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相處,格日樂已經從軒轅璐笙那裏學到了兩個概括海生誌趣的新詞了,只是他們一直等到璐笙都回來了,然後被各自領回房間休息,也沒等到他們的父親喝出個勝負來,只見他們還在你一杯我一杯,喝個沒完沒了,聊個沒完沒了,仿佛聊到明天天亮都聊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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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經年,三十年的分離又豈是一個晚上能說清了。分別時,那日松和江筠還是小小少年,一個立誌要做森林狼王,自由自在;一個決意成為大宋睿王,鎮守疆土。可誰料想,再重逢,要當狼王的那個成了汗王,再無自由可言;要當睿王的那個成了人妻,連疆土都送與了他人。個中曲折,都是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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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筠自不必說,這一生都跟軒轅陌糾纏去了,吃了數不盡的苦頭,遭了數不盡的醉,如今終於攜摯愛跑馬天涯,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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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松卻也是半生沉浮,命途多舛。他本來是家中么兒,上面還有一姊一兄,只喜歡在森林裏化作狼形奔馳嬉戲,不喜歡部落裏的繁雜事務,這拖累人的汗位也完全用不上他繼承。誰知,家裏姐姐哥哥相繼出事,父汗迫不得已又把他接回部落栽培,父汗進山養老後,汗王一職終究是落在了他身上,害得他最愛的孟和也要跟他回人堆裏不自在。他們一家人丁本就不旺,孟和還離他而去,致使他如今仍舊形單影只,差點強了江筠釀成大錯。看著江筠跟軒轅陌相偎相依,相親相愛,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更感謝天神讓他們的感情走到了最後,這是他羨慕不來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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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那他男人啊,」那日松快撐不住了,握住軒轅陌的手道,「塔那這輩子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待他,珍惜他,不然我這個做舅舅的,第一個不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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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陌被灌得終於有點飄了,看看懷裏酣睡的江筠,紅了紅臉,道,「舅舅放心,陌定不負江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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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松點點頭,準備休息了,忽又想起什麼事來,搖搖晃晃走回來,對軒轅陌道,「好……好休息,明兒個我帶你們進山見我父汗和阿爸。塔那……這身子越……越來越奇怪,變不回狼形就……就罷了,反正他不當狼,可……可明明孩子都給你生了,卻還會散發求偶氣味,這……這就不對勁了,要問……阿爸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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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陌接著回道,「有勞那日松舅舅費心了。」其實那日松不說,軒轅陌也注意到了,江筠的魅力確實特別大,以前在靈山時那筆亂七八糟的糊塗賬就不說了,橫豎是他自己引得江筠誤會了,這才招惹望舒和妃魚。但後來他們決定歸隱之後,一路上過來,招惹江筠的也不在少數,而且全部都為男子,他要是實力不強,指不定就守不住老婆孩子了。以前軒轅陌只道是江筠被赫連灩調教過數年,又吃過孕果,可能氣質上會特別一點,卻不料還有本身體質的緣故,聽得那日松這麼一說,不由得更重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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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用過午餐,那日松便領著江筠一家四口進山了,格日樂自稱父汗不在,他要替父汗守衛部落和二姐,不願意進山,便沒有隨行去拜訪爺爺奶奶,這還讓海生頗為遺憾,他都做好準備要一路上抱著化為狼形的格日樂了,誰知那小子居然耍無賴,明明昨晚上輸了還不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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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松納悶地看看海生,「我家格日樂論輩分還是你小子的小舅,你咋就那麼喜歡抱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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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笙騎著小馬,走在江筠和我軒轅陌中間,探出身笑道,「舅公,我哥他不是喜歡抱著那日松,他是喜歡抱著一切長絨毛的,你要變回去,他一準抱著你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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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大人小孩兒全逗樂了,那日松打趣道:「照這情形,要是你娘能變回獸形,你肯定成天黏著你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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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生想起那天妹妹口中描述的金瞳雪狼,又看看自家親媽跟那日松頗有幾分相似的淺色瞳孔,不自覺地就浮想聯翩起來,天呐,如果娘也能變成狼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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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誰知,這想像剛開了個頭,就被親爹略顯不悅的聲音打斷了。一時激動,他差點忘了有爹這尊醋壇子煞神在,就算是親生的也別想跟娘有多親近了,當然,璐笙是親閨女不算。海生有點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羞澀道,「舅公,沒妹妹說得那麼誇張啦,我已經改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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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一行人已進入山林腹地,山裏的動物也多了起來,大夥都帶著弓箭,遇到什麼獵什麼,但畢竟沒有專門去搜索獵物,粥少僧多,有時候一個獵物身上插幾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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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筠本是連弓箭都打不開的,但自鳳華洗髓之後,身上經脈得到了重塑,雖然新丹田裏的內力還沒有恢複到年輕時候,但手上力氣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否則,軒轅陌也不敢冒冒然放任他獨自騎馬射箭。雖說功夫恢複了一點兒,但這一點兒拿在軒轅陌這等非人的大宗師面前也是不夠看的,同時射的箭,軒轅陌的箭不知比他快多少,往往江筠的箭還沒到,獵物已經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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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陌是個寵妻的,看這情形也不顧著跟那日松比誰的箭快了,看到獵物了,他也不急著射箭,等江筠的箭出來了,他跟著射,用自己箭上所攜的內力推著江筠的箭往前飛,一下子比那日松的箭都快了。誰知,就要射入那野鹿之際,突然從側面飛來三支快箭,其力道之大居然把江筠、軒轅陌和那日松的箭全打了下來,那野鹿驚覺,連忙逃走了。眾人亦吃驚,立即戒備,卻見那日松拿鼻子嗅了嗅,便朝箭射來的方向喚道,「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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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樹林裏走出來一個獵戶打扮的青年男子,身披獸皮,手持弓箭,高大挺拔,五官端正,看起來非常英俊。男子有一雙跟那日松一樣的金眸,看到驚在原地的一行人,笑彎了兩泓金泉,方才一箭千鈞的落落颯氣頓時被一派溫柔的和氣取代,「崽崽,這……這就是塔那一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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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筠愣愣地看著男人,黑色的長發、金色的雙眸、挺拔的背脊、溫暖的笑容……都與記憶深處中的印象慢慢重合,不差分毫,吃驚之餘,淚水也不自覺地漫了上來,哽咽道,「外……外婆,您還是老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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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江筠的外祖母——牧仁,他見那鹿已懷孕,這才出手把幾人的箭全部打掉。話說這牧仁模樣雖為男性,實際上卻是一匹血統純正的雌性靈狼,江筠的母親琪琪格、大舅哈森和小舅那日松都是他跟祁顏部老汗王塔拉的孩子。其中,琪琪格和哈森繼承了人類血統,而那日松繼承了靈狼血統,只不過,到了江筠這裏,又出現了返祖現象,生下來就是狼胎,直到了三歲多才化作人形,所以江筠三歲前全宋宮都沒有收到他父王趙逸添丁的消息,只趙逸的好友蘇珣夫婦得知琪琪格給趙逸生了個「人見人愛狼見狼更愛」的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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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來之前江筠都這一點那一點對軒轅陌告知過,也算是提前給軒轅陌做點心理準備,可饒是做過心理準備,軒轅陌也萬沒有料到,江筠的外祖母看起來會這般年輕,難道真的是靈狼族屬妖族,所以不顯老?他看看這麼多年面貌依舊的愛妻,又看看前兩天剛認下的大舅子,再看看一臉和氣帶他們回屋的外祖母,祖孫三代走一塊兒直跟三兄弟似的,不禁有些恍惚,隱隱有了一種多年後我看起來像寶貝他爹該怎麼辦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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