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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笑談金陵情

中央娛樂地帶東南角鄰近居民住居之地,這時,一輛馬車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緩緩駕驅而過。

軋軋──咚!

「哎呦!小透,你真能帶我們去見得劉大哥麼?」

輕輕細語,暗自便由車廂內響了起來。街道上,行人如流逕自而過,那不是車水馬龍一般的榮景,卻為江東獨有之市道曲迴、人煙行濟。

小透駕著車,雖非很是熟稔,但仍是不慌不忙地摳起小小鼻孔並安撫著車內人,道:「放心放心,我家公子生來就是一副賤樣,只好與那白痴樂徜徉於青樓煙花地之間。哼,他們總是嫌我年紀小,說什麼都不肯帶我去見識這些地方的美妙,混蛋!他娘的!每次都如此,尤是就在這幾日老爺、夫人皆遠行的大好日子裏,更是益加地過分啊!」一股腦的抱怨拋響雲霄,車內,卻同時響起了兩道嗤之以鼻的不悅笑聲,那是何等的可笑!

「哼。照本小姐看來,你也很糟糕!居然可以對自家公子批判如斯,當真不忠!」

「是啊是啊。小透,你怎能這樣批判大哥呢?大哥待你十分之好……小樂更常把你比喻像極了他以前最忠實的好朋友阿忠與小黃。做人要知恩並圖報,斷不可只會像你現下這樣說一套做一套、表裏不一、滿嘴淨是胡說八道;僅曉得逢迎拍馬,暗議他人之是非……爹爹平素教你的,難道你都忘了麼?大哥每日指導你的,莫非你從來都未曾真的為他而烙印於心裏,悉給拋了?小透,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昔日卜師曾在爹爹四十大壽於府上慶賀時,便評斷你──『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想不到如今一語成讖,結果竟然是真的!」

「若果你真還有點兒良心,不想別人這樣子說你,對於今日的這番話,你應當該好生銘記於心底。他朝一日,或許必定受益無窮。誒!爹爹和大哥平日投注在你身上的心血和教誨俱白費矣,你呀,簡直太不應該了!」

車內二人不斷地朝外向小透做出批判,指指點點的便已是教厚顏無恥的他不敢再肆意作批。

想來,引來阿三女纏住必定會當劉子文細作的輔承佑,再帶她們兩位腹黑卻自以為白的大小姐前來大搞這壓根兒實也不知是在作啥的「捉姦」行動,這樣一個策略究竟可不可行?小透心中登時生起了一股煩憂,真怕事成後即將會遭受到那夥沒人性的大卸八塊。

想著想著,鼻涕復溢,小透這小子便也不敢再多作細想的繼續策馬前進;就待騳騳馬蹄旋復響起中,他們一車三人嘰嘰喳喳地通過了街道中心後,三個人三種心,便則似那般「開心」的逕往了人群競走的中央娛樂地帶轉馳行去。

午末,酒館大街上,劉子文、西門樂與及傅毅三人行越了幾處坊間巷口,終即尋至一家極之清幽的酒肆名遊並坐了下來。

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嘗,金陵子弟來相送,欲行不行各盡觴。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傳說那名滿天下的青蓮居士即曾到此一遊過,爾今尚且不問真偽,但見酒肆招牌上好不自大的直掛著「正宗」太白名店,到底確也狂妄得過頭。

當然,有時誇張的廣告,反而是可以吸引人的……

「別家一壺上等烈酒要十三文錢才喝得起,我們正宗太白店,一壺酒另附服務,不過分,只消您十七文錢!」這就是他們標榜的口號,清麗可人的酒姬,從頭至尾為君服務兼得再飲斤送二兩的隨贈優惠,著實確也是一種十分特別的享受。

三人坐定,仗著兩大公子出錢請客,傅毅毫不客氣的便即喚來了許多伴酒小菜和數壺名酒,一下子即大享口褔了起來。但見他大快朵頤的埋頭猛吃,渾崙吞棗之姿,實可謂真嚇足了劉子文他們一跳。

一雙眸子瞪成圓大,西門樂不禁只有不解:「喂喂,傅兄,您也甭吃得這麼急罷?」

在旁劉子文也呼應:「是啊是啊,就好像餓鬼道上跑來人間的諸餓鬼……何必呢?」更是直望他能稍微重視一下個人的用餐禮儀。

可是,這一番話聽在常人的耳裏難免皆會有所不快了,更何況是……這一位「英雄」呢?

霎時微風吹起了遍店情意酒香,傅毅不太想答話,登即唯有冷冷的叫罵:「你們怕了?老子早說過一定會吃到你們怕,如今不過只是訴諸實現而已,現下居然出爾反爾,莫非你們是想食言而肥?」直教確有所想的二人不禁連連作撫,大喚這是怎麼可能之事。

「此人敲竹槓的功力真乃一流啊!」他們心頭不約而同的都出現了這一可怕的想法,目光交望,涔涔冷汗更是早已直冒而下!

人云一個渣滓一個蟲,貪得一生淨成空;且看百家爭食客,一夕除名遍地紅。對於這般出類拔萃的超級大食客,他們自然必須得有所應對才行,不然任你家有幾座金山、銀山來當靠山,恐怕遲早都會有可能敗盡在他的手上。

一時,劉子文故意離座,漫步悠閑,裝模作樣的即到一旁大觀景秀。他暗中作勢遙招,赫把明了其意圖的西門樂招來,兩人登即竊竊私語道:「子文,這傅兄當真人中俊傑,擺明是想用恩公的身分壓搾我們就對了。」

「是啊是啊,家師卜老夫子曾在『金陵諸生咆哮大會』上立下不刊之鴻論:『禮者,人道之成也,豈可不學乎?』這傅兄如斯率性,已是大違聖賢之道!」

他們暗中評頭論足的胡亂作言,實則亦心生後悔的想趁機擺脫掉傅毅,莫與這來路不明之人有太大的牽涉;有感於他們的「精神感召」,已卸了蒙面裝扮的傅毅,即以極度冷漠的眼神直向他們瞟來。

採光甚晰的酒肆中,更明了他那額纏方帶、英挺冷俊的面容。

「你們這兩個混帳嘀嘀咕咕的,必謀不軌!」他罵了道,一舉酒盃後便已將之一口飲盡。

兩人駭然耳聽,頓時只能一陣謊言以對。

「傅兄,請您萬勿誤會啊!咱們對您實乃推心置腹……更是欽佩的差些兒就要拜您為大哥了!」、「正是正是,小樂說得極是。」

就在話起話落的同時,謊言瞬息即直推上巔峰;推辭,自亦思如泉湧,劉子文二人把音一放,簡直可謂福至心靈來,就在當下間,終於想出了最好的推委之辭!

「啊,對了!小樂,今日初逢惡賊已是危機之前兆,以防萬一,不若去官府報個案罷?」

「好極!妙哉!大事不能化小,小事更要將之宣揚成大,這樣才能警惕那些眾匪類莫要太過囂張!」

隨著一搭一唱,兩人立已訂定詭計,便想要利用身分與矯情之便擺脫掉傅毅這已沒有用的傢伙,更想要藉由報案之行,痛宰那些妄想發橫財的諸惡賊!

他們回座嚷嚷著,用盡各種闊綽的手段,呼酒喚姬,傅毅他想要什麼即給什麼,頓想藉以欲蓋彌彰;不消一會兒後,他們二人即以種種的藉口和理由尋機離開,旋即便延由人潮甚眾的大街自向衙門進發。

看著他們買帳後卻就此遁去的虛偽身影,傅毅立時嗟吁未語。

就在這刻,一老緩緩走了進來,逕與站起身子的傅毅擦肩而過,即在其耳邊留下了極是神秘的話語:「妮子已經出門,是時候了……。」傅毅聽得,不禁逸起了一絲莫測的詭笑。

巡指歷數刻,向官府報完案兼且故意別過傅毅後,西門樂、劉子文已然回到了城裏東南角居住之地,正要返回座落於此的金陵武場裡去。

劫後餘生,他們倆心情實在好不愉快,自然,一些手足舞蹈的行為此刻復又跑了出來。

他們二人行越了築在城渠河道上的石曲橋,便欲想儘早趕回去壓壓驚。

「子文啊,我瞧那傅兄相貌堂堂,一雙鷹目銳利得實在炯炯有神,當真好俊呢。尤是那條寬邊方帶緊纏額上,特立獨行,簡直真是英挺已極啊!」西門樂閒著閒著,又即鼓吹起了法螺,開朗的神采兼及那道討喜的目光,目色流轉,許多來來往往的姑娘亦紛紛向其投以羞澀的眼光。

劉子文暗自一笑,他情知西門樂口上雖稱讚著傅毅,實卻為顧左右而言他,根本未把他傅大英雄當作一回事。見狀間,一拳便擂在西門樂的腰上,僅有這般的樂道:「這自然。憑我們『金陵三少』的魅力,全金陵又有哪幾位女子是不喜歡我們的?」說著,亦向諸姑娘她們投以欣賞的情狀。

「哎呀,西門公子、劉公子,真是羞死人了!」

好多姑娘這時都羞怕了,個個即以疾步離去,秋波、體態無不盡顯盈盈逗人姿態,當然,兩大公子其實早已料到了這般情況的存在。

在金陵,人人均知西門樂、劉子文、輔承佑三人是乃莫逆之交。由西門樂起頭作怪常自詡「西門惡少」開始;久而久之,便連極好作儒生打扮的劉子文與及那金陵武場首席弟子的輔承佑,亦分別有了「子文公子」與及「承佑大俠」之渾號,這也是他們三人共同註冊在案教人心折的商標!

當然這些自吹自擂而成的外號一但說出口,雖然偶能使人發笑,卻實不及江東坊間那三大傳說要來得響亮。

傳說,金陵全境便有著兩人一石的偉大傳奇。「江河畔,紫金山,孕育人傑有二常;文而重禮真才子,武而有德是好漢。」這是一種常態,奈何,「江東小神童」以及「瘋狂殺人魔」的故事卻是教人聞而喪膽!

書,是要給人看,不是要給人背的。很多人都搞錯了這一點,莫怪乎在求學的道路上慘遭滅頂,這都是他們自己的錯!

小時,教我學問的老頭就曾這麼對我說過:「子建,老師知你極愛耍刀,老師幼年也同你一樣,因愛磨刀而廢寢忘食,可是最後呢?始知這不是我應該來用心的目標。」企圖便想誘導我走進腐儒思想當中。

那時我差些兒中計,幸而靈光突來向他答曰:「非也非也,我因一心專致,始可得到人家認同。若非建兒酷愛耍刀,所創之瘋貓十八斬又如何能讓家旁左鄰右舍都稱讚我刀法精湛?老師滿口荒唐,企圖斷絕學生大好前景,著實不該!」方教他知道我的意志是何其之堅定,根本不可能被其所撼動。

那時老頭氣到火冒三丈,劈頭便罵:「好。好。朽木當真不可雕也!」我不過才回了他:「老師則是腐木不可觀也。」想不到話才說罷,我又再續上一言:「至此,建兒決定要『改正歸邪』,老師也甭再勸了!」後,他竟當場不敵,氣到吐血身亡,爾今想來,這又是何必呢?人老,沒本錢動怒就不要動怒啊!

嗚呼哀哉!事隔這麼多年後的今天,我始悟得一個嶄新的道理。

凡吾輩中人要將心中所想給訴諸言語之時,定須在心中先催眠自己,搬非成是才行。

唯有如此,說起話來才能自吹自擂、連珠成炮,直教所有聽者拜倒於天威之下,更可以讓他們知道,要打好嘴炮實非幾日可成之事!

這是由各地口耳相傳得來的最新版神童自白故事,真假與否或許有待爭議,然,一顆暗比夜空、烏比鴆羽的壞心腸,的而且確的當是一個為惡者最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

謠傳一代惡賊林大東遭人打劫致死前,彌留間,即曾有振聾發聵之語遭一旁解手者聽得並傳聞了下來:「世局黑暗,想不到人心竟也如此的黑暗。在這個年頭裏若想要作個出色的賊匪,當真已是難上加難。

想我林某人過去縱橫大江南北,向來打家劫舍,壞事無不幹盡,最終雖落得被背叛傷重待死的下場,但我到底還是可以走得挺有尊嚴的,想來尚且還覺得欣慰。可是詎料一個生兒子沒屁眼的混帳死小子,居然破壞了我最後的寧靜,膽敢比我這一代惡賊更加『惡賊』!向我做出的那些行為,我就算作鬼,也定要咒他全家死光光!

我倒在寥無人跡的野徑邊,傷重難治,幾經掙扎後終於放棄等著嚥下最後一口氣,是多麼的可憐啊!結果一個額纏方帶、背繫半損破麻袋、相貌生得獐頭鼠目的怪異少年不知道因何的途經我身旁後,沒同情我就算了,想不到他居然還敢用一種充滿鄙視的目光看著我!

起初我尚且以為這傢伙單純只不過是狗眼看人低而已。我罵了他:『老子……老子是你能看的麼!』後,熟知,他竟二話不說的開始落井下石,用腳狠心向我猛踹過來!

我從沒見過作人如此失敗的人!我當場被踹得拼命嘶嚎哀叫的同時,那個少年居然還膽敢表現出樂此不疲的表情向我做出了最誇張的嘲諷!……最後,少年順手摸走了我全身僅餘的值錢物品過後,便頭也不回的掉頭逃去。這樣一個黑吃黑的行徑,實在讓我好不難過!

我們為賊者,怎麼會出得一位同業行徑如此糟糕的?難道真的是我們的教育出了問題?傳說中江東神童的故事,莫非就是一個徵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江東小神童能親身出面替我解答……。

噫哉!老而不退謂之賊,叫而不囂謂之賤。若果,人間再多幾位這般的人渣,相信遲早有一天,整個天下道德勢必定將淪喪!至此時候,天下勢必將會動盪不休,整個紅塵俗世自會再掀無盡風波。唉,無知世人仍舊愚昧,死到臨頭竟仍不自知,尚且活在醉生夢死之間,居然還未聞得老子如斯振聾發聵之語,莫非真得如此迷糊沈淪下去始肯醒悟乎?──嗚呼!」也不知,林大東是否早知有解手者躲藏一旁,可是這貨真價實地就是林大東對於那江東小神童他的終極評價;亦也是造就了江東小神童故事不脛而走,在金陵諸般偉大學者──「天橋底下說書生」南派一系手中穿鑿附會,大肆演云的理由。

另一「瘋狂殺人魔」的傳奇,雖較無「江東小神童」來得為人津津樂道,可卻也是金陵在地人們個個擇友結交時引以為鑑的好故事。

傳說,有一對好朋友情比金蘭,年長者天性縱狂,喜嚐他人之敗……恃才傲物、嗜武成驕,這本也是無可厚非的。奈何隨著時間一年復一年的過去,此人不知怎麼的突然轉了性,開始對所謂的光明正大獲勝失去了渴望,漸漸的漸漸的,更竟扭曲成有了殘虐他人並嗜血的瘋狂。某日,他趁年輕者尚對他抱有一絲希望時,竟向其稱言:「久別不見,賢弟之兒如今尚安否,可待攜來讓愚兄瞧一瞧?」居然是將內心瘋狂的變態思想動到好友仍在襁褓中的獨子身上!年輕者不虞有他,還道義兄果然仍是有救,即將孩兒帶來遞託予他,最後,其遭此瘋魔誘騙暫離,一歸屋時已見……獨子血淋淋的頭顱已高懸屋上,正眼睜睜看著他那被烹煮得津津有味任遭瘋魔大快朵頤的殘骸……。

劉子文二人悠然地行越了石曲橋,遠方,謠傳便是瘋狂殺人魔犯案現場的楊柳宅院,其之偏處屋角當中一處詭異屋景赫已於此時正正剛巧地悄悄遞了上來,兩大廢柴公子宛受感召……他們這時不禁卻有了一種很是奇怪的念頭,真想一探此當代著名之凶宅!

「唉,本少爺生得如此之大,深感慚愧……,都仍未曾有緣踏進這傳說之凶境!喂喂,子文,你待覺得這主意如何?是否有興趣肯與你老哥一同撥冗來遊歷遊歷,試試膽?好教全金陵中人都知道我們是何等的膽大,『金陵三少』之威名,絕非我們自己隨便說說的?」

「啊哈!小樂真是好興致,小弟亦恰有此意呢!」

兩個人會心而笑,心中不約而同立時興起了欲一訪這西南境最是鮮少有人肯拜訪之處──「楊柳金風」臨北地,那一處幽穢廢棄,卻廣為人知的楊柳宅院此一想法。當然,憑他們兩個人素來的膽識與膽氣,加之稍早前曾發生於他們身上那一連串案件加持之下,他們自不會就這樣攜手偕同而去。現下他們已有了一個打算,那就是找來一位真正能打的好手來替他們掠陣!

「嘿,找承佑!」

兩人異口同聲的高歡一呼,回歸金陵武場的道路上,因有了這一打算促使之下,赫地更見他們的賣力。

絢爛的陽光灑落臉上,這時的石曲橋恰亦開始進入了被各個外地遊子們所佔據的時候。

「劉──子──文!白──痴──樂!你倆何在,速速領死罷!」

金陵城西近北角,市中心上,小透囂狂的領著劉湘芸和寧小姐二人放膽咆嘯,那般神情,那般吵耳,直如潑婦罵街一樣,無數在此駐足的達官權貴見狀間登時無不競相叫罵。

「狗娘養的死小孩!竟然給我在叫囂?」、「嘴者有心自能連珠成炮,神童之言果非虛!」、「他奶奶的熊!俺來金陵尋歡,今日竟逢嘴炮?」

好幾道叫罵聲前仆後繼地競相爭罵起來,便連原想為小透作壓陣之實的兩大小姐劉湘芸、寧姑娘等,亦剎時忽感羞愧得不敢再與之同站在一塊兒。

她們故意分別左右橫移開了好數步,旋即便當作不識此童的在觀賞著街色。

哪知小透這小子的好運就是那麼地出乎意料。但聞他又是一嘯:「呀呼!」怪叫的一聲,神效奇卓!居然已引得了一個他們引頸期盼,亟所欲得的答案。

「小公子請萬勿於那兒擾人騷叫,小紅姊有您要的答案!」

玲瓏敞開了窗帷探首一道,自遞來了一個小透很是滿意的結果。

他循見樓廳,一望前端,正見「聆絃樓」三字橫掛樑上,雖說他這位書僮根本猶未識得此三個字,但心中到底還是很自豪,畢竟看來,他的目標……瞧來終已達成!

他輕點頭,當場即很不客氣的相應了玲瓏的請託。他走了上前去,隨之即回頭擺擺首作勢直呼那兩位大小姐還不趕緊跟上?旋即已很不要臉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聆絃樓中。

兩位小姐乍見,登陷天人交戰之中。她們到底是有羞恥心的,如今只為見劉子文,竟被此小子唆使前來尋他並欲順便一見那一位能令其神醉小紅之真容,此刻心中實在好不懊悔。

「已經騎虎難下,湘芸,走罷。」寧小姐斂起了大大的眼睛含蓄催告,這才讓劉湘芸稍稍鼓起了勇氣。她們肩並肩依偎的隨著小透走進聆絃樓,頓時即引來了許多人訝異的側目。

到了鑑絃台前,一名美貌舞姬恰好表演完畢施禮下台,各個色瞇瞇的遊子,目色溜轉中,赫然即便向他們投望了去;瞧來是對於他們這隊女子以及小孩的組合十分地好奇和驚異。

一位好像相士的人走了前來,額突骨寬,袍袖曳長,登向他們詢道:「二位二位,妳們是否來錯地方耶?」

寧小姐一愣,頓疑:「我們只是來找人,又怎麼會來錯地方呢?」說著,便向劉湘芸投以一起附和的目光,瞬間,已盡顯了她們的友常。

相士搖了搖首,見狀,卻只有悲歎道:「非老夫不言也,是不能也!」言語中,慷慨激昂,似乎便有著述不盡的難過和無奈。

在旁小透摳起了小小鼻孔,睡意滿面,一副彷彿便像等著看他待會兒是將會如何鬼話的模樣。相士大見,一身之專業已不可再受質疑……亦只唯有捨命陪君子的與他一齊摳起著鼻孔相互視看。

好久好久,鼻中血絲漸溢,幾已無鼻穢可再摳時,相士這才嘆了一口氣逕自離開,見到情況這般的詭異,劉湘芸她們兩人不禁立慌!

「先生留步!先生留步!」她們追了出去,直由聆絃樓內奔至一口巷弄中始才瞧見相士那氣定的丰采,更駭聞得了一個很是可怕的答案。

「不得了啊不得了,姑娘妳額開聖華,目含潔光,秀外慧中的自如仙女拈花含苞待放,明明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女孩,為何……為何……何以居然卻會生有一副剋兄禍父之相呢?哀哉!老天爺您真是太狠也!」

這番話,直如晴天又霹靂!劉湘芸得聽,登時慌了:「這……這怎麼會……我會剋兄禍父?──天啊!」

相士無奈,只有伸指指向氣喘吁吁追來的小透,嘆道:「此子身材五短,眉高唇尖,已是標準獐頭鼠目相!如今這般帶煞之人距離妳如此之近,更顯老夫所料不差。」說著,便像為劉湘芸指點一條明路的拈鬚續道:「姑娘,妳最好找一位天生至煞之人幫你老哥、老爹破而後立,始可重見朗朗曙光。」整段話中,簡直淨是一大篇欺世的鬼話。

「開口閉口盡是滿口荒唐,我瞧……你也是個垃圾。」

就在劉湘芸她聽得如痴如醉,極是甘之如飴的這個時候,突然間,於巷口外驀地卻響起了一片醒世真言,眾人順之回望,便見一道傲然身影背光而現!

滿身低廉褐衫上襯無語似冰的靜容,寬邊方帶橫纏頭中,一雙被掩過半的細眉逕與俊朗輪廓自相截然不同;一名陰沉異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這時竟已忽地出現。

相士一見其人、其眼、其神,不禁自生了一股哆嗦,彷彿便知大難臨頭!

「嗚呼!禍害已出,人道不彰,老夫再也無能為力,姑娘且顧自加珍重,常記老夫肺腑之言罷!」他留下一句話,旋即立已是向另一方巷口竄逃急去,去間竟無絲毫回頭之狀,直讓劉湘芸三人都渾覺錯愕了起來。那時,邀請她們卻久久不見其等之蹤的玲瓏恰巧亦尋至了巷口,這刻,大夥們的目光無不均落在神秘少年他的身上。

幾輛馬車快速馳近了東城門口,卻見郡城守衛這時早已列陣在前擋截諸來人,瞧來是要對進出城裏的人們做出盤查,趙孟穎不禁有了少許的不耐。

「趙叔,您要做什麼?冷靜點!」

「『琅琊之會』在即,豈可受此等閒之事所阻撓?」

一撥車簾逕自走下,渾不顧另一車內女子之勸撓,他昂首跨步,居然已不再多言地便筆直逕向衛兵們走去,張狂氣勢,真教旁觀得見之人悉數為之錯愕!

「混帳!」、「大膽!」之聲這起那落,趙孟穎嘿笑,一抽掌中水煙,卻覆道:「果然是盧兄的好屬下,恪守盡忠,不差!趙某明日定當於盧兄面前褒揚一番,可惜今日……仍不是時候!」說著,一吐裊煙,竟明明白白的向衛兵們做出了挑釁,當使見者勃然怒動。

「你說什麼!」面前一衛猛地向其推了一把,熟知趙孟穎依舊仍是不動如山。但形其身袍服輕揚,內襯亦詳;三葉萍鏈橫掛衣間,登讓守衛得見不禁──慌!

「三葉萍鏈兼有兩尺水煙?您……您是『萬華』七家之一的趙當家!」申時豔陽普耀落下,俱明了那道修長身影他的趾高神態。

趙孟穎,兩鬢半白,年在三十許間,一身黑色貴人華服披著體上,是多麼地豪賈氣派!細長雙眼,如鷹似鷲,臉長顎谷,班指玩現,頗真有那睥睨世道之狂。

寧芷瑄躍下了馬車,直奔前來。但見她青裝麗華,眉秀挑廣,兩鬢如雲,巧收肩華,神貌靜謐的十足便是一個亭亭美人樣。

爾今的諸兵守衛,這才認清了他們的來歷及身份,紛紛只有競相獻起著殷勤。

金陵三大商幫之一的萬華商幫,內裏勢力合計共分七家,當中尤以其之三家──「趙」、「李」、「莫」與郡城守備暨司兵盧大人盧守往來最是甚密,儼然便是他的秘密好贊商。

三家的李、莫兩當家,極喜於大廳廣眾之下出入,自最為在地人們所知曉。趙孟穎雖鮮少公開露面,較無人知,但若論起與盧大人的關係,當屬他與其私交最是甚篤。

現下趙孟穎親身出現,身邊所陪居然還是另外七家之一的寧家大小姐──寧芷瑄,這下子已是在金陵最不得了的組合!

他們的頭兒趕忙奔上前來,便向趙、寧兩人道歉著:「趙爺、寧小姐請恕罪則個!吾等只因奉了盧大人之命行事,不得已才會管制人群,盤查民眾。」

「哦,究竟所查何事?」聽到原由,寧芷瑄登即好奇心起,頭兒聞語,立時只有恭恭敬敬的如實奉之。

「實不相瞞,稍前,西門公子與及劉公子兩大閒公子前來衙門備案舉報,說道城中竟有惡徒意欲打劫他倆。盧大人當時恰巧亦也在場,聽聞間不禁勃然大怒,直斥:『太歲爺頭上也敢動土?』上呈刺史大人與長史大人先為通報之後,即通令小的封查來去之人,誓要將這些宵小給繩之以法!阻了趙爺與及寧小姐您倆商大家繁忙的腳步,還請見諒!」說著已揚示諸部,趕緊退開並即讓出一道寬敞出路的亟欲準備相讓他倆進行穿過。

倏聞及劉子文和西門樂,寧芷瑄玉臉上不經意地即閃過一抹輕鄙之色,對其等的事情好似不願聽之在耳。

趙孟穎冷冷垂詢:「瑄兒,倪兒今日好像去金陵武場去見劉家二小姐了是罷?」這才將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寧芷瑄片晌不語,始答道:「嗯,是的,趙叔。二妹她確實去了劉家。」說著,便即登回馬車不再多語。

趙孟穎見狀頓覺莞爾,而在這時,城東又有一輛馬車快速馳來;廂高寬廣,風鈴垂響,金陵商號懸掛其上,「西門」二字兼映眼下,不消說,來者即是那西門豪!

趙孟穎哈笑,不禁揚步一進,躬身拜道:「西門大老,孟穎有禮了!」說著,已拂過長袖候立作迎。

來車上的西門豪探首乍見,登即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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