋轟然落地,砰一聲巨響,震得周圍眾人亦隨之心驚膽跳。

『無形……刀氣!是告知我下一刀,便是取我的性命嗎!』萬里穿揚忍不住暗自驚駭,然亦至此,他方不敢再生絲毫妄動之心,行止表現得與其他眾人一般安分。

不過向來藝高膽大之南宮文煌,豈肯讓人看扁,在默調自身氣息後,終也出聲問道:「不知何方高人駕臨,請現身一會」

『我、謝孟槐闖蕩江湖也四十餘載,也不曾見過這等悍厲之殺氣,來者想必是天朝高手』,惟他眼見南宮文煌,不但知所應對,舉止也不卑不亢,不禁暗自嘆息:『南宮小子膽大包天果然不是傳言,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啊,我,也許真正老了』

片刻,來者未曾應聲、看似無現身之意,但走馬渡口卻因此浸淫在一股迫人之沉寂氣氛下。

眾人冷汗涔涔、舉皆屏息以待,卻苦候無人之奇妙氛圍,讓蘇九玄忍俊不住,她忽出格地咯咯嬌笑,提醒來人道:「逐清風,已經失約遲到的人,放任正事不做,猶要捉弄他人,這可說得過去?」

「哈哈」灑脫一笑,逐清風與之對談道:「九玄就是這樣,老愛拆吾辛苦搭建的戲台,吾高人癮不就過個幾分鐘,妳就讓吾遊戲玩不下去。」

「唉」輕嘆一聲,宏亮之詩號,霎時漫天迴響:「雄心難勝天地闊,壯志不敵歲月流,皇圖不過烹黃粱,霸業由來夢南柯,流光片羽目一瞬,何人猶記虛華名,抽刀斷盡繁華夢,反璞歸真逐清風。」

隨著琅琅吟詩聲,一身燙金華服之人,從天翩然而降,見他金靴玉帶、蟒袍白褂,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渾然天成之傲世、尊貴氣息,耀眼地教人難以逼視。

「是……清風府主,到了嗎?」披頭散髮、委頓在地之夣經年,氣息難接問道。

「嗯」仰觀救星來到,夢星垣難掩喜悅,他攙扶起夢經年,對夢經年恭敬回答道:「是的,父親,是府主來了」

【西海鳳麟洲—正心草蘆】

鳳凰古城郊外,一處靜僻之荒野,常去非於放飛異獸騰蛇之後,便帶領秋重一、白玉蟾與昏迷之易子河三人,淨挑小路,快步向荒野深處行去。沒多久,轉過一處山壁,便見數間草蘆迎風搭建,屹立之態,正與周圍寧靜之景致互相交融,一派恬靜自然,更油然透出縷縷之和諧感,讓居者與訪者皆心曠神怡。

望著門籬上高掛「正心草蘆」四字,秋重一疑惑問道「此地是……?」。

常去非則揖身、歉然回答道:「此地正是去非居處,秋高人,真抱歉,敝居僅草蘆數間,稍嫌簡陋,還望秋高人莫見怪」

秋重一同樣躬身作揖說道:「哪裡,物出天然,方見真趣,此地靜僻,正適合頓悟機理、怡情養性,堪稱是一方寶地,能到此地,是秋某之幸」

「好了、好了,你們二人不體諒我之勞苦,不讓我坐下休息、喝杯茶就算了」耳聞秋重一與常去非二人,彼此過於自謙的客套話,白玉蟾忍不住打斷雙方,插話抱怨道:「但怎樣也該顧惜我背上易神人之狀況吧,讓昏迷之人陪我在此吹風,可好?補正君?」

「哈」常去非尷尬一笑、面色微赧,忙賠禮說道:「玉蟾說得是,是去非怠慢,疏忽了待客之道,真抱歉,秋高人、玉蟾,我們還是快進入吧」

※                         ※                                               ※                                                   ※                                                                 ※

安頓好不醒人事之易子河,常去非步出內堂,對廳堂上等候之人說道:「二位久候了,就先讓去非呈上香茗一壺賠罪吧」

聞到老遠飄來、沁人心脾之清香,識貨之白玉蟾說道:「哎呦,是绛珠河的雪葉凝霜,這可是稀世珍品,補正君啊,你與桃官的交情何時進展地這麼快,連我也被矇在鼓裡?」

「玉蟾是想到哪裡去?」常去非忙澄清說道:「不過是上回,我義助桃官尋得清風府主之回禮罷了」

 

「喔,是真嗎?」白玉蟾繼續打趣說道:「要找我師父逐清風,怎不找我幫忙?反而找你補正君?這不是捨近求遠嗎?」

「嗯」常去非不慌不忙,替自己與秋重一各斟了杯香茶後,本身也泯了一口,他淺笑回應道:「那時,玉蟾你為閃避石榴花,不知躲到哪裡去了,要桃官找你幫忙,不是強人所難嗎?」

一提及石榴花,白玉蟾神色忽反常態,他異常緊張問道:「哎呦,她最近沒來找你,探問我之下落吧?補正君?」

「前幾日她曾經來過,至於今日,她來不來,我就不知了」常去非一派無所謂的模樣,字字句句,皆緩緩強調說道。

「什麼!」聞言,白玉蟾急忙左顧右盼,突然,他如坐針氈般起身說道:「這樣,我可得先行一步了。」臨走前,仍不忘牛飲手上之稀世珍品—雪葉凝霜。之後,他反身叮嚀,外加意味深長說道:「補正君,以我們的交情,我的行蹤就麻煩你暫時先保密了,我還想消遙一陣子,告辭。至於秋高人,哈,我們他日再會」

揮一揮衣袖,白玉蟾快步如飛,轉眼,已消失在二人面前,常去非長吁一口氣:「唉」,他對著秋重一笑道:「愛說閒話之人終於離開了,秋高人,去非也有很多話想與你談一談」

【西海鳳麟洲—懸空浮島外高空】

不久前,因吃了識過除非—常去非之暗虧,導致探查任務中斷而徒勞無功的千蛛毒手宇文述,駕著上古兇禽欽鴄鳥,正欲返回西海流州萬年宮。然在途中,他忽然接著匿名飛書一封,信中非但告知他琅環玉府小郡主—逐輕璇之行蹤,並強烈建議他不妨生擒府主愛女,另立他功,以維繫其在一向惟才是用、無功便棄如敝屣之萬年宮主—識天機心中、那朝不保夕、異常薄弱之信任感。

「嗯」閱畢信函,宇文述未經太多深思,便接受匿名飛書之提議,即刻改變了既定行程,他掣韁易向、立馬轉往信中指示之地。

【西海聚窟州—七重樓之怒雲樓】

七重樓內隸屬怒雲樓之範圍,怒修羅︱戚雲英一人獨坐大堂,他閉目沉思,看似冷淡之面容,此刻卻感染著無限哀戚,就不知是為何事,竟讓這名列七重樓第二把交椅的怒雲樓主,面露愁傷。

「樓主,浴月回來了」祭司浴月,輕快踏步而歸,她絲毫未因任務失敗而擔憂自己將會受罰。

戚雲英聞聲,睜眼、抬首,他之視線投向浴月,冷靜探問道:「此行如何?」

「任務失敗了」浴月亦無遮掩,乾脆回答道。

「喔」戚雲英深明麾下部屬之個性,他絲毫未責怪浴月,反饒富興趣,續問道:「是遇上何人了?」

一想到白玉蟾,浴月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忿忿難平說道:「是白玉蟾那潑皮,他根本是無賴,竟利用辟血神眼,與雙星之一,同被盤古山結界,瞬間強制拋離元始初民境,至於後續他二人狀況如何,浴月便未再追查」

「嗯,遇到白玉蟾啊」戚雲英若有所思,但隨即又侃侃說道:「既是如此,鎩羽而歸也是必然,浴月妳無須憤慨」

「樓主!」浴月不滿說道:「浴月不認同,要不是顧忌神眼結界,浴月任務怎會失敗!」

「嗯。」面對意見相左之部屬,戚雲英情緒平靜,分析說道:「浴月,妳可知白玉蟾師承何人?」

「昔日曾共侍一主、同殿為臣,怎會不知?」浴月又續道:「是曾與樓主齊名,五王之一的南極王—楚靖嵐,但南極王失蹤已久,想必白玉蟾所習乾坤幽冥扇之進展有限,浴月認為不足為懼」

「說得好!」戚雲英相當讚賞,他又問道:「那他現在之師尊是何等人物,浴月想必也十分明瞭,才是?」

方受提醒,浴月突然間,恍然大悟,她躊躇回道:「是……琅環玉府之主」

「沒錯,就是逐清風。清風之能,連我也難以估算。浴月既知,因何還看不清形勢?退萬步言,縱算不論師承,白玉蟾本身,罕有、已啟發之神脈血統,也不容小觑」戚雲英一語道破迷津,他續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浴月,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我不希望我的部屬因無知、無智,而徒作無謂的犧牲,妳明白嗎?」

汗顏頷首,浴月自知理虧,被說得不敢抬頭,她恭敬答道:「思慮不周,又太過自負,是浴月之失,樓主費心教誨,浴月明白了」

手一揚,戚雲英說道:「下不為例,妳先退下休息吧」

「那……預言雙星之事,樓主打算如何向其他樓主、閣主交代?」浴月下堂前,突然關心問道。

只見戚雲英雙眉一皺,稍作思考之後,便說道:「此事,我自有打算,妳不用擔心,退下吧」

「是,樓主」看著堂上之人皺眉,浴月輕嘆一聲:「唉」。一想到是因自己大意,思慮不周全,方導致任務失敗,進而連累樓主,她便感十分過意不去。但如今擔心也是無濟於事,懊惱不過平添愁傷罷了,她暗下決心:『必須盡快提升自己之能力才可。』,便無語步出大堂了。

【西海鳳麟洲—荒野林道上】

調虎離山計策遭識破,掩人耳目之光形亦被徹底擊潰,狼沫雪不得已現出真身,他乾脆認敗,說道:「沫雪有負府主之託,是沫雪敗了」

狼沫雪本人雖言敗認輸,但鯤鵬背上,始終旁觀之小輕璇卻有不同見解,她開懷笑道:「呵,不,是我們敗了。我只說擋住鯤鵬,對沫雪哥哥你,並無其他任何要求,而事實上沫雪哥哥也確實擋住了鯤鵬。按理,自然是沫雪哥哥勝了」

「小郡主好意,沫雪心領」對此等結果,仍然認為是自己學藝不精的狼沫雪,感慨說道。

「不,我所言是真」聞言,小輕璇秀眉微蹙,她收歛起笑容,嚴肅說道:「沫雪哥哥你可知鯤鵬奮力一擊,可是連玉蟾哥哥都不敢硬接」。

「玉蟾?」沫雪面現疑惑,似乎仍未置信,並未釋懷。

見沫雪猶有存疑,小輕璇著急解釋道:「玉蟾哥哥可是阿爹的得意門生,與阿爹氣味相投,他總是一身青蔥白袍,跟在阿爹身旁,沫雪哥哥應該也見過他吧?」

『青蔥白袍?』此語一出,沫雪隨即在腦海中尋思,不久,便浮現數月前,玉府之主考驗他武學進展時之情景:『記得當時,確是一名身著錦繡蔥白袍,氣質與府主相仿之少年,代府主出手、驗收自己之武學成果。嗯,他就是玉蟾。』

看沫雪已內心有數,小輕璇又道:「沫雪哥哥你不但實實在在擋下鯤鵬萬鈞一爪,而且毫髮無損,單憑這份膽識,玉蟾哥哥就望塵莫及了,所以,沫雪哥哥千萬不可再妄自菲薄」

「嗯」沫雪似乎恢復了信心,他頷首回應道。

「呵呵」見狀,小輕璇十分滿意,她笑問道:「沫雪哥哥,我有一個疑問想要請教你。」

「請教?不敢當。小郡主直言即可,沫雪知無不言」沫雪恭謹答道。

「自阿爹進入近水樓後,近水樓後門,我一直讓鯤鵬顧守著,沫雪哥哥是怎樣進入近水樓的?」小輕璇為解疑惑,而一問究竟。

沫雪也未遮掩,直言答道:「是御侯老前輩駕應龍掩護沫雪進入的。」

「原來是豢叔公與應龍,難怪、難怪!」小輕璇聞言不斷點頭,小嘴反覆吟誦著,似乎已明事情始末,不一會兒,又喜逐顏開、一笑說道:「好吧!既然阿爹此回不願讓我跟隨,那就算了。但我並不想回玉府,只想四處去遊山玩水」

「這……沫雪無法作主」沫雪明顯不敢允諾,面露猶疑。

「不用躊躇啦,沫雪哥哥」小輕璇巧言說道:「我相信阿爹只交代沫雪哥哥你阻止我去找他,並未限制我的行動。」

「嗯」詳細回想那天府主考究他武功及交辦任務時之記憶,沫雪老實回道。

「呵」小輕璇輕笑,她打蛇隨棍上,抓緊時機又說道:「既然如此,只要我不去找阿爹,沫雪哥哥便算達成任務了,是吧?」

「這……」沫雪聞言,竟又無語以對,他總覺得小輕璇之言語似是而非,可一時間,又尋不出什麼破綻能夠反駁,暫且也只能聽一句算一句,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回答道:「是,但……」

「呵呵」銀鈴笑聲又起,小輕璇說道:「我想這樣吧,如果,沫雪哥哥仍然擔心我之安危,不如就伴輕璇與鯤鵬一同到處遊賞,可好?」

「這……」小輕璇之語,總是讓沫雪摸不著頭腦,雖覺得不妥,卻又不知該如何應對。猛然,他記起那日,玉府之主與那名叫「玉蟾」之少年臨去之時,那年紀看似與自己相當之少年曾熱絡地搭上他肩頭,在他耳邊所留下一句、當時令他不明所以,卻饒富深意的話語:『沫雪、你保重。若論難度,你的任務,可不比我的簡單。奉送你一句話,記住,要應付精明刁鑽的小郡主,唯一的訣竅便是   “比她更刁鑽”。』

方憶及此,沫雪不禁開始思考,在經過一番慎重考慮後,他回答道:「好吧,但小郡主必須答應沫雪,不可離開沫雪的視線。如此,沫雪便不再強迫小郡主回琅環玉府,如何?」

「嗯……」沒料到沫雪竟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小輕璇有些訝異,亦有所遲疑,但不過片刻,她便爽快回應道:「可以」。

「既然如此,小郡主想到何處?沫雪奉陪」沫雪下了決心,沉穩說道。

「嗯,沫雪哥哥,不用急,就讓我先好好想一想吧。」小輕璇藉故沉思,但又有誰能知她此時心中所思者,並不是遊覽之所,而是:『呵,沫雪哥哥,是你自己太憨直,莫怪輕璇欺你,待你閉目養神時,就不是輕璇要離開你之視線了。我就不信沫雪哥哥能盯著我二十四小時,都不用休息。等擺脫你,要找到行事一向顯擺的阿爹,又豈是難事。』

【西海出入口—西塘峽】

走馬渡口上,派頭十足,華麗現身之琅環玉府之主—逐清風。他雙腳甫落地,便如入無人境般,於眾目睽睽下,緩步行向狼狽墜馬之夢經年,以及救父心切之夢星垣二父子,他攙扶起二人,關懷問道:「夢堡主,無恙否?」

夢星垣無語喟嘆。然夢經年則是強打起精神說道:「清風府主到場,老朽自能無恙。」

「哈」逐清風開懷朗笑,他道:「夢堡主如此看重清風,清風焉能讓堡主失望呢?」話方出口,手隨意動,頃刻,刀氣橫流,圍在他週身半徑十尺內之敵兵,竟撚指間,全數斷首而亡,無一倖免。而這一突變,究竟是如何發生,在場者,卻是無一人能夠看清。

「嗯」首當其衝之龍武軍,霎時橫倒一片,倍添無數死傷,但觀,身為統軍使之謝孟槐卻不驚不懼、一反常態,他鎮靜捻鬚笑道:「孟槐正想是否真是天朝二皇子呢?果不出所料。若早知是二皇子在此鎮關,神策居豈會以卵擊石,徒行無益之事呢?」

「如今既知,退兵不遲」安置好夢經年、夢星垣父子,逐清風一派輕鬆,行至前線,開口威嚇道。

「這……?」謝孟槐面露猶疑,顯不甘就此喊退,但又懾於逐清風之威能,遂沉吟不決。

倒是南火闕—南宮文煌意有所指說道:「人總說天朝時時不忘舊地,文煌本以為只是山野村夫的無稽之談。如今看來,縱算位居遙遠東海,鞭長莫及,貪婪之東曜天朝還是對故址,念念不忘嘛」

「哼」不表態,逐清風輕蔑一聲帶過。

「不承認,也不否認,是任人解讀嗎?」怵奇魈續了南宮文煌之話頭說道:「無怪乎此役東海三洲竟是無一洲參戰,原來是倚仗天朝在背後運籌帷幄。不過,天朝只讓二皇子隻身前來,就不知是二皇子過於自信?或者真如另一個傳言所述—二皇子現在不過是天朝棄子罷了?」

「哈」逐清風笑道:「你們不用借題發揮,逐清風不吃這套,吾只在乎,你們是退或不退?」

「若不退,該是如何?」萬里穿揚見其他三洲均未輕易言退,遂仗著人多勢眾,斗膽開口問道。

「不怎樣!」一言不合,逐清風劍眉倒竪,懾人心魄之殺氣再釋,他寒語如冰、凜然回道:「大開殺戒而已!」

【西海鳳麟洲—正心草蘆】

草廬內,涼風輕拂,茶香四溢;草蘆外,風和日麗,鳥鳴婉轉。內堂中,昏迷許久之易子河,終也輾轉恢復意識。他睜眼,環顧四周:『又是陌生之景緻』,方作如是想,他猛然憶起,自己是因急提神元、緊追沫雪,才導致經脈滯流、突發性昏厥;但如今,自己已然醒轉,而沫雪安在?思及此,他不禁撫額、脫口而出:「啊,沫雪」。

易子河正欲起身,卻見秋重一偕一陌生青年,掀簾而入。該陌生青年首先說道:

「易神人受苦了,易神人能平安無事,是十方雲境之幸。嗯……」似乎記起了什麼,該陌生青年接續說道:「去非應該盡快向玉府報訊,讓他們放心才是。這樣,去非就先不打擾二位,暫時離開了」

「嗯,補正君,既有事,不妨先去忙吧,不用顧慮我們二人」秋重一躬身作揖說道:「再說,秋重一也有話想與子河好友,單獨談談」

「嗯,秋高人、易神人你們二位慢談,有事再喚去非吧」眼觀秋、易二人神色,常去非相當知情識趣,他略頷首,即從容反身而出。

見第三者已不在場,易子河情急,他倏坐起身:「啊」,誰知又是一陣令人不適之強烈暈眩。

秋重一見狀關心問道:「好友,無恙否?」

一貫之倔傲,易子河回道:「我無礙」

秋重一則說:「神元難以運行,好友又強提之,惟今之法,也只能好好調養而已」

「此事暫且按下」用著略帶顫抖之聲音,易子河直問秋重一道:「“她”……沒死,對否?」

易子河口中所言之「她」究指何人,秋重一心知肚明。但看著易子河臉上憂喜參半、愁懼兼心之複雜表情,秋重一頓時也百感交集。

「啊」那個素心易感、深具林下風致,足讓易子河情牽一世、不惜終生惦念,同時也纏絆了自己命運之女子,如何讓人忘懷?秋重一淺嘆一聲,回道:「嗯」。

簡單一字,卻教向來才思敏捷、能言善辯之易子河語拙,他此刻情難言表,僅吶吶說道:「好友修成神元、我便察覺有異,直到見到復生之沫雪,我方敢如斯設想。宛澐、哈、宛澐啊,妳瞞得子河好苦」

相對無語,秋重一實不知此時此刻,他到底、應該說些什麼,畢竟他與易子河這近萬年來難解之悲怨憤懟,泰半出於自招,這計局,自己怎麼樣也難脫干係,是故,他慨然說道:「她不叫宛澐,其實她與郭宛蘭非是親生姊妹」

「這點我知」易子河漠然說道。

聞語,秋重一反驚愕道:「所以好友當初才會指派沫雪,狠毒殺了郭宛蘭,好友可知郭宛蘭也是她珍惜之人?」

然易子河不減涼薄,冷峻答道:「自作孽,死不足惜   」

言入耳中,秋重一忽感五味雜陳,續質問道:「好一句“自作孽”。那之後,好友袖手旁觀沫雪劫厄?又是……」

一問一答,易子河絲毫不改淡漠,他說道:「生死有命,我已盡提醒之責,沫雪自己技不如人,敗於鬥劍原門徒,理之當然。」

「你……」秋重一眉揚,忍不住慍然說道:「一聲死不足惜、一句理之當然,肆意操弄他人、無視生命珍貴、見死不救!易子河,你已變得極度冷血、無情。」  

齟齬不合、話不投機。面對嚴厲指控,易子河怒氣蒸騰,不知不覺亦提高了自己音量說道:「秋重一,舊事休提,易子河無意口舌之爭!」

陡生之言語衝突,讓素有瑜亮情結之二人又是一時默然,盡皆無話。

沉悶氛圍充斥,「啊」忽感自己失態之易子河首先放下身段說道:「如今,她過得可好?她在哪裡?我想要見她。」

搖頭,秋重一說道:「我不知輕華她如今身在何方。但至少,現在我們與她是處於同一個世界」

「輕華?是她本名?」聞名,易子河不禁陷入一片悵惘中,蓋與「她」結髮多年,他竟是連「她」之真名也不知,究竟還有多少事,他被矇蔽,他又真了解「她」多少?易子河不敢繼續如斯設想,他眼眉低垂,黯然問道。

無意觸動易子河內心痛處,秋重一訕訕然,點頭說道:「嗯。質輕能飛天,娉婷似玉華,欲覓飄仙影,踏水逐雲霞。她名喚逐輕華。」

「記憶中的她,嫋嫋丰華,卻總有飄飛之態,纖纖弱質,實內蘊凌風之姿。這箋短詩,倒是將她動人形貌側寫得淋漓盡致」,但越是作想,越是讓易子河心亂如麻,他情緒起伏,實不知該以怎樣的表情繼續與秋重一談話,只好再朗笑一聲,說道:「哈,好詩、好名,真是人如其名」。

「好友,唉……。」易子河刻意之開懷,格外令聽者揪心,秋重一心中千頭萬緒,但勸慰之話卻始終無一出口,他轉移話題說道:「我們現在所處世界,喚作十方雲境,也是輕華出身之地。」

「嗯」易子河顯已無心他顧,他文不對題質問道:「何故?詳情?」。

「何……?」過往知交、曾經莫逆,秋重一明白易子河所堅持之點,可惜他卻是無能為力,只嘆道:「啊,當時,輕華央託清風找上我,我不過被動配合他們二人,原因,我並不知情。」

『對“輕華”,我真是一無所知嗎?』與她密切相關,自己卻不曾聽聞之名字,又再次深深打擊易子河脆弱的內心:他艱澀問道:「清風是……?」

聽問,秋重一即時醒覺,為免再度刺痛摯友內心難癒之傷疤,他避重就輕簡略說明道:「是輕華孿生兄長,我也僅見過他一、二回」

『無絲毫破綻的脫身之局,單憑區區一、二次議謀,便能完成嗎?』一向敏銳過人、智謀深沉如易子河者,這粗陋無文的託詞豈會聽不出?但為保自己那僅存不多的自尊,他寧願選擇相信,遂也僅悵然若失、疑惑回道:「一、二回、被動、是……嗎?」。

「好……唉……」秋重一語塞,他如鯁在喉,竟是一聲好友就快喚不出。

門廉外,常去非攜來益氣良藥,雖是無心,但在他佇立躊躇時,也聽得七七八八了,他直入內室,明快說道:「接下來,不如就讓去非代勞吧,秋高人」

「嗯」常去非一句話,倒讓秋重一如釋重負,他對著易子河介紹來人道:「子河好友,補正君是此地東道。關於你縈懷、掛心之事,或許補正君能夠幫上忙」

【西海鳳麟洲—荒野林道上】

荒野林道上,心思各異之狼沫雪與小輕璇二人,為了決定她們二人即將啟程之旅途的第一個景點,分在路旁小歇。

大石上,小輕璇一雙慧詰妙目,正暗自打量著狼沫雪,她心想:『阿爹說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既然要上梁山,總要有三兩三。嗯,我得先探探沫雪哥哥的底細才是。』。思及此,她忽問道:「沫雪哥哥,看你剛才所使身法,是阿爹獨門之輕功—奇甲騰空術吧?」

「嗯」沫雪答道。

『果然如此,難怪能瞞過我與鯤鵬的眼睛』小輕璇又問道:「那除了奇甲騰空術外,阿爹可有收沫雪哥哥為徒,並教你破拘刀六十四式嗎?」

沫雪搖頭,面帶失望說道:「沫雪來此三年,府主除了教導沫雪奇甲騰空術,以及指點沫雪些許運氣行功之訣竅外,並無其他。」

「耶,三年來,只傳授奇甲騰空術?阿爹何時變得如此藏私?」小輕璇顯是十分訝異,她說道:「我看沫雪哥哥資質不差,又肯努力,不似輕璇這般懶散,二天打漁、三天曬網。阿爹竟然只教沫雪哥哥輕功,又是為何?原因阿爹可有明說?」

「府主當時只道沫雪已經學劍,不宜貿然改弦易轍,轉而習刀。所以沫雪也並未正式拜府主為師」沫雪一字一語老實轉述。

「哼,沫雪哥哥真是忠厚人,這種騙小孩、搪塞的理由也能接受」聽明原委,小輕璇內心正義感陡升,她替沫雪抱不平說道:「薄施小惠,便要他人賣命替他做事,阿爹算盤未免打得太精,真是欺負老實人。好!沫雪哥哥,你放心,等我見到阿爹,一定替你教訓他,讓他收你為徒。不過就是六十四式破拘刀而已,我一定讓沫雪哥哥一式不漏,全數學全!」

見小郡主義憤填膺,沫雪頓時只覺得黑雲罩臉,不曉得該如何應對,他尷尬說道:「小郡主心意,沫雪領受即可,沫雪認為是自身適合與否之問題,與府主無關,所以,什麼要替沫雪教訓府主之話,就不要再提了。」

「不行!」小輕璇不認同,她忽而起身,豪氣沖天說道:「阿爹做人愈來愈過分了,我身為阿爹之鑑身明鏡,不能放任他胡來,再不好好糾正他,只怕積習難改。」

小輕璇話方出口,驀然,急速之鼓翼聲,伴隨嘲弄之訕笑聲由空中隨之傳下:「哈,傳聞小郡主人小鬼大,又恃寵而驕,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嗯,來者好快之速度,甫察覺,便已在眼前』沫雪心頭一凜。眨眼,他與鯤鵬同時身動,鯤鵬振翼騰空,伺機而發,而他則維護小輕璇,立在她身前質問來人道:「來者何人?」

「嗯,還有貼身護衛與稀世鯤鵬鳥守護」宇文述嗤笑道:「不愧是琅環玉府,這種級別的排場,才夠刺激」

一躍而下,千蛛毒手宇文述放任座下欽鴄獨飛,打算讓兩禽對壘,而他只要專心對付眼前無名小輩即可,他道:「萬年宮有請小郡主作客,望小郡主賞臉」

見來者不善,小輕璇絲毫不懼,她直言答道:「若論水土、景致,萬年宮想必不及我琅環玉府萬分之一,現在,本小郡主連玉府都懶得回去,你萬年宮是算什麼?」

「嗯,小郡主未曾到過萬年宮,這一說法明顯欠缺基點、又過於偏頗!」宇文述仍不死心,質疑說道。

「偏頗或許有,但卻不是完全欠缺基點」小輕璇說道:「有云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你偏聽偏信,出言不遜在先,卻又不明究理,無禮在後。像你這種不識禮教之人的出身地,會是什麼樣的地方,可想而知。本小郡主,沒興趣一遊。」

「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宇文述譏誚道:「琅環玉府真是好家教」

「哼,彼此、彼此。」一來一往,小輕璇不甘示弱又回道:「人總說萬年宮之主眼光如炬、適材適用,但這回不是他看走眼?便是你為了逢迎拍馬而自不量力,自告奮勇,自任說客,進而自找麻煩了,是嗎?」

「妳……」小輕璇一語說得不差,聽得宇文述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霎時,竟是支吾其詞,無力還口。

小輕璇態度明顯,沫雪見狀,遂欲辭退來人,他說道:「小郡主既已表明不願前去,還請使者代為轉達萬年宮之主,切莫強人所難」

「哼,我與小郡主談話,何時輪到你這等無名小輩插嘴」,在言語上,未討到半點便宜之宇文述,早已心頭不快,此刻,卻又讓一個「侍衛、下人」明目張膽插話,不免也怒氣橫生。

他手揚、式動,鑽心毒絲,無預警下,如靈蛇出洞般竄向沫雪與小輕璇;同時間,空中欽鴄鳥亦發動攻勢,巨大虎爪直襲鯤鵬。

鯤鵬嘶鳴,沫雪一驚,未作他想,他反身懷抱小郡主急急後撤,但宇文述手上動作亦快,鑽心毒絲如影隨形,竟緊追不捨。

左閃右避,卻是難以簡單擺脫。為護小郡主周全,無庸置疑地,沫雪運用了奇甲騰空術,只見他腳步旋移,轉眼,已錯身於八方之中,移形換影,皆不留痕跡。

「嗯,是玉府奇甲之術」雖能看出端倪,但要破解卻非是易事,宇文述鑽心毒絲,因而屢屢撲空,無奈下,讓小輕璇與沫雪逃出了毒絲之攻擊範圍,故他停了攻勢,說道:「躲躲閃閃,豈是英雄所為?」

「趁人不備,亦非是好漢行止」小輕璇反唇相譏。

「嗯,尚逞口舌,莫怪千蛛毒手無情」宇文述怒目騰眉,欲再上殺招。

但小輕璇卻早一步言道:「我不願跟你去,而你又不肯罷手,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不如我們雙方來場賭試。若你勝出,我便如你之願,到萬年宮一遊,如何?」

「嗯……」宇文述遲疑難決,心想:『這小郡主不知又在玩什麼把戲?』

小輕璇卻催促道:「再不當機立斷,便作罷。屆時,我們強力突圍,只怕你要攔,也攔不住」

『嗯,聽聞鯤鵬鳥振翼一飛可達九萬里,速度之快確實讓欽鴄鳥望塵莫及,不如接受提議,或許自己尚有勝機』斟酌、思量一番,宇文述顯已同意,遂反問道:「公平比試,不耍手段?」。

「當然,但適才我觀你使之銀絲,日照下螢光閃閃,顯有毒物包覆其上,為了公平起見,比試中你也不可以用毒」小輕璇爽快答道。

「……」沉吟半晌,宇文述說道:「好,如何比試?」

「簡單,就比拼雙方陣營之膽識與能力。由你對上我之鯤鵬,沫雪哥哥對上你之欽鴄鳥,不躲不閃,能無恙通過對方神禽撼天一爪之考驗者為勝,怎樣?」

「一言為定」未多加思索,宇文述乾脆回應。

「既然如此,願賭服輸、敗者無悔」小輕璇明快說道:「背信的人是小狗。」

『孩童就是孩童,現下不過賣琅環玉府一個面子。縱算我輸了,屆時強搶,你們又奈我如何?』不屑冷哼,宇文述續道:「哼,由誰先來?」

「呵呵」小輕璇吟吟一笑,說道:「來者是客,主隨客便」

為避免讓小輕璇有時間在稀世鯤鵬鳥身上弄鬼,導致自己落敗,宇文述說道:「那就由我先來吧」

「可以,鯤鵬,飛升」小輕璇一聲令下,鵬鳥鯤鵬迅速翻昇,牠扶搖直上,登上萬里高空,而千蛛毒手宇文述,也運氣凝神,嚴陣以待。

「哈」,宇文述輕喝,隨即手纏銀絲千匝,轉瞬,便在身前形成一張牢不可破之蛛絲繩網,他眼凝、屏氣,靜待稀世鯤鵬盡力一擊。

見對手已備好陣勢,小輕璇輕鬆以對,她手舉、手落,鯤鵬在空中得令,剎那,全速飛降,利爪不容情。

鯤鵬自空而降,勁力盡出,鳥爪落勢猶若滾雷,氣力重似千鈞,宇文述見狀再摧內元加強繩網韌度,然而,鯤鵬爪尖銳勝刀刃,一爪兩分,絲網在神爪之下,宛如蟬翼,瞬間即被突破。

「啊,危險!」伴隨鯤鵬勝利之嘶鳴長聲,宇文述詫異驚呼,眼見鳥爪臨身,他忙後翻數尺以應,但強勢破網之衝擊猶在,震得他胸腑難受,方覺不適,口便嘔紅了。

見狀,小輕璇樂得拍手叫好,她笑道:「呵,“牽豬”毒手,你已經輸了,這樣,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且慢,沫雪尚未應試,小郡主定論未免下得太快」宇文述冷靜喊停,說道:「若沫雪也失敗,這場賭試便是平手,不分勝負,該如何作算?」

「呵,我們一定會獲勝的,不過“牽豬”的你,說得也不無道理」小輕璇佯作思考續道:「那我們吃虧一點,若不幸沫雪哥哥也敗陣,就算“牽豬”的你獲勝了,可以嗎?」

「嗯,可以。」強忍欲再出口的赤紅,宇文述勉強答道。

「那讓我與沫雪哥哥說幾句話,行嗎?」小輕璇口氣放軟說道。

『嗯,幾句話時間,量妳也動不了什麼手腳,況且這回攻擊權是在我方,也罷』宇文述謹慎思考後,回道:「可以」

千蛛毒手方應允,小輕璇即時附在沫雪耳邊,匿聲說了幾句話,音量細如蚊蚋,縱宇文述想行功竊聽,也難以聽得詳細、完全。語畢,小輕璇開懷笑道:「可以開始了」

「嗯,欽鴄」宇文述聞訊下令,空中,欽鴄怒展雙翼,隨即騰飛竄高,直至極限。而地上,沫雪亦聚氣凝神,提劍作勢,準備橫格以擋。

不久,空中一聲鵠鳴,欽鴄巨鳥急速下墜,碩大虎爪凌空而降。

然觀地上,沫雪氣定神閒、不驚不懼,直至翼風臨身、虎爪當頭逼近之際,他才驀地變招,手中長劍一抽,凝氣覆劍、劍勢陡轉,改橫擋為直豎,亮晃晃之劍尖直指虎爪中心軟肉。

日光下,劍尖閃爍,劍光爆閃,空中,兇禽欽鴄,一雙禽目瞅見,猛然一驚,惶急下,兇禽欽鴄急止落勢,牠鼓翅逆飛,瞬間,落地速度直降,方向亦偏了大半,就這樣,欽鴄之虎爪回縮,撚指間,輕輕點水而下,恰恰與沫雪擦身而過。

結局明顯,沫雪無恙勝出。宇文述一旁難以置信、他滿面疑惑、驚愕開口:「這、怎有可能?」。

小輕璇反而笑道:「“牽豬”的,虧你是欽鴄主人,竟然忽略了欽鴄鳥雙足構造與一般禽鳥不同。是你自己太過大意,才會導致失敗。」

「嗯?」宇文述一臉狐疑,猶不明所以問道:「如何與一般禽鳥不同?」

「呵呵,書載欽鴄大鴞、其狀如鵰、音如晨鵠,黑文白首、赤喙而虎爪」小輕璇一派老學究模樣,繼續解說:「既是虎爪,形態自與貓爪相類,是由五個脂肪肉墊構成,試問肉墊遇刺,反應如何?欽鴄雖是禽鳥,但牠頭腦顯然不笨。」

「嗯,可惡」宇文述霎時茅塞頓開,憤恨說道。

「生物本能,趨吉避凶。我不過是利用了這點。」小輕璇續道:「嗯,   “牽豬”的,你可要願賭服輸喔,我們要離開了,就不勞相送了」

話語一拋,小輕璇反身即行,但背後宇文述卻心有不甘,他雙掌凝氣怒喝道:「休走」;然話甫出口,他手欲再動,沫雪卻比他更快。眼前不過劍光一晃,下一秒利刃竟已臨喉,宇文述心頭震顫,冷汗不由得隨之流下:『是何時……?!』

寒氣四射,沫雪語帶威脅,警告道:「切勿跟隨,否則休怪狼劍無情。」

似若不知,小輕璇行在前頭,只道:「沫雪哥哥,我肚子餓了,我們快去吃東西吧」

【西海鳳麟洲—荒野林道上】

就在千蛛毒手宇文述一敗塗地、沫雪初嚐勝績之荒林的另一頭,有一長一少二人靜靜佇立。其中,年長者面如冠玉,看上去雖未至耳順之年,但卻已華髮早生、一派氣虛病弱模樣;年少者則年輕而老成、身揹醒目劍盒。

長者語藏深意,親切問道:「師姪,觀後,覺得如何?」

少者則冷淡回答:「作為試劍之對手,他、夠格。」

「嗯」長者笑道:「咳咳,能入得了師姪之眼,此人劍術堪稱不凡」

「是否真不凡,試過方知」少者顯有不同意見,他異議說道:「但願他不是繡花枕頭,令人失望」

「何時……咳咳、動手?」長者又問。

少者則答:「明日」

「哈,希望師姪屆時能玩得盡興,師叔、咳咳,另有要事,就先離開了。」長者笑而道別,徒留少者孤立林中。

【西海出入口︱西塘峽】

殺戮一觸即發之走馬渡口上,逐清風一雙冷眼凌厲掃視眾人,他毅然決然抽出腰際長刀,不再多言,長刀遙指四船、四名戰將—怵奇魈、謝孟槐、南宮文煌與萬里穿揚。霎時,狂霸之殺氣如浪潮洶湧,四人紛紛覺得身周空氣倏然變冷、無不心跳失序。

突然,逐清風身動,怵奇魈、謝孟槐、南宮文煌與萬里穿揚,四人八眼亦隨之轉動,同時間,四人彼此內心情緒,亦漸趨相同,一樣愈添焦灼、緊張,皆恐怕自己不幸成為下一個刀下鬼,故四人遂個個手按護身兵器,都準備隨時為自己之生命奮力拼搏。

但,逐清風雖持刀飛身而起,鎖定之目標卻不是船上四將!他隻身橫掃四船,眨眼,刀起、刀落,所取者不是人命,而是四艘戰船上之主船桅。

近乎同時,四船四柱船桅,軋然傾頹,然伴隨著驚天巨響,一連串悶響亦接二連三續發,足足持續了約半刻有餘。沒多久,所有戰船,全失了碇、錨,一艘艘皆隨浪載沉,宛如拔了牙的老虎,南箕北斗般空有虛名形式,卻半點用處也無!

船上,怵奇魈、謝孟槐、南宮文煌與萬里穿揚四人均是面面相觑、臉上盡是疑懼。

但反觀逐清風,他灑然一笑,說道:「哈,慷慨給你們一個忠告,吾與九玄將在此設下雲霧奇障陣,若不願命喪西海、淪為波臣者,就快快搖櫓、划船而去,否則大海無情,觸礁、沉沒,可不是玩笑!」,逐清風話雖說得沉穩,卻隱含著無疇之殺傷力、深深刺入四將心窩。

而隨著逐清風語落,蘇九玄亦迎風飄飛,緩緩降在西塘峽口、右側峭壁之上,她笑道:「清風,沉溺玩樂,終也盡興,記起了該作之事了嗎?」

「九玄心真壞!」逐清風無奈,收聲入線,以心傳音回應道:「“麥芽膏”才不在,妳倒是急著代替她,讓吾耳根不得清靜啊」

「耶,清風,此言差矣,我不過替我們未來三個月、顧守陣眼的枯燥生活,先作消遣之預習罷了」蘇九玄也以心波傳識,淡然說道。

「嗯,說得是,未來,我們二人頂多也只能偷空耍耍嘴皮、排遣無聊而已」逐清風忽而感慨道:「但願他們二人能彼此捐棄成見,同心協力,早日讓我們二人能脫離監陣桎梏。唉,這種浪費光陰、又極度欠缺生活品質的磨人工作,豈能久任?」

「莫再拖延了,清風」蘇九玄不再調笑,催促道:「法陣已然成熟,摧動時刻到了」

「好、好、好」逐清風難得認真,他開始一板一眼,掐訣念起神咒:「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神龍行風、廣佈雲霞、嵐靄匯集,雲霧奇障、海市蜃樓。」

另一邊蘇九玄亦同時起咒,她念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陰陽互生、日陽耀景、浮光漸起,雲霧奇障、海市蜃樓。」

齊聲念咒,風起天嵐;同步撒陣,霧鎖西海。法陣啟動,剎那,天地隨之變色、萬重雲浪低壓,滾滾逼來。不多時,西海、西塘峽口便陷入不見五指之五里霧中。

「嗯,不妙,快撤!」神策居謝孟槐首先發難,而其餘三將也果斷跟進,然終究是慢了一步,蓋他們四人耳邊不時響起船隻隨風浪漂泊起伏、進而互相傾軋、支離破碎之聲。

【正篇外狂想小劇場─夢星垣無端中箭篇】

煮青蛙:星垣,稍等一下

夢星垣:喔,是蒼樺啊,有什麼事情嗎?

煮青蛙:嗯,有人寫信聯名向我投訴你

夢星垣:投訴我?為什麼?我作了什麼事情得罪人了?(皺眉,也不過才二個章回而已、才二章、二章,是有什麼好投訴的?)  

煮青蛙:你有沒有得罪人,我不清楚啦。但就是有人覺得你表現地、嗯、你知道的、太出風頭了,讓人看不下去。

夢星垣:怎麼會?不可能吧?搞錯人了吧,話說這二章中最顯擺的,是清風府主,才對吧?星垣不過就幾小節(不認同)  

煮青蛙:沒錯,信中指明是你。

夢星垣:星垣“實在”不能理解(堅信弄錯人)  

煮青蛙:那我告訴你具體投訴內容好了

夢星垣:麻煩蒼樺了

煮青蛙:客氣。第一點:大家都走路,只有你騎馬、有坐騎

夢星垣:拜託!騎馬、又不止星垣一個人,我老爸夢經年也有馬,再說有坐騎的,還有小輕璇、宇文述、補正君,他們的可是會飛的稀世神禽、異獸(我的不過就是隻地上跑的馬)。

煮青蛙:喔,關於你反駁的理由,信中有提到,他們說基於敬老愛幼的理由,夢經年跟小輕璇的不算。

夢星垣:那……不是還有補正君、宇文述二人。

煮青蛙:信中說,這二人他們沒遇到,所以不管。另外信中還說你一個年輕人,整章都騎馬,是怎樣?是腳廢了嗎?這樣。

夢星垣:這……太強詞奪理了吧(揚眉,再說我騎馬是誰安排的?)

煮青蛙:   第二點,自大,明明繡花枕頭、草包一個……

夢星垣:嗯(拍桌、起身)

煮青蛙:耶,我照信念的,別……瞪我。

夢星垣:好,請……繼續(咬牙切齒,克制中)

煮青蛙:明明繡花枕頭、草包一個(音特大、極強調),還自告奮勇上前線,沒危機意識、拖後腿就算了,竟勞動美女蘇(九玄)   冒險搭救,分明趁機博版面。  

夢星垣:才沒這回事,這到底是誰造謠的(冒火了)  

煮青蛙:嗯,關於這項,偷偷告訴你,意見最多的是○○府主、跟一個署名兩儀筆的人(奸笑,賣人不蝕本)。

夢星垣:○○府主,我可以理解(攤手+嘆氣,徹底奉行騎士精神的狂fan),但兩儀筆又是什麼人?是補正君嗎?(他也用筆)  

煮青蛙:不是補正君啦(去非,看在你平常都幫我泡茶的份上,就不黑你了)。

夢星垣:不是補正君,那又是何人?(不爽,為什麼路人甲也來湊數?)  

煮青蛙:嗯,這點,我可以沙必士,額外悄悄透露給你。兩儀筆可不是什麼路人甲乙丙,這樣簡單的人物,其實他跟美女蘇是□□關係,這樣你應該了解喔?

夢星垣:哈、哈(臉抽筋,為什麼署名的都這麼大牌?)

煮青蛙:還有,第三點。

夢星垣:還有?(聲音飆高,是有多少?)  

煮青蛙:哈,忍耐一下,剩沒多少了,信中又說這不是二十四孝,是演什麼孝子救父,玩什麼父慈子孝,要搞噱頭、衝人氣也得看場合耍、用對招啊,這招數簡直太過時、太老套之類的。

夢星垣:嗯,是怎樣?我救我爸也不行,這個社會是怎樣?這個社會真得病了嗎?這樣說,未免太沒人性(歇失底里)  

煮青蛙:嗯,你說的這點,信中也有提到,他們說這個社會沒病,是星垣自己落伍了,現在可是三人成虎、指鹿為馬、多數暴力猖厥的時代,這樣。

夢星垣: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星垣……已經無話可說了(連這也有提到?太誇張了吧?)。

煮青蛙:還好嗎?你臉色不大好?後面其實……,耶?!星垣,你還要聽嗎?(為什麼掉頭走了?)  

夢星垣:星垣不想聽了,我……先回家休息了(大受打擊、掩面離去)

煮青蛙:嗯,我是想說聯名的人是怵奇魈、萬里穿揚、謝孟槐、南宮文煌他們四個,所以你也不要太難過。另外他們在後面的PS中是說,其實他們最看不慣的是○○府主,但因為○○府主後來有送他們禮物、還請他們吃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們不好意思再投訴○○府主,但怨氣又無處發瀉,所以他們抽籤決定把投訴書的內容改成你了,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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